忠公公瞥了眼趙嫣嫣,白眉皺起,環(huán)顧一圈最后視線落在了趙嫵身上:“皇上有旨,趙甄已認罪伏法,朕顧念多年忠君衛(wèi)國,又有梁錦公主自愿和解,此事朕暫不追究,趙甄之女趙嫵,溫柔嫻靜,知書達理,即日起賜為太子側(cè)妃,于三年后入東宮,欽此!”
眾人皆是一愣,尤其是錦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趙嫵居然被賜給了太子!
“忠公公,父皇沒有惦記我嗎?”趙嫣嫣仰起頭,委屈巴巴地看向了忠公公,一副受了欺負的模樣,和剛才那個咄咄逼人發(fā)瘋的姿態(tài)截然相反。
忠公公驚訝萬分地看向了趙嫣嫣:“世子夫人請慎言,皇上乃是正人君子,和趙夫人清清白白,君臣之別,從未僭越,您的生父另有其人?!?/p>
轟隆!
趙嫣嫣覺得腦子炸開了,不可置信地看向忠公公:“這,這怎么可能呢,我的生父只有父皇一人,絕無可能是旁人!”
“世子夫人!”忠公公冷了臉:“看在您和趙家親戚一場的份上,皇上才不予追究,您若再壞皇上名聲,皇上可不會輕饒!”
說罷,忠公公拂袖而去。
趙嫣嫣跪在原地恍若被人抽走了魂魄,實在是想不通,父皇為何不認自己!
“先前就想霸占盛家獨女身份,現(xiàn)在又要假冒公主,真是厚臉皮!”
“盛家獨女被冊封公主,明眼人都知道是因為盛老爺為國捐糧,讓太子打贏了勝仗,和她有什么關(guān)系?”
“恬不知恥唄!”
“丟人現(xiàn)眼!”
一句比一句更難聽的話鉆入耳朵里,趙嫣嫣喉間涌出腥甜,身子晃了晃差點栽倒在地。
也不知是誰提了一句:“這么說,趙嫣嫣是趙氏的親生女兒?我說趙家怎么如此袒護一個丫鬟呢,原來是私生女!”
“難怪當年趙氏不聲不響的嫁去隴西這么遠的地方?!?/p>
在場的人都精明,很快就推斷出趙氏和趙嫣嫣的關(guān)系,趙氏為了趙嫣嫣幾次奔波入宮求情也是事實。
一個養(yǎng)女,犯得著這么用心?
十有八九就是趙氏婚前失了清白,錯認了北梁帝,將生父不詳?shù)呐畠荷聛?,誤以為是個公主,等著長大成人后再去相認。
結(jié)果卻是趙氏認錯了人,鬧出了一場笑話!
盧氏見大家七嘴八舌地討論過往,臉色有些難看起來,對著祁予安說:“今日府上忙,顧不得你們兩位,請便吧?!?/p>
祁予安也從震驚中回過神,被人指指點點,臉色頃刻間一陣青一陣白,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二話不說拉起地上的趙嫣嫣,抬腳就走。
“表妹,沒嚇到你吧?”趙嫵溫溫柔柔地拉住了錦初的手,臉上仍舊是梨花帶雨:“嫣嫣許是得了癔癥,你別計較?!?/p>
看著趙嫵,錦初立即想到了譚嬤嬤的提醒,她扯了扯唇:“表姐說得對?!?/p>
趙嫵抿了抿唇,倒也沒多說什么,跪在了蒲團上繼續(xù)扮演孝女的角色,絲毫沒有為剛才的賜婚感到高興。
在靈堂呆了片刻后,外頭傳太子來了。
錦初立即朝著趙嫵打量。
只見趙嫵臉上難掩欣喜,目光立即朝著門外方向看去,片刻后又恢復了冷意。
和太子一同前來的還有蕭冉沁,兩人都穿著月牙白,一前一后,男俊女俏,像極了金童玉女。
“殿下?!?/p>
眾人見了太子紛紛行禮。
太子抬手免禮,上了三炷香后,退到了一旁,倒是蕭冉沁彎著腰溫柔地對著趙嫵說了句:“趙大姑娘節(jié)哀?!?/p>
趙嫵先是看了眼太子,隨即才看向了蕭冉沁:“多謝蕭姑娘寬慰?!?/p>
“三天前皇上就有意要讓趙大姑娘先入太子府,卻不曾想趙大人走得這么突然?!笔捜角呙媛稁追滞锵В骸安贿^無妨,咱們?nèi)旰笤谔痈嗑垡彩且粯拥摹!?/p>
趙嫵的手指狠狠嵌入掌心,面上還要保持著平靜。
太子此次留的時間并不多,交代幾句就走了,臨走前視線若有似無地看向了錦初。
轉(zhuǎn)瞬即逝,快得令人難以察覺。
錦初也有些恍惚。
“錦初妹妹,好些日子不見了。”蕭冉沁拉著錦初去了外頭說話,長長地吐了口氣,看向她:“你性子也太綿軟了些,被趙嫣嫣這樣欺負,都不反擊,她就是個冒牌貨,你才是貨真價實的公主?!?/p>
錦初聳聳肩,表示并不在意。
“蕭姐姐!”
說話間展萬凌急匆匆來了,眨眨眼盯著蕭冉沁,對方被盯得渾身不自在,柳眉一皺:“為何這樣盯著我?”
展萬凌撇撇嘴:“我只是沒想到蕭姐姐心儀之人會是太子,我聽父親說,蕭姐姐親自求到了皇上面前賜婚,很意外?!?/p>
蕭冉沁小臉被染紅,解釋道:“這事兒日后再和你們兩解釋,說來話長?!?/p>
蕭冉沁并沒有多留,被丫鬟催促著離開了,展萬凌盯著蕭冉沁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等展萬凌上了三炷香后拉著錦初道:“我許久沒見你了,去你府上坐坐?!?/p>
“好!”
趙家忙著辦喪事,沒人理會錦初離開。
兩人回到盛家,展萬凌先是喝了杯茶,潤了潤嗓子,眼神亂瞟,又是欲言又止的模樣。
“展姐姐,究竟出什么事兒了?”錦初看她這副模樣不禁有些好奇。
展萬凌放下茶盞深深地嘆了口氣:“我聽說蕭丞相求了皇上要將你上皇家玉諜,賜你皇姓。”
錦初一頭霧水,她壓根就沒見過蕭丞相。
“起初猜不透,剛才明白了?!闭谷f凌咬咬牙:“上了玉諜后,你和太子就是兄妹了?!?/p>
錦初聞言心猛地一跳。
“此次盛家翻案,太子也沒出多少力,更沒有對你袒護,蕭相為何要防備你呢?”展萬凌摸了摸下巴,又說起了太子選妃,北梁帝已經(jīng)擬定好幾個人選。
“趙嫵真夠倒霉的,趙甄再挺一挺兩日,趙嫵都入府了,也不至于白白再等三年?!?/p>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她還記得出宮時,太子親口承認趙家是他所為,這是太子不想讓趙嫵入府,才會這么做?
“趙甄暴斃,皇上讓好幾個太醫(yī)去趙家查驗,奇怪得很,人突然就暴斃了,查不出任何原因,有些罪就這么不了了之。”展萬凌氣得咬牙切齒:“趙家還能出個側(cè)妃,說明皇上壓根就沒想嚴懲趙家,做做樣子而已,可皇上為何袒護趙家呢?”
錦初猛地抬起頭,是啊,皇上為何要袒護趙家呢?
趙甄沒事的時候就擬了圣旨要將趙嫵賜給太子,這不是擺明了給趙家鋪路么?
今日入宮面圣時北梁帝的態(tài)度,也是逼著她強行原諒趙家。
“皇上對太子可真好,同時賜了四個側(cè)妃,都是大臣之女,文臣武將都齊全了,其他皇子還怎么爭啊?歷朝歷代,還未見過這么偏疼嫡子的皇上呢?!闭谷f凌邊說邊搖頭:“可惜了,太子要被逼著納四個不喜歡的妾室?!?/p>
錦初驚訝:“蕭姐姐也是妾?”
那可是丞相嫡女。
展萬凌點頭:“太子出征前曾向皇上要了個允諾,太子妃之位,由他親自選,圣旨還握在太子手上呢,太子不松口,蕭姐姐只能做妾,所以我才覺得可惜。”
好好的一個嫡女非要做妾,和那么多女人爭太子,又有什么意思?
“憑蕭姐姐的家世,容貌,放眼京城還不是隨便挑?嫁入東宮又如何,得不到太子的青睞,還不是在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里過一輩子?”
展萬凌沖著錦初眨眨眼:“我和太子一塊長大,太子表面上看溫潤如玉,實際上脾氣倔得很,就連父親都說,太子即便短暫妥協(xié),終有一日能做主的時候,也一定會初心不改!”
言盡于此,展萬凌止住了話,和錦初聊起了家常,其中提到了秦芳瑜被許下婚事,是兩小無猜的青梅竹馬。
只等來年科舉之后就成婚。
錦初真心為秦芳瑜感到高興,展萬凌翹起二郎腿,滿臉的羨慕:“秦姐姐是個有福氣的,心上人文武雙全,品性極佳,就連父親都贊不絕口,多年來潔身自愛,和秦姐姐家世相當,未來婆母又是出了名的好相處?!?/p>
“那展姐姐可有心儀之人?”錦初好奇問。
展萬凌冷不丁坐起身,腦袋晃得跟個撥浪鼓一樣:“那些軟腳蝦,我看一眼都煩!”
別說她瞧不上,展將軍那也是一萬個嫌棄。
說笑間,飛雁進來添茶,小聲說道:“祁國公府的那位世子夫人從趙家回去的馬車上跳下來,直奔宮門口,這會兒跪在宮門口磕頭,要見皇上一面,奴婢聽說連腦門都磕破了?!?/p>
展萬凌驚訝得合不攏嘴:“她真得癔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