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書吟之前就讓寒霜嫁人,加之她對身邊人一向不錯,所以朝曦也沒多想。
新提上來頂替霽藍(lán)的宮女叫凌云,從前是二等宮女,做事穩(wěn)妥,心思縝密,喬書吟讓她近身伺候。
將喬書吟送回咸福宮,陪著呆了會兒,見喬書吟神色不濟(jì)的模樣,等她睡下了才離開。
接連幾日,日日如此。
也不知為何喬書吟的昏睡時間越來越長,有時朝曦來了很久,也不見她蘇醒。
凌云摸了摸喬書吟的額,并不燙手。
甚至有時朝曦陪著她說著話,半天都沒動靜了,再抬頭人已經(jīng)瞌睡起來了,朝曦驚覺不對,招來太醫(yī)診斷。
喬書吟卻推辭不礙事。
但抵不過朝曦的執(zhí)拗,硬是按住了手腕診脈。
太醫(yī)欲言又止。
朝曦沉了臉:“說!”
“娘娘這是長久郁郁寡歡成疾,加上近日藥量減少,又……過度地依賴安神香導(dǎo)致的身子虧虛,還,還有體內(nèi)似是中毒了?!?/p>
一番話說完朝曦皺起眉頭,出宮之前還沒有這些問題,朝曦緊繃著臉看向了喬書吟。
對方一臉淡然地扯過頭看向外頭。
“都退下!”
眾人退下。
朝曦似是有一團(tuán)怒火在燃燒:“一定要這樣不可嗎?
喬書吟轉(zhuǎn)過頭,一臉平靜地看著他,這幅平靜就像是一汪毫無波瀾的湖水,靜謐的令他感到心驚。
“你有皇子,喬家終有一日能翻身,為何不等一等?”朝曦深吸口氣,將怒火壓制。
喬書吟搖頭:“臣妾怕是等不到了,臣妾知道皇上永遠(yuǎn)都不可能放臣妾出宮的。”
“所以你就用這種法子逼朕妥協(xié)?”朝曦握緊了喬書吟的手腕,片刻后又松開了些力道,生怕一不小心就捏斷了。
冰涼的手腕蒼白的容顏,好似下一秒就要昏睡過去。
“喬書吟!”朝曦咬牙切齒。
喬書吟抬眸看向朝曦:“皇上想讓臣妾如何,自從臣妾入宮那日,都是皇上說什么,臣妾就做什么,從無忤逆,臣妾心甘情愿背負(fù)罵名,是皇上一次又一次將臣妾強(qiáng)行留在宮里,如今臣妾不愿意讓任何人為難,也不可?”
面對質(zhì)問,朝曦氣息凌亂,嗓音暗啞得要命:“對不起?!?/p>
“喬家犯錯,皇上嚴(yán)懲,臣妾并沒有責(zé)怪皇上。”喬書吟拂開了朝曦的手,單薄瘦弱的身子站在那,清冷的目光透著一絲決絕。
朝曦往前將她帶入懷中:“你要如何才肯?”
寂靜良久
喬書吟一字一句,不疾不徐道:“臣妾無所求?!?/p>
不知道抱了多久,懷中人已經(jīng)昏沉沉地倒下來,呼吸微弱,又讓朝曦想起了她生孩子那日。
滿身都是血,抓著他的手,眼里還有驚恐和未來的期盼。
絕不似今日這般無欲無求。
門外凌云送來了剛熬好的藥,還冒著熱乎氣,朝曦見狀讓她擱下,將人抱在榻上。
“朕不在的這些日子,喬妃在做什么?”
凌云想了想:“娘娘日日都在咸福宮曬太陽,偶爾二夫人和三夫人能入宮陪陪?!?/p>
“那明日召喬二夫人入宮覲見?!背氐馈?/p>
凌云搖頭:“娘娘今日特意叮囑過,日后不要讓二夫人三夫人在入宮了,會惹閑話,也不許將娘娘病了的消息傳出去。娘娘說等身子好了,隔個一年半載的回去看看就成了?!?/p>
朝曦語噎。
等了一會兒湯藥溫度適宜了,朝曦拿起羹匙試了試溫度,苦澀的藥汁剛觸碰到了喬書吟的唇,她緊繃著唇,不肯咽下。
幾次下來朝曦端起藥碗喝了大口,另只手捏住了喬書吟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張嘴。
這才將藥一點(diǎn)點(diǎn)灌入。
喬書吟睜眼看他,被嗆得連連咳嗽,朝曦又不得不將人扶起來,輕輕拍著她的后背:“日后你每次用藥,朕都來!”
氣的喬書吟扭頭不肯理他。
確定她不會吐出來后,朝曦才作罷,對著凌云叮囑:“好好伺候喬妃娘娘?!?/p>
“是?!?/p>
人走后,喬書吟拿起了帕子輕輕擦拭了嘴角,對著凌云道:“撤了安神香吧,日后都不必了?!?/p>
往后每日的藥果真是在朝曦的監(jiān)督下一點(diǎn)點(diǎn)喝下去。
第三日
太醫(yī)診脈時,臉色猛地大變,支支吾吾地看向了喬書吟:“娘,娘娘?”
見此,朝曦心咯噔一沉。
太醫(yī)支支吾吾,對著朝曦道:“皇上,可否借一步說話?!?/p>
喬書吟無聊地打了個哈欠,斜靠在搖椅上,仿佛在等一會的雷霆怒火。
廊下
太醫(yī)道:“喬,喬妃娘娘服用了絕子湯,微臣開的藥方明明是極溫補(bǔ)的,可娘娘卻是越喝越嚴(yán)重。”
“什么?”朝曦變了臉:“她哪來的絕子湯?”
腦海中似是有什么閃過,立即想到了喬書吟從喬家回來的那日,朝曦緊繃著臉,伸出手遞給了太醫(yī)。
太醫(yī)一摸,整個人都嚇傻了,兩腿一軟險些沒有站穩(wěn):“皇,皇上怎么……”
見太醫(yī)如此,朝曦就猜到了,厲聲道:“這件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曉,若傳揚(yáng)出去,朕決不輕饒!”
太醫(yī)慌亂不已地點(diǎn)頭。
打發(fā)走了太醫(yī),朝曦站在廊下看著搖椅上的女子,薄薄的一層,就躺在那,他走了過去。
“皇上要打要罰,臣妾都認(rèn)?!眴虝鞯?,敢這么做就已經(jīng)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朝曦斂了神色,不自覺呼吸卻顫抖得更厲害了,喉結(jié)緩緩滾動:“若是如此能抵消你心中恨意,朕不怪你?!?/p>
喬書吟睜眼看他,試圖想從他眼中看出什么端倪。
沒有想象中的暴風(fēng)雨,反而很平靜,倒是令喬書吟有些不自在了,朝曦彎著腰蹲下身,再次握住她冰涼的手指:“孩子還小,離不開母親。此事也不會宣揚(yáng)出去,你好好吃藥,養(yǎng)好身子。等有朝一日朕帶你出宮散心。”
這倒是讓喬書吟越來越看不懂了,問:“倘若臣妾一定要離開呢?”
朝曦沒回應(yīng),摸了摸她骨節(jié)分明的手:“你舍得孩子么?”
“若非確保呈安,臣妾那日出府怎回宮?”
這是實(shí)話。
喬書吟有不得已回宮的理由。
朝曦身子一頓,抬眸看向她一臉認(rèn)真的眼神:“喬書吟,你的心是石頭做的么,怎么都捂不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