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喉管猛地一緊,錯愕地看向姜黎。
幾乎以為是不是自己聽錯了,雨水順著她額角往下滑,冰得她大腦斷弦。
“什么……?”
姜黎仍舊保持著禮貌的姿態(tài),只是顯得無情:“這是給你的合理建議,蘇小姐,麻煩盡快辦理?!?/p>
姜黎也沒有多留,撂下該提醒的話之后,便越過蘇念進了里面。
蘇念恍惚地站在門口許久。
她不懂,為什么會變成這樣的?
她止不住地顫抖,惶恐又憤怒。
溫迎……
她現(xiàn)在腦子里只剩下了一個想法,溫迎一定不無辜,她一定是跟陸謹川說了什么做了什么,否則,陸謹川怎么會這么對她?
可哪怕是下意識想把錯誤推到溫迎的身上,可在被雨水一點點澆透之后,卻有現(xiàn)實性的問題戳穿了她的逃避。
陸謹川今天哪怕半點疾言厲色都沒有,可她又怎會看不出那種刻入靈魂的冷血無情……
他從未走下過權(quán)貴的高臺,他一直在俯視及輕而易舉地掌控她,不費吹灰之力——
陸謹川可以選擇性地配合她,滿足她,那些全都是于他來說不值一提的點。
但以她的視角看來,卻不受控制理解成了他對她的特殊。
這樣的現(xiàn)實,將她剜得鮮血淋漓。
極大的打擊之下,蘇念紅了眼,死死咬著牙根,她不能接受,陸謹川怎么會沒喜歡過她?
竟然會在她走投無路之際,就連最后一點避風(fēng)港都要收回!
她深知,此刻繼續(xù)強求不會再有任何轉(zhuǎn)圜之機。
直到回到車上,她才想起來,那天在酒店門外,她問陸謹川的那個問題。
當時陸謹川只是看著她,漫不經(jīng)心地笑了下,他甚至還沒有回答她。
只是后來程慕出來之后聽到,程慕親口跟她說:“沒有男人會不喜歡優(yōu)秀又漂亮的女人?!?/p>
陸謹川甚至沒有否認。
那一刻,她便以為這也是陸謹川的意思。
因為她知道事實確實如此。
若是她斬獲頭魁,沒道理不接受她,也沒道理會多看溫迎一眼,她被掃地出門是必然結(jié)果。
可……
一切都碎了。
她的認知、她的人生、她的驕傲。
那時的陸謹川,又是怎么看她的?
覺得她好笑嗎?
跟別人一夜春宵之后,還跟他要求結(jié)婚?
直到回程路上,蘇念表情都是陰郁又崩潰的。
她不接受,自己人生要完了,而溫迎愈發(fā)光鮮亮麗,為什么會變成如此?溫迎不也應(yīng)該跟她那個媽一樣一敗涂地,甚至走向悲慘嗎?她憑什么會踩在她頭頂?
就是這一個想法。
讓她眼眶越來越紅,氤氳出恨意。
回到別墅區(qū)時,一個分神,車子險些撞向路邊松柏。
她猛打方向盤,隨著一聲刺耳輪胎摩擦聲。
她狼狽地從車上下來。
不遠處的沈逸風(fēng)看到她,連忙跑了過來,他難以置信蘇念會有現(xiàn)在這種狼狽的模樣,與過去天之驕女的高雅半點不相關(guān),他已經(jīng)在這里等了一陣子了。
攙扶著她,才開口:“怎么回事?蘇念,你出什么事了?”
蘇念看到他,表情已經(jīng)不能再保持溫雅得體,“放開我!”
沈逸風(fēng)抿著唇:“事到如今,我也不想遮掩,蘇念,那天的事我可以對你負責(zé),我會試著說服我父母,你比賽的事,還在調(diào)查,我相信你是無辜的,不過……我父母對你有些意見,我暫時也沒辦法給你一個身份?!?/p>
他也豁出去了。
蘇念具體情況他不是很了解。
但他覺得蘇念這種性子不可能會做那種事,她可是少有的天才,又怎么會真的剽竊溫迎?
她圖什么?
“我妹跟溫迎關(guān)系好,或許可以說服溫迎那邊不趕盡殺絕?!鄙蛞蒿L(fēng)也很頭疼,他覺得事情一定會有辦法解決的。
可蘇念什么都聽不進去,她只聽得到沈逸風(fēng)所說的“負責(zé)”。
她臉色慘白,事實擺在眼前,原本不愿相信陸謹川所說的另有他人,現(xiàn)在卻告知是沈逸風(fēng),讓她不由自主想找個自己能接受的理由安慰自己,萬一是陸謹川跟她生氣呢?所以……是沈逸風(fēng)害了她!
也壞了她的好事和姻緣!
她眼中又漸漸覆蓋恨意,猛地推開了沈逸風(fēng):“你算什么?!那晚我根本不可能跟你有什么!你有什么臉覺得你能跟陸謹川比?我憑什么要選你?”
沈逸風(fēng)愕然,不可置信看著她。
蘇念眼底崩潰溢出來,也更加口不擇言:“沈逸風(fēng),我會告你強*的!”
她不再理會表情瞬間僵硬受傷的沈逸風(fēng)。
跌跌撞撞往家的方向走。
沈逸風(fēng)沒想到今天會看到蘇念如此不堪的一面。
歇斯底里,瘋狂又不可理喻。
那天……明明是她主動走進他房間。
是她主動抱住了他。
那天他本不在那個房間,中途工作人員過來通知他,特殊原因臨時調(diào)一間房,他也就同意了。
那晚蘇念找他時候,他也很驚喜同時也很想不通,可他的私心還是壓下了那種不確定,配合了她。
到頭來……
他沒想到蘇念竟然會如此污蔑他。
不受傷是假的。
他不明白,蘇念怎么會變成這樣?
-
蘇念失魂落魄地一進門。
回來的路上她已經(jīng)想好了。
事到如今,她沒有任何退路了,陸謹川放棄了她。
或者說……陸謹川從未將她當一回事過。
哪怕他要追究對賭協(xié)議,她不想讓自己手里最后一點倚仗都沒有。
她打算盡快把這套房子出手,握在手里起碼暫時性流不走。
哪怕陸謹川那邊要以房子追回補償,她這邊迅速出手,他那邊也暫時性處理不了的。
只是。
才剛剛進門。
何粟的驚慌失措的聲音就傳了過來:“你們到底要如何!”
蘇念心頭狠狠一震,急忙跑進去。
卻發(fā)現(xiàn)客廳內(nèi)已經(jīng)到場幾位西裝革履的男士。
何粟顯然氣得不輕,臉色煞白,看到蘇念之后急忙說:“念念,這到底怎么回事?這些人說是法院來人,說申請了強制執(zhí)行收房……”
蘇念面頰驟變:“法院?我沒有收到過傳票,也沒有出席過這方面官司判決,你們憑什么強制?”
對方打開一份文件遞給她:“請過目,你與陸先生的債權(quán)人與債務(wù)人關(guān)系形成,陸先生幾個月之前做過了公證,公證程序?qū)⒐C文書賦予了強制執(zhí)行力,你方不履行義務(wù),債權(quán)人方可以直接申請強制執(zhí)行?!?/p>
蘇念愣住,神情頃刻之間崩裂。
陸謹川竟然……公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