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這持續(xù)的災禍中存活下來的都極其艱難不易。
一條豺狗巡到了河邊濕地來,看樣子像是餓了好多天了,體量十分精瘦。
它聞著味極其謹慎地一點點靠近,目光精準地盯著濕地上一趴一躺的兩個人。
那兩個人要是可以給它進食的話,它就能飽餐一頓。吃不完的還能拖進山里存起來下頓再吃。
馮婞是趴在沈奉身上的,豺狗走到兩人旁邊,先圍著轉(zhuǎn)了兩圈,動著鼻子嗅來嗅去,好像不知該從何處下口。
后來它決定從上方下口,于是就踩到了馮婞的背上,一爪按住她的肩胛骨,準備張嘴往她肩頭撕下一塊肉來。
然,剛露出獠牙準備啃,怎想躺在下面的一個人突然睜開了雙眼。
豺狗冷不防跟他四目相對。
它不想放棄到嘴的肉,因為這附近實在沒別的可吃了。
因而豺狗朝他呲牙咧嘴地示威。就算這個活著的不給它吃,但這個死了的它總可以吃吧。
可哪想到,這個人居然比它還兇,眼神發(fā)紅發(fā)狠,一手護著他身上的這個,一手突然伸來掐住它豺頭,往地上一摜。
它都還沒來得及張嘴撕咬呢,就被他摁在泥地里摔個瓷實。
它蹬腿掙扎,發(fā)出吃痛的尖銳聲音。
沈奉一腳把它蹬出老遠,渾身滾了一層的稀泥。
豺狗翻身打滾地爬起來,看見這人也坐了起來,它很能審時度勢,預估自己不是對手,沒必要為了口吃的葬送了自己的小命。
沒吃的它至少還能活個幾日,要是非去吃,可能今晚都活不過了。
于是這豺狗再叫罵兩聲,就夾著尾巴跑了。
活的不給吃就算了,連死的也不給吃,真是晦氣!
沈奉見這野狗跑了,他連忙抱著馮婞,伸手摸摸她的后背,看看有沒有被咬到的痕跡。
他不知道他們是怎么出水上岸來的,她身體很涼,沈奉叫她不醒,不由心里發(fā)慌。
沈奉摸到她唇邊還有下巴都是血跡,他又探她的呼吸,若有若無的。
他捏著她的嘴,就俯下頭去給她渡氣,可收效甚微。
他又用自己的臉去貼她的臉,將她抱得很緊,也不知是夜里濕冷還是怎么的,他聲音有些發(fā)顫:“馮婞,醒醒,醒醒。”
但不管他怎么叫她,懷里的人都沒有反應。
這里不是久留之地,他不能讓她在這荒野里待下去,他得先帶她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于是他扶著她起身,轉(zhuǎn)身把她背在了背上,只有背著她才能走得更遠。
他乘著夜色,沿著河道的方向一直往前走。
馮婞就趴在他的肩膀上,歪著頭靠著他,沒個聲響。
沈奉時不時也歪頭去挨她的臉,說道:“我們今晚先找個地方落腳,你可以先睡一會兒,但不要睡太久,知道嗎?”
沒人答應他。
他一個人一邊走一邊兀自說著。
腳下的路不好走,滿是稀泥,深一腳淺一腳的,他怕她趴在背上冷著了,背著走一陣后又把她豎抱著走,她依然能夠趴在他的肩頭上。
他的手時不時摸摸她的頭,又給她捂捂背心。
他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當他抬頭時,發(fā)現(xiàn)視野里出現(xiàn)了一座房屋。
他就知道,只要沿著河道走,是很有可能遇到人家的。
只是那房屋一派漆黑死寂,在夜色里呈現(xiàn)出一個輪廓深影,家是家,但還有沒有人就不一定了。
沈奉對肩上的馮婞道:“前面有房子,今晚我們先去歇個腳,等天亮以后再做打算。”
他一邊說著一邊加快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