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不是別人,正是云宴安。
云宴安的視線從蘇承澤的臉上移開,看向姜恒,微微頷首,“姜太傅!”
姜恒滿心疑惑,卻不得不先見禮,“云將軍?!?/p>
“不知云將軍前來,所為何事?”
姜恒恰到好處的露出一個(gè)疑惑的神情,眼神掃向同樣疑惑的二兒子,不明白何時(shí)自家與這位有交集了。
“今日前來叨擾,確是有事與太傅相商?!?/p>
云宴安的視線在姜攬?jiān)律砩洗蛄藗€(gè)轉(zhuǎn),語氣謙和,“正好謝老夫人也在此?!?/p>
何事需要姜家當(dāng)家人與謝家老夫人一共在場?
這一瞬間,蘇承澤腦海中的警報(bào)瞬間拉響,他可沒忘姜攬?jiān)率谴钪蒲绨驳能嚾m中赴宴。
而與姜家和謝家有關(guān)的人是誰,不消旁人說,蘇承澤立刻出聲,語氣中夾雜著尖銳之意,“云將軍剛剛的話是何意?”
云宴安挑眉,“你說的是哪一句?”
蘇承澤一滯:這人是故意的!從進(jìn)來一共說了幾句,他難不成還能問的是姜家的事情嗎?
云宴安靜靜的看著蘇承澤,等著他的回答,院子里的其他人也奇跡般的靜了下去,眼神在兩人的身上來回逡巡。
直覺告訴他們,這個(gè)時(shí)候開口,不太好!
所以蘇承澤只能咬著牙,從牙縫里擠出一句,“眼瞎!”
“原來蘇世子問的是這一句?!?/p>
云宴安那張過分好看的臉上露出一絲微妙的神情,“我只是有感而發(fā)而已,姜姑娘以前做的事情,可不像眼神好能做出來。”
姜攬?jiān)拢骸?。她不是那么想聽他提醒?/p>
臉色更難看的是蘇承澤。
可云宴安卻并不想那么放過他,“發(fā)乎情止于禮,姜姑娘的一腔赤誠到了蘇世子口中卻成了見不得光的事情。”
“蘇世子端方守禮,倒真是讓那些擲果盈車的姑娘們汗顏。”
“姜太傅,你說呢?”
大宴民風(fēng)開放,禮教并未如前朝一般嚴(yán)苛,未婚的男女只要守著禮儀,亦可相約同游,世人見了并不會(huì)大驚小怪,以此為攻訐女方的借口。
如蘇承澤這般用姜攬?jiān)轮白非蟮氖虑樽鞣ぷ釉g毀姜攬?jiān)?,任誰聽了都要說一句心思卑劣。
云宴安的那句端方守禮可謂諷刺意味十足,偏他還抬出了喜好圍著好看男子扔帕子的京都的姑娘們,比如三公主就做過這種事情,為了不得罪人,蘇承澤不得不將云宴安的話全數(shù)吞了下去,半個(gè)字都不敢反駁。
偏云宴安還要問姜恒的意見。
之前蘇承澤那般太傷人,若是真心疼愛女兒的父親,早就出聲呵斥蘇承澤了,可是姜恒沒出聲,就是代表他并不想管這件事,甚至他也覺得蘇承澤的話說得沒錯(cuò)。
但是這會(huì)兒云宴安做了那個(gè)打抱不平的“俠客”,姜恒若是再有所表示,這個(gè)慈父就做不成了。
“承澤,你不該這般說攬?jiān)?,攬?jiān)麓憧墒且黄嫘?,你若是這般,讓我如何放心的將攬?jiān)录藿o你?!?/p>
姜恒雖然不知道云宴安為何出現(xiàn),但他的直覺告訴他,來者不善,甚至可能是沖著他那個(gè)大女兒來的,所以他以一種長輩的口吻教育了一下蘇承澤。
也是變相給了蘇承澤一個(gè)臺(tái)階,告訴云宴安,這是他們的家事,無需旁人插手。
蘇承澤立刻說道:“姜世叔說得對,是晚輩的錯(cuò)。”
“攬?jiān)?,我錯(cuò)了,我不該說那些話,你原諒我吧!”
看著蘇承澤敷衍又虛偽的道歉,姜攬?jiān)伦旖浅冻鲆唤z譏笑,她正要開口,就聽見身旁之人涼涼的說道:
“我還從未見過吐出來的唾沫還能舔回去的?!?/p>
姜攬?jiān)乱汇?,差點(diǎn)沒有繃住表情。
這話可真是又惡心又歹毒。
不過也沒錯(cuò),男子漢大丈夫,一口唾沫一個(gè)釘,蘇承澤口出惡言自己暢快了然后又反復(fù)求原諒的行為,可不就相當(dāng)于將自己吐出來的唾沫舔回去嗎?
惡心!
蘇承澤氣的臉色漲紅。
然后在蘇承澤漲紅的臉色中,云宴安不緊不慢的說道:“太傅既然不放心嫁女兒,那何必強(qiáng)求呢!”
姜恒看著云宴安的臉色,突然有些不淡定了,“云將軍,這種玩笑可開不得,兩家兒女婚約可不是兒戲。”
“可是姜家不是有一個(gè)女兒履行婚約了嗎?”
云宴安嘴角勾了勾,在姜恒疑惑又驚恐的目光中,緩緩的拿出一個(gè)明黃色的卷軸。
“太傅,陛下有旨!”
……
從姜家出來,姜攬?jiān)驴粗鲋x老夫人的高大身影,有一瞬間恍惚。
有了上輩子的教訓(xùn),姜攬?jiān)聫奈磳⒅竿旁谂匀松砩?,就算那個(gè)人是她要嫁之人。
她以婚姻作為交易去謀算一個(gè)對自己對謝家最好的結(jié)果,卻從未想到這人竟然會(huì)主動(dòng)出手為她解圍。
她想起剛剛父親聽完云宴安的圣旨,那份掩飾不住的震驚就覺得有些痛快。
父親是瞧不上云家的,可以說父親瞧不上云家代表的支持皇帝的武將勢力。
可能在父親看來,皇帝性子軟弱,云宴安命不久矣,縱使云宴安名聲再盛,可人死如燈滅,又能被世人銘記多久。
這般如日薄西山的云家,不值得他搭進(jìn)去一個(gè)女兒,而且是嫡女。
她嫁去信義侯府才是最好的選擇,畢竟可以將自己心愛的女兒以平妻的位置塞進(jìn)去,試問若是這個(gè)正妻換人了,那他的好女兒還能做成這個(gè)平妻嗎?
亦或者他能頂?shù)米∮费怨俚目谒?,將他那名不正言不順的女兒嫁給蘇承澤做平妻嗎?
姜攬?jiān)乱幌氲剿呛酶赣H要面對這些足以讓他焦頭爛額的事情,她就想笑。
“大小姐,老夫人為何出現(xiàn)在這里,屬下著實(shí)不知,不過屬下一定會(huì)查清楚的?!?/p>
云陽的話打斷了姜攬?jiān)碌乃季w,姜攬?jiān)驴粗庾婺冈谠蒲绨驳臄v扶下上了馬車,她轉(zhuǎn)身沖著云陽搖了搖頭,“此事不必查了,你盡快將嫁妝歸置好,然后按照我給你的名錄準(zhǔn)備嫁妝?!?/p>
賜婚圣旨已下,成親的日子還會(huì)遠(yuǎn)嗎?
這些都要早做準(zhǔn)備。
“是!”
云陽應(yīng)了一聲,不動(dòng)聲色的退到了一邊。
姜攬?jiān)略谀X海中過了一遍今日之事,一抬頭,云宴安已經(jīng)來到了面前。
“我送外祖母回府。”
“我跟你一起?!?/p>
姜攬?jiān)孪胍膊幌氲幕亓艘痪?,說完才反應(yīng)過來:
這人的外祖母喊得倒是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