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衡!”
梅紫蘇猛地撲到床前,見兒子雖然虛弱但呼吸平緩,懸著的心重重的落了下去,泣不成聲。
“阿衡!”
姜攬月見此情形,眼神一暗,拉走一旁的太醫(yī)和蟬衣。
“太醫(yī),麻煩您幫右叔看一看!”
“讓小姐掛心了,屬下無事!”
老太醫(yī)對上謝右那張冷冰冰的臉,眼神落在他的手臂上,嘴角一抽臉色更冷。
“手臂骨折,手掌筋脈受傷,你這條胳臂是不想要了嗎?”
老太醫(yī)伸手碰了一下謝右的傷口,謝右眉毛都沒動一下,仍舊是那副神情,“我無事!”
“哼,一個兩個的,既然你不想要了,老夫也懶得治!”
老太醫(yī)一甩袖子,便欲離去。
“太醫(yī),太醫(yī),您留步。”
姜攬月忙不迭的將人攔下,看向謝右,“右叔,快點讓太醫(yī)幫您看看,這是命令。”
一句命令讓謝右噤了聲,老太醫(yī)總算是得了機會,絮絮叨叨的說了醫(yī)囑,還不忘教訓了一下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的謝右。
謝右繃著臉,總算等到了老太醫(yī)治完了傷,看向姜攬月,“大小姐,屬下帶著兄弟們先回去了?!?/p>
“喂,你記得,傷口不得見水,受傷的手臂不能用力,按時換藥?!?/p>
謝右額頭的青筋隱隱直蹦,看著姜攬月。
“右叔,去吧,晚些我們再議?!?/p>
謝右如蒙大赦,不消片刻就不見了蹤影,老太醫(yī)搖頭,轉(zhuǎn)身看著周蟬衣,“你這女娃醫(yī)術(shù)了得,關(guān)鍵是膽子還大,可有師承?”
“回前輩的話,晚輩的醫(yī)術(shù)是跟家父所學,跟了大小姐之后便在謝家的醫(yī)館坐診。”
老太醫(yī)恍然,“原是如此,日后你若是有什么不懂之處,可去城南辛家尋我?!?/p>
“晚輩多謝前輩。”
送走了太醫(yī),梅紫蘇也確定了謝衡是真的沒事了,她直起身子,看向姜攬月的目光依舊十分戒備。
“姜攬月,不要以為你讓人救了阿衡我就會相信你,這個仇,我定然要親手報回來?!?/p>
“你要親手跟誰報仇?”
屋外一聲厲喝,讓梅紫蘇噤了聲。
一身鎧甲,滿身血污的女人,看著從外邊走進來的滿頭銀發(fā)的老婦,眼眶一紅,直直的跪了下去。
“母親!”
梅紫蘇這輩子佩服的人不多,她的這位婆母算是一位,她本是邊關(guān)武將的女兒,與國公府的大少爺門不當戶不對,但她的婆母并沒有因為她出身低微就看不起她,反而處處照拂,待她很好。
就算她拋頭露面跟著丈夫上戰(zhàn)場,婆母也從未指責過她。
她嫁到謝家三年毫無所出,婆母也從未催促,從未說出讓丈夫納妾的話。
她生下兒子之后,執(zhí)意要將兒子帶在身邊,婆母也從未插手過,反而時不時的往邊關(guān)送東西。
便是親娘,待她也不過如此了,梅紫蘇在心里早就將婆母視為親母。
這會兒看見多年未見的婆母,梅紫蘇再也忍不住,淚如雨下。
丈夫去世她沒哭,回京路上她沒哭,兒子受傷生死一線她沒哭,這會兒看見婆母她忍不住了。
“母親,淮安去了,淮安丟下我了!”
梅紫蘇膝行到謝老夫人面前,抱住謝老夫人的腰,嚎啕大哭。
謝老夫人的滿腔擔憂在這一刻,瞬間化為淚水,她摟住梅紫蘇,模糊了雙眼。
“梅子,你跟阿衡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淮安沒有福氣,是淮安沒有福氣?!?/p>
“母親,他們說淮安貪功冒進拿將士的性命開玩笑,我不相信,我想帶著阿衡去找他?!?/p>
“可是邊城淪陷了,淮安跟父親連尸首都找不到,小叔也失蹤了,我只能帶著淮安躲起來?!?/p>
“母親,我把阿衡帶回來了,待我報了阿衡的仇,我就要回北疆,我要為淮安報仇,我要親手擰斷蒙庭大皇子的頭?!?/p>
“梅子,阿衡需要母親?!?/p>
謝老夫人扶起梅紫蘇,沉聲道:“來龍去脈我已經(jīng)知道了,成平代表不了什么,當初青禾去之前,已經(jīng)讓成平歸隊,此事我與你父親都知道?!?/p>
“我雖然不知道成平為何會出現(xiàn),但他絕對跟攬月無關(guān)?!?/p>
梅紫蘇止住了眼淚,她看了看姜攬月,臉上的神情尤不服氣,“母親,您別被她蒙騙了,姜家,就姜恒那德行,怕不是要吃謝家的絕戶,所以他們派人襲擊我們再正常不過了。”
梅紫蘇自謝青禾嫁給姜恒起,就看不上姜恒,謝淮安看見姜恒還能給姜恒點面子,但梅紫蘇每次看見姜恒,都橫眉冷對,絕對不會給姜恒一點好臉色。
本來梅紫蘇與謝青禾姑嫂關(guān)系很好,但就因為謝青禾嫁給姜恒,她便恨鐵不成鋼,恨不能親自將謝青禾搶回謝家。
也因此在看見成平的時候反應(yīng)那般大,她不懷疑謝青禾,但懷疑姜家的一切人。
謝老夫人長嘆一口氣,“梅子,攬月她,與姜家不一樣!”
“我先去看看阿衡。”
謝老夫人走到床邊,看著虛弱的大孫子,心如刀絞,她摸了摸謝衡的額頭,“阿衡,回家了,沒事了,祖母在這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p>
“老夫人,大少爺?shù)膫t(yī)已經(jīng)縫合過了,熬過了今夜,大少爺就無性命之憂。”
周蟬衣扶起謝老夫人,“您放心,今夜我會一直守著大少爺,我向您保證,大少爺一定會沒事的?!?/p>
“好好好,蟬衣,你辛苦了?!?/p>
周蟬衣的醫(yī)術(shù)謝老夫人信服,聽見她這么說,心里暢快了不少。
梅紫蘇見謝老夫人竟然這般信任周蟬衣,嘴角動了動,不過倒是沒說什么。
畢竟剛剛周蟬衣救了她兒子,而且她信謝老夫人,她相信謝老夫人不會害自己的親孫子。
正院。
謝老夫人扶著海棠的手坐了下去,臉上露出疲色,但她看著一旁的梅紫蘇,還是將這些日子發(fā)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待聽到蘇承澤娶姜攬月,讓姜傾城做平妻,姜家無一人出頭的時候,梅紫蘇的拳頭硬了。
她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中的長刀,扭頭看向姜攬月,“你舅舅教你功夫,就是讓你在京城受欺負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