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行人經(jīng)過,誰都不會多加注意的小院。
院墻高矮不一,上面布滿了裂縫,門板也搖搖欲墜。
霍淵手下上前,以一種特定的節(jié)奏輕輕敲擊那扇看似隨時會散架的木門。
片刻后,門吱呀一聲開了一條縫,露出一張布滿警惕和疲憊的臉。
過來開門的人正是丁顯,他看到阮虞,眼中瞬間爆發(fā)出狂喜,但立刻被更深的憂慮取代。
他迅速掃視四周,確認無人跟蹤,才將一行人飛快地讓了進去。
院內(nèi)比外面更顯破敗,地面坑洼,角落里堆著雜物。
丁顯帶著眾人進入了已經(jīng)塌了一半的屋子,他沒費什么力氣,直接挪開一個靠墻的木架,露出了后面墻壁上一塊顏色略深的磚石。
他在磚石邊緣摸索了幾下,用力一按。
“咔噠”一聲輕響,磚石向內(nèi)凹陷,隨即旁邊看似嚴絲合縫的墻壁悄無聲息地向內(nèi)滑開,露出一個僅容一人彎腰通過的幽深洞口。
一股更加陰冷、帶著土腥味的空氣從洞內(nèi)涌出。
“幸好淵影大哥在建州早有布置,當初買下這小院的時候,還特意布置了一個密室,之前蠻人占領建州,在城內(nèi)燒殺劫掠的時候,他先蠻人一步弄塌了這里的屋子,有偽裝成被劫掠的樣子?!?/p>
丁顯語速極快,聲音壓得極低的跟阮虞解釋。
“之后又有數(shù)波蠻人來到這里掃蕩過幾次,然后這里破破爛爛,又已經(jīng)搶無可搶,這里的密室反倒成了最安全的地方。我們還是先下去了再說別的,下面安全,有水和干糧?!?/p>
阮虞沒有絲毫猶豫,矮身便鉆進了洞口.
霍淵緊隨其后,迅速閃身進入密道。
丁顯走在了最后,墻壁在他身后無聲地合攏,將那破敗的小院徹底隔絕。
密道內(nèi)一片漆黑,走在最前面的阮虞直接從空間拿出了一個手電筒,照亮了腳下潮濕的土階和斑駁的墻壁。
地道狹窄,彌漫著濃重的泥土和霉菌的味道。
“城里的情況……比預想的糟十倍!”丁顯的聲音從隊伍的最后方傳來,“現(xiàn)在白天沒有特別的事情,我們都不會離開密室。”
丁顯要不知道有通信手環(huán)提前從阮虞那得到了消息,他也不會守在外面迎接。
密道并不長,阮虞走在最前面,很快就到達了密室所在。
一個身形瘦削的男人無聲地迎了上來,他臉色蒼白,嘴唇干裂,身上帶著一股隱隱血腥味,像是重傷未愈的樣子,而他的眼神卻銳利如鷹。
阮虞雖然從未見過此人,但也能猜到,這個時候能跟丁顯在一起的,只能是霍淵在建州的最高密探頭目淵影。
“主子!阮城主!”淵影對著霍淵和阮虞躬身一拜,他的聲音沙啞虛弱,“屬下無能,未能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務……”
“你的傷怎么回事?”霍淵臉色一沉,扶住淵影。
丁顯領著眾人在密室落座,他的臉上也滿是凝重,“回稟城主,霍公子。我也是接上頭后才知道,淵影大哥據(jù)點前些時候就因之前拿回的薩都情報遭遇了重創(chuàng),他們折了不少兄弟,淵影大哥也受了傷,好不容易才帶著核心情報轉(zhuǎn)移到這里?!?/p>
建州形勢復雜,今蠻人盤查極嚴,加上淵影重傷,他手下的密報系統(tǒng)幾乎癱瘓。
淵影想要聯(lián)系上霍淵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好在他們上次送出情報時,也用暗語告知了霍淵他們現(xiàn)在的藏身之處,丁顯也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找來的這里,并且取得了淵影的信任。
淵影面臨的困難,他想親自跟霍淵匯報,丁顯自然不會越俎代庖地告知阮虞。
再說了,他也才剛到建州城沒幾天,任務沒有進展不說,他也不可能用通信手環(huán)跟阮虞訴苦。
丁顯想著這幾天他在努努力獲取情報,無奈阮虞到來的速度比他想象中更快。
“如今我們的人手也損失慘重,想打聽點有用的消息,比登天還難?!?/p>
淵影眼中滿是挫敗,“主子恕罪,薩都的行蹤……屬下無能,至今一無所獲?!?/p>
“此人如同鬼魅,極少公開露面,行蹤詭秘。蠻人可汗的府邸守衛(wèi)森嚴如鐵桶,我們的人根本無法滲透核心,至于他的蝗蟲培育地……”
他頓了頓,艱難地繼續(xù)說道。
“我們根據(jù)之前的情報,結(jié)合蠻人兵力布防的異常調(diào)動,也只能鎖定幾個可疑地點,然而包括我們懷疑的幾個可疑地點在內(nèi),我們對于蝗蟲培育的并無確切把握。”
“就是這幾個可疑地點,我們也需要晚上再找機會細細查探。”
淵影說著嘆了一口氣。
阮虞皺起了眉頭,不解地問道,“我看白天街上的人還是挺多的,為什么行動只能是晚上?”
剛剛丁顯也說了,他們白天不會離開密室。
“如今建州城內(nèi)全是蠻兵,白天他們無所事事,到處溜達。”丁顯苦笑道,“他們抓人打人從來不講道路,所以白天出去全憑運氣,很有可能出去就直接回不來了?!?/p>
“所以這里晚上反而更安全?”阮虞有些無法想象。
丁顯點頭,“還真就是這樣的,晚上只有固定巡邏的衛(wèi)隊,只要注意規(guī)避他們的巡邏路線,加上黑夜的掩護,反倒能隨意去到建州城內(nèi)各處?!?/p>
阮虞想著他們今天入城后一直到這破敗的小院,總感覺外出也不像丁顯說的那樣危險。
阮虞一臉狐疑地看向丁顯,總覺得他還隱藏了什么。
“白天要小心的不止是蠻人,還有生活在建州城里的百姓。”丁顯繼續(xù)說道,“蠻人不想有百姓反抗他們,所以鼓勵所有人舉報周圍可疑的任務,反正也不管舉報的真假,一旦被抓,基本就不可能回來了。”
“也多虧我們這附近都沒有能住人的房子,不然我們也沒法把這密室當做落腳地。”
阮虞和霍淵視線在半空中交匯,他們都能看到彼此臉上的凝重。
這大白天在建州城內(nèi)行走,基本跟把腦袋別褲腰帶上沒了區(qū)別,因為誰也無法保證出去了就能安全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