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病的名字出現(xiàn)的一瞬間,方知硯只覺得豁然開朗。
或許,真的只有這個病情才能夠解釋為什么病人身上有這么多的毛病。
他當(dāng)機立斷,迅速走到病人家屬面前。
“老爺子,我可能知道你兒子是什么病了?!?/p>
小老頭兒抬起頭,怔怔的看著方知硯。
“你知道?”
“你真的知道嗎?”
“這都是報應(yīng)啊?!?/p>
“算了,治不了,就不治了,大不了,我重新生個孩子?!?/p>
話音落下,方知硯腦袋上冒出一圈問號。
不是?大爺?
您今年多大???
六七十了吧?
還生?。?/p>
對,你或許老當(dāng)益壯,確實還能再生,但你覺得現(xiàn)在說這話對嗎?
方知硯沒敢問,只是瞅了一眼老頭。
旁邊聽到這話的醫(yī)生護士也都眼觀鼻鼻觀心,一個個都沒有開口,只是用眼神互相交流著。
方知硯清楚,待會兒老頭一走,科室里指定又是八卦滿天飛。
但現(xiàn)在病人還躺在那里,方知硯覺得現(xiàn)在自己想的這個病情可能性很大。
有機會如果還不救的話,那就真的有些過分了。
他開口道,“老爺子,我給病人開個血清生化檢查,還有骨髓活檢,怎么樣?”
“病人是不是有視力下降的趨勢?”
老頭兒本想拒絕,可在方知硯說出視力下降這句話之后,又直勾勾地抬起頭。
他震驚的問道,“你怎么知道?”
“我當(dāng)然知道?!狈街幗忉屩?,“你兒子很有可能是血液疾病?!?/p>
“通過這兩個檢查,就能大概確定下來?!?/p>
“你要是信我,就去做,你要是實在不相信我,那就算了?!?/p>
“但我們得把骨折給治好,關(guān)于骨折的醫(yī)療費用,我來負(fù)責(zé)?!?/p>
沒辦法,總不能讓沈清月負(fù)責(zé)吧?
畢竟,方知硯本身就是中醫(yī)院最好的骨科大夫。
聽到這話,老頭兒猶豫了半天,最終咬著牙點了點頭,“行,那就檢查。”
“先待在醫(yī)院,看你能不能救活我兒子。”
“如果你能救活我兒子的話,我給醫(yī)院捐五十萬,我再去廟里捐五十萬感謝菩薩!”
很有魄力!
方知硯表情帶著幾分驚嘆。
如果只有前半句話,那他指定沖著老頭豎一個大拇指。
可這后半句話,就讓方知硯有些無語了。
不是?
你給菩薩捐五十萬干什么?
菩薩救你兒子了?
等會兒!
剛才老頭好像說了個報應(yīng),他確實應(yīng)該知道一些什么,只是不肯說出來而已。
方知硯皺著眉頭,開了兩個單子,示意護士把病人送去檢查。
自己則是回了辦公室。
跟著他一起過來的,還有剛才和老頭交流的葛知淺。
“葛小姐,你,問出來了?”
雖然不抱希望,可方知硯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這老頭太怪異了。
明明知道些什么,可自己問了,卻死活不說。
還講跟病情沒關(guān)系。
現(xiàn)在左一個報應(yīng),又一個再生。
瞧把你能的。
你這么迷信,還來醫(yī)院干啥?
直接回家找個跳大神的給你兒子跳幾下不就行了?
見方知硯憤憤不平的樣子,葛知淺輕笑了一聲,同時輕輕點了點頭。
“我確實是問出來一些東西?!?/p>
“這老爺子說報應(yīng),是應(yīng)該的?!?/p>
“嗯?怎么說?”
聽到葛知淺的話,方知硯眼中露出一絲疑惑。
葛知淺繼續(xù)開口道,“根據(jù)我剛才的了解,這老爺子,以前是幫人找媳婦兒的?!?/p>
“什么?”
方知硯一愣,“什么東西?幫人找媳婦兒?”
“媒婆?”
“媒公?”
“不是?!备鹬獪\搖頭,“有些男人娶不到老婆,愿意花錢買,有些女孩子家里窮,要賣女兒?!?/p>
“他就在中間撮合,把女孩子從家里買出來,再賣給那些娶不到老婆的男人?!?/p>
話音落下,方知硯的手驟然抖了一下。
“這?不是人販子?”
葛知淺嘆了口氣,“還是有些區(qū)別的?!?/p>
“因為那些女孩,知道自己以后的命運,也知道自己被家里人賣掉了?!?/p>
“雖然她們自己不愿意,可她們的家人卻很愿意這樣。”
“賣掉女兒,拿到錢?!?/p>
“而女兒去了別人家,被迫給別人生孩子,沒有絲毫的自由。”
“甚至,他還做借種,代孕的生意?!?/p>
“很雜,很多都做?!?/p>
方知硯震驚地抬起頭。
這老頭兒,竟然做這些生意?
難怪,他嘴里會說一句實在不行自己重新生一個。
對于這種事情,他早就習(xí)以為常了。
一時之間,方知硯竟不知道怎么去表述自己的心情了。
“他做了這么多事情,所以認(rèn)為當(dāng)初自己的女兒,還有現(xiàn)在的兒子變成這個樣子,都是報應(yīng)導(dǎo)致的?!备鹬獪\輕聲開口道。
“做了這么多事,難怪會有這樣想法。”
方知硯也是點了點頭。
沒想到,葛知淺竟然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就問出這么多話了。
“這些人,心里迷信,害怕報應(yīng),就在身上戴佛牌,保護自己。”
“我剛才稍稍問了幾句,他就一股腦兒說出來,表示內(nèi)心的懺悔?!?/p>
葛知淺解釋著。
這些話,聽得方知硯有些無力感。
但病人是他的兒子,自己也只是個醫(yī)生,著實是做不了什么。
兩人聊天的時候,門外傳來敲門聲。
朱子肖探出腦袋,一臉歉疚地開口道,“老方,病人情況怎么樣了?”
“都怪我這張烏鴉嘴?!?/p>
說著,見葛知淺坐在旁邊,朱子肖又一擺手,“哦,你有病人,那待會兒聊?!?/p>
他迅速退了出去。
可幾秒之后,朱子肖一臉狐疑地重新進來。
“不對啊,這不是病人啊?!?/p>
“葛小姐?你怎么在這里?”
葛知淺起身,也是準(zhǔn)備離開。
“我跟剛才那個病人聊了幾句,了解了一些情況,所以過來跟方醫(yī)生說清楚?!?/p>
“哦,原來是這樣!”
朱子肖松了口氣。
幸好,老方?jīng)]有犯錯誤。
不然要是被羅小姐知道,可有你好受的。
“時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备鹬獪\輕聲開口道。
“我爺爺這兩天身體不是很舒服,所以我給他送午飯?!?/p>
“方醫(yī)生,要不然,晚上送飯的時候,我也給你帶一份?”
葛知淺似乎想到什么,又一臉笑容地看向方知硯。
方知硯一怔,正準(zhǔn)備答應(yīng)下來。
畢竟上次嘗過葛知淺的手藝,味道確實不錯。
誰愿意虧待自己的胃呢?
大不了,回頭自己也給她送點東西唄。
可話沒開口呢,旁邊的朱子肖直接幫他拒絕了。
“葛小姐,不用這么客氣,老方晚上跟我一起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