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棠回到梅園,便拽著蕭峙回了屋。
只剩倆人,她才問起京城發(fā)生的變亂。
蕭峙略去前幾日的血腥,只說了事情的大致經(jīng)過。當(dāng)時被斬殺的叛軍人數(shù)過多,都被拖到城外燒成了灰,珋王被擒獲,翊王死在戰(zhàn)亂之中。
晚棠白著臉,后怕地?fù)碜∈捴牛骸叭绱苏f來,夫君夢里那一項(xiàng)通敵叛國的罪名,也已解除了。”
蕭峙笑道:“嗯,此項(xiàng)罪名徹底解除?!?/p>
晚棠又掰著指頭數(shù)了數(shù):“結(jié)黨營私、貪污受賄,也可不再操心。徇私舞弊、欺君罔上都是謝家牽頭,如今謝家被牽制,這兩項(xiàng)罪名應(yīng)該可以緩一緩。如此說來,只剩下三項(xiàng)了?”
蕭峙默了默。
珋王被擒,并不能直接消除他結(jié)黨營私的罪名。
他在夢里看到過,彈劾他結(jié)黨營私之人曾拿出一本秘密名冊,都是他“結(jié)黨”之人,甚至還有他與之往來的親筆信。
雖是誣陷,但這件事并非那么容易解決,他需得找到模仿他筆記之人。
“還有三條,貪墨軍餉、私調(diào)禁軍和暗殺忠良?!蹦囊粭l不是重罪,真真是為了置蕭峙于死地,編排出這些莫須有的罪名!
蕭峙看她義憤填膺的模樣,輕笑著揉開她的眉頭:“不過是個夢,如今緊張做什么?”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晚棠看他似乎不大相信這件事,心頭發(fā)沉。她一直不知道該不該把重生之事說出來,這等匪夷所思,尋常人聽了都會以為她得了瘋癥。
“好,夫人讓信,為夫便信?!笔捴判睦镒聊ブ虑椋沩樦脑捳f。
給晚棠封誥命一事,并不是他主動求來的,許是因?yàn)橐郧坝羞^他不為自己求賞,而是請皇后抬舉自己的妾室這個先例,所以這次陛下主動在他大婚之日給晚棠長了臉。
偏生就是這一點(diǎn),讓他難辦。
晚棠換了身份沒換臉,日后封賞誥命的文書下來,他得帶晚棠進(jìn)宮攜恩,到時候見過她臉的皇后等人,怕是會有所懷疑。
他無意在這件事上欺君,但日后真追究起來,這件事也算得上欺君。
晚棠不知道他在考慮什么,糾結(jié)再三,試探道:“夫君可信前世今生?”
蕭峙冷不丁一個激靈,捂住晚棠的嘴巴看向窗外。
此前那個老者的事情歷歷在目,從他夢到前世種種后,他便懷疑晚棠也記得前世之事。尤其是她對裴二郎的恨,恨得非同尋常,他沒法兒不懷疑。
畢竟這一世裴二郎只在翠玉軒唐突過她一次,晚棠不是那種因此便要剜人雙眼的性子。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晚棠發(fā)現(xiàn)蕭峙的身子竟然在微微顫栗,納悶地抬眸看過去。
蕭峙摟著她,依舊捂緊她的小嘴,把那位老者發(fā)生的事情迅速說給她聽:“不管夫人想說什么,前世今生這種話日后便別掛在嘴上了,為夫都明白?!?/p>
晚棠嚇出一身冷汗,訕訕地看向窗外那塊老天。
等她回過神來點(diǎn)了頭,蕭峙才緩緩松開她的嘴。
晚棠汗顏,咽著口水嘀咕:“原來私下里也不能亂說話。”
好在她謹(jǐn)慎,不曾跟人提過她重生之事,否則怕是也早就被雷劈了?
“你如今身為誥命,又是魏老夫人嫡親的孫女,日后不必處處忍讓。為夫不能時刻陪伴左右,日后不論做什么,記得不可讓讓自己受氣,凡事多罵罵別人,京城里這些個捧高踩低的,都是欺軟怕硬的主兒……”
蕭峙啰嗦片刻,看晚棠不出聲,剛要扭頭,便瞥到一朵嬌花貼上來。
一個綿軟的吻落在他嘴角。
蕭峙心頭陰霾一掃而空,啞聲道:“嘗明白了嗎?是甜是苦?”
“甜的?!?/p>
蕭峙循循善誘,低頭靠近:“不再嘗嘗?”
晚棠笑著要躲開:“我還要給祖母寫信,待阿兄們離開時讓他們捎上?!?/p>
蕭峙拽著不讓她走,輕輕一拉,晚棠跌坐在他腿上。
想到他的傷,她當(dāng)即要彈起來,卻被蕭峙扣住腰肢,緊緊地?fù)г趹牙铮骸安坏K事,坐的是左腿?!?/p>
他溫?zé)岬暮粑鼑娫谒膫?cè)臉上,咫尺之間,有無聲的曖昧在涌動。
他把晚棠往后面摟了摟,她的后背幾乎嚴(yán)絲合縫地貼在他懷里。夏日里穿得單薄,晚棠很快便感受到了不尋常。
她掙了掙,呼吸都亂了:“青天白日的,這是做什么?”
蕭峙的大手輕輕覆上她的小腹,不太熟練地摸了摸:“有兩個月了?”
“已經(jīng)兩個多月了?!闭f到肚子里這個,晚棠便有些愁,“日后生產(chǎn)都得對外道是提早……”
“這幾日便辛苦夫人了?!笔捴怕犓ひ暨€啞著,思緒早就飄到了別處。
晚棠垂眸按住已經(jīng)往上撫的大手,紅著臉問他:“辛苦我?”
蕭峙看向她紅艷艷的唇:“嗯。”
晚棠想到昨晚的事情,又憐惜他一身的傷,一時糾結(jié)地?cái)Q起了眉。想拒絕,又舍不得讓他不開心。
蕭峙哭笑不得:“剛教過你日后不必委屈自己,既然不愿意,罵出來便是。”
“……”晚棠看他一臉甘之如飴的樣,沒好氣地白他一眼,哪兒有人上趕著求罵的。
沉默片刻,她到底沒舍得兇他:“今晚算了,我嗓子疼?!?/p>
話還沒說完,兩頰已經(jīng)飛起紅霞。
蕭峙的眸光暗了暗,昨晚不過隨口一說,沒想到晚棠真愿意那樣伺候他。她這櫻桃小嘴,能吃得下什么?
不過那滋味兒確實(shí)耐人尋味。
蕭峙低頭咬住她耳廓,啞著聲道:“還有別的法子,今晚試試?!?/p>
“你身上有傷……”
“夫人得盡快有喜,總不能耽擱肚里這個。”蕭峙理直氣壯,只要他不受累,身上的傷口并不會繃開。
晚棠正想說他幾句,外面響起敲門聲:“侯爺,東宮來人了,請侯爺過去一趟。”
蕭峙的眼神瞬間恢復(fù)清明:“珋王雖然已經(jīng)被擒獲,但罪名還未確定。親王造反這種事傳揚(yáng)開來有損皇家顏面,吳貴妃又伙同百官逼迫,如今的朝居依舊動蕩?!?/p>
晚棠起身幫他更衣,聽他說起朝局,聽得格外認(rèn)真。
“蘇家乃武將世家,一直擠不進(jìn)文臣的圈子。蘇家式微后,在朝堂插不上話。太子如今只信得過蘇家,為夫被陛下綁在太子一列,不得不為太子籌謀?!?/p>
晚棠似懂非懂:“好,我明白了?!?/p>
蕭峙摸摸他的臉:“日后為夫主外,你主內(nèi)。等你生完孩子,我便讓母親把中饋交給你打理。”
晚棠的眸光閃了閃。
生完孩子那么久?
她可等不了。
老夫人時不時地腦子不清明,還是早日頤養(yǎng)天年比較好,等她胎象徹底穩(wěn)了,她便要想法子讓老夫人主動把中饋交過來。
蕭峙沒空跟晚棠多說,更了衣后便迅速去前廳見客。
待看到東宮貼身服侍太子的內(nèi)侍在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他眸光一凝:“何事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