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男子回頭:“姐,有人送來一碗豆花跟油條。”
柱子媳婦走過來,看了一眼年輕男子手里端著的誘人的豆花,又見冷秋月還站在門外,連忙笑著將冷秋月拉回了屋里。
“怎么還有你這么實(shí)心眼的妹子呢,昨天說給我送豆花今早居然真送來了,多少錢,我把錢給你?!?/p>
冷秋月笑著說:“既然昨天都說了要給嫂子嘗嘗,那就必須給嫂子送過來啊,咱可不能做那光說不做的人?!?/p>
柱子媳婦留下了豆花跟油條,把空碗跟兩個(gè)空籃子還了回去。
冷秋月沒多待,送完東西就走了。
冷秋月一走,年輕男子就問柱子媳婦:“姐,那人是誰???”
柱子媳婦看了年輕男子一眼,笑著問:“人家姑娘長得俊吧?”
年輕男子沒回答,只低下頭咬了一口油條。
柱子媳婦看著他泛紅的耳朵,從廚柜里拿出一只空碗,倒了半碗豆花給他,說道:“長得俊也沒用,她配不上咱?!?/p>
年輕男子連忙道:“姐,你說什么呢,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我就隨便問問。”
柱子媳婦笑著說:“好好好,你就隨便問問,姐信你還不行嗎?快吃飯吧?!?/p>
一根油條年輕男子只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遞給了柱子媳婦,笑著說:“姐,這油條炸的真好吃?!?/p>
柱子媳婦又把那半根油條退了回去,笑著說:“姐昨天吃過了,你吃吧。不過說起來也是奇怪,這冷家大姑娘是什么時(shí)候?qū)W會(huì)這手藝了,這豆花也做的好吃,比姐在縣城吃的那次好吃多了。”
這邊的對(duì)話冷秋月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回家繼續(xù)跟張鳳珍一起買油條。
正如冷秋月說的那樣,他們今天早上做的豆花很快就賣完了。
有人特意端著碗過來買豆花給早上剛起床的娃娃們喝。
如今農(nóng)村的日子不比十年前那么貧困,又開始施行計(jì)劃生育,每家只有一個(gè)或者兩個(gè)娃娃,養(yǎng)起來自然也比以前精貴一些。
再加上這一碗豆花不僅好喝,里面還有雞蛋,營養(yǎng)豐富,所以很多人都舍得買一碗給娃娃們喝。
甚至到最后,有人端著空碗過來,又只能端著空碗回去了。
因?yàn)橐呀?jīng)全部賣完了。
冷秋月跟張鳳珍剛收完攤,冷建國也騎著二八大杠回來了。
一進(jìn)屋子,冷建國就從懷里掏出了一把毛票,獻(xiàn)寶似得交給了張鳳珍。
冷建國笑著問:“猜猜,今天賺了多少錢?”
張鳳珍接過毛票,笑著說:“這還用猜,十斤香油果子,一毛五分錢一斤,一共一塊五毛錢唄。”
冷建國也不說話,只笑著盯著張鳳珍看。
張鳳珍被冷建國盯著,狐疑的數(shù)了數(shù)手上的毛票,最后眼睛一亮,說道:“呀,這怎么還整整兩塊錢呢?”
冷秋月將一條熱毛巾遞給冷建國。
“哥,你就別賣關(guān)子了,快說說。”
冷建國接過毛巾,先擦了一把臉,然后一臉傲嬌的坐到床沿上,笑著說:“我一到鎮(zhèn)上啊,剛好遇到一個(gè)跟我一樣騎著二八大杠賣香油果子的,我就瞧瞧跟在他身后,咱得摸清鎮(zhèn)上的嫁給是不?否則被別人說咱用底價(jià)搶別人生意咋辦。”
冷秋月跟張鳳珍同時(shí)點(diǎn)頭。
冷秋月說:“這倒是真的,咱們?cè)谠蹅冏约旱拇謇锵胭u多少錢沒人管,可若是到了鎮(zhèn)上,咱們生意想做下去,就不能得罪人,更不能擾亂市場(chǎng)秩序?!?/p>
張鳳珍推了推冷建國的胳膊,說道:“然后呢?”
冷建國說:“然后我就聽到他賣給別人是兩毛錢一斤。我就問了,我說咱們鎮(zhèn)上供銷社也賣兩毛錢一斤,人家是公家單位,咱個(gè)體戶也賣兩毛錢一斤,能賣的出去嗎?人家為啥不去供銷社買呢?!?/p>
張鳳珍打斷了冷建國,說道:“你傻呀,供銷社賣兩毛錢一斤香油果子,要搭一斤糧票的?!?/p>
冷建國笑著摸摸頭:“我這不是沒去供銷社買過嘛,這些過年吃的東西,都是你跟小妹去的。才鬧了這么個(gè)大笑話?!?/p>
張鳳珍問:“所以,你就按兩毛錢一斤賣的?”
冷建國點(diǎn)點(diǎn)頭:“唉,我騎著二八大杠就跑去另外一頭,按兩毛錢一斤賣的?!?/p>
張鳳珍咋舌:“我滴個(gè)乖乖,這十斤香油果子,就能換兩塊錢。讓我算算,一斤面做兩斤香油果子,這十斤香油果子是五斤面,一斤面一毛錢,五毛錢能賺兩塊錢,當(dāng)家的,這買賣劃算啊?!?/p>
冷秋月笑著說:“嫂子,還得減去咱們的人工跟大豆油的成本呢?!?/p>
張鳳珍疑惑的問:“咱們自己給自家干活,也算成本?”
冷秋月笑道:“放心吧嫂子,總有一天,你得當(dāng)老板娘請(qǐng)別人給你干活?!?/p>
張鳳珍捧腹大笑:“哎呀我滴個(gè)娘來,那我不成了資本家太太了嗎?哈哈哈哈哈?!?/p>
冷秋月也跟著笑了起來。
笑完后,冷秋月才把一直溫在鍋里的油條跟豆花端上桌。
冷建國見到豆花,皺了皺眉說:“這么好的東西,一早上哪用得著喝兩碗?!?/p>
冷秋月將冷建國按到座位上坐下,笑著說:“哥,你一早上就賺了兩塊錢,還喝不起兩碗豆花了?”
張鳳珍也笑著說:“就是,別扣,扣搜搜的了,沒聽咱小妹說嗎?我將來要做資本家太太呢?!?/p>
一家三口又笑作一團(tuán)。
笑完后,冷建國才說:“這話在家說說也就罷了,在外面可不管亂說?!?/p>
張鳳珍白了他一眼:“我又不傻,這話能隨便在外面說嗎,我可不想被人登大字報(bào)?!?/p>
吃完飯,冷建國就扛著鋤頭去了田里。
張鳳珍原本是想讓冷秋月再回去睡個(gè)回籠覺的,冷秋月卻說:“嫂子,我想去縣城?!?/p>
張鳳珍一愣:“你去縣城做什么?你可別告訴我,你要去找那個(gè)李建剛?!?/p>
冷秋月笑著搖頭:“怎么會(huì)呢,那一家子,誰沾上誰倒霉,我去縣城,是想買高中的書籍的?!?/p>
張鳳珍又是一驚:“小妹,你還真要參加高考,讀大學(xué)???”
冷秋月笑著點(diǎn)頭:“對(duì),嫂子,以后你就會(huì)明白,有文化真的是出人頭地最便捷的一條道路?!?/p>
張鳳珍沉思片刻,她堅(jiān)定的點(diǎn)點(diǎn)頭,笑著說:“好,反正現(xiàn)在地里農(nóng)活也少了,嫂子陪你一起去?!?/p>
冷秋月笑著拉上了張鳳珍的手,高興的道:“那正好,咱們多帶點(diǎn)錢,正好給嫂子買件新衣服。”
張鳳珍嘴上說著“還沒過年,買什么新衣服”,心里卻是歡喜的。
張鳳珍讓隔壁鄰居給冷建國留了口信,就帶著冷秋月去了鎮(zhèn)上做公共汽車。
結(jié)果在公共汽車站,冷秋月又遇到了柱子媳婦跟那位年輕的男青年。
男青年見到冷秋月眼睛一亮,眉眼彎彎道:“你好,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