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斌聞言眉頭一挑。
這個張國慶,倒是知道誰能得罪,誰得罪不起,真把他當軟柿子捏。
林斌冷笑一聲:“本來我還想給你留點面子?!?/p>
“可你竟然自己送上門來了,我就沒必要跟你客氣了?!?/p>
“盧老師,把東西拿出來,給他看看!”
盧東俊答應一聲,掏出撈上來的陶瓷片道:“瞪大你的眼睛,好好看清楚。”
張國慶皺起眉頭,盯著盧東俊手中的陶瓷片。
他還沒看仔細,剛上岸的馬文輝,一眼就看到了盧東俊手中的陶瓷片。
下一秒,他一個箭步沖過來,抽走了陶瓷片,仔細端詳了起來。
“東漢時期的弦紋罐瓷片?!?/p>
“從哪弄來的?”
此話一出,張國慶瞬間愣住了。
弦紋罐在東漢時期,是海上貿易最常見的青瓷之一。
這種瓷瓶,腹部鼓起,底徑較小,重心偏低,非常適合船艙堆疊。
他倒吸一口涼氣,難道水下真有漢代的沉船遺址?
盧東俊又把撿來的船釘掏了出來:“是我和林斌,在水下探查的時候發(fā)現的。”
“我們兩個已經找到了漢代沉船遺址?!?/p>
“就在我那條路線,出海兩百米處?!?/p>
“我倆上來就是想等您回來,領您過去探查一圈,然后再做決定?!?/p>
“可某些人倒好,自己沒發(fā)現沉船,就懷疑別人撒謊?!?/p>
“還逼林斌跪下認錯?!?/p>
“現在證據在這了,某些人是不是該履行剛才的承諾了?”
此話一出,其余人的目光,下意識看向了張國慶。
只見張國慶面露尷尬,緊咬著牙關,站在原地一句話也不說。
林斌冷笑一聲,看向張國慶。
“剛才不是還挺囂張的嗎?”
“現在怎么不說話了?”
“男子漢大丈夫,愿賭服輸不懂嗎?”
張國慶瞪著林斌,額頭上青筋乍起道:“姓林的,做人留一線,你別太過分?!?/p>
林斌眉頭一挑,冷笑一聲。
“張國慶,你自己放的屁,這會就要往回咽了?”
“沒掏出陶瓷片之前,你說我必須給你跪下道歉?!?/p>
“現在,陶瓷片拿了出來,能證明水下有沉船了,你想起做人留一線來了?”
“晚了!”
他話音落下,現場氣氛瞬間跌落到了冰點。
其余隊員相互看了一眼,有心站出來勸和,卻都張不開口。
今天的事情,完全是張國慶咎由自取。
出海幾天都沒找到漢代沉船遺址,大家心里的確不痛快,可誰都不好意思發(fā)牢騷。
唯獨張國慶,不光往外說,還遷怒林斌,非要逼對方下跪道歉。
這種行為,實在是不光彩。
現在出事了,海底下找到了沉船,林斌要求下跪道歉,合情合理。
正在場面僵持不下的時候,馬文輝輕咳了一聲。
“國慶,輸了就要認。”
“正好這次給你長長記性,省的以后惹出更大的麻煩?!?/p>
“不過林斌,得饒人處且饒人,下跪有點太侮辱人了,你看,能不能賣我個面子?”
“換成鞠躬道歉,行不行?”
林斌深吸了一口氣,并沒有立刻回答。
他等的就是馬文輝開口。
張國慶是鞠躬道歉還是下跪道歉,對于他來說,沒有任何區(qū)別。
換作以往情況下,他都懶得跟張國慶計較。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了。
漢代沉船遺址,被打撈上來,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經過這次事情后,馬文輝肯定能升職。
他現在能讓馬文輝欠個人情債,到時候馬文輝一升職,他再找馬文輝辦事,可就簡單多了。
這片海里,有些魚類在沒有特批的情況下,是禁止捕撈的。
要是他能拿到永安縣研究所的批條,以科研的名義進行捕撈,那這里面的門道可就多了,可操作性也相當之大。
林斌猶豫了一下,佯裝無奈道:“既然馬科長都發(fā)話了,我肯定要賣您個面子?!?/p>
“鞠躬道歉,我也能接受?!?/p>
馬文輝點了點頭,瞪了張國慶一眼:“還愣著干什么?”
“給林斌道歉!”
張國慶知道馬文輝已經幫他解了一次圍,要是再不道歉,就是不給馬文輝面子。
他面向林斌,極不情愿的鞠了一躬道:“對不起?!?/p>
林斌看著張國慶,沉聲道:“與其跟我道歉,不如謝謝馬科長。”
“行了,我也懶得跟你計較,以后別狗眼看人低就是?!?/p>
“馬科長,時間不早了,讓盧老師先帶你們去看漢代沉船?!?/p>
“我現在回船上,把船開過去,方便后續(xù)打撈?!?/p>
馬科長連連點頭:“這樣最好?!?/p>
“林斌,辛苦你了?!?/p>
“這次要是能順利把沉船打撈上來,到時候登了報,我一定把你的名字,也加上去?!?/p>
“讓你也在全國,出出名?!?/p>
林斌笑著點了點頭:“好?!?/p>
“那我先回船上了?!?/p>
馬科長答應了一聲,隨后叫上盧東俊和其余隊員,重新下海,直奔漢代沉船遺址而去。
林斌回到船上,發(fā)動漁船,根據上一世的記憶,把漁船停在了上一世打撈點的位置。
他剛停船不到五分鐘,馬文輝帶人浮出水面,爬上了漁船。
幾人坐在甲板上,完全沒有發(fā)現沉船的興奮,反倒一個個臉上,寫滿了無奈。
林斌一看,就知道原因在哪。
這么大一座沉船,以現在的打撈技術,根本沒能力在不破壞任何船身的情況下,進行打撈工作。
想要打撈,只能進行破壞發(fā)掘。
這個道理馬文輝不會不懂,之所以沒下定決心,還是心里舍不得。
一艘漢代的沉船,本身就是珍貴的文物。
發(fā)掘的代價,就是破壞這件文物,換成任何一個熱愛這個行業(yè)的人,都是痛心疾首的事情。
想到這,林斌默默在一旁坐了下來。
現在還不是他出來表態(tài)的時候。
正在這時,馬文輝緩緩開口道:“都什么想法,說說看。”
張國慶立刻道:“不能破壞。”
“船身全部被淤泥保護,材料又是海松木和杉木榫卯拼接而成,研究價值非常高?!?/p>
“貿然破壞的話,無疑是場巨大的損失?!?/p>
“我建議先把坐標記下來,等過幾年打撈技術成熟了,再來打撈也不遲。”
馬文輝點了點頭,又聞了聞另外兩名隊員。
兩人沒什么想法,直言都聽馬科長安排。
馬文輝抬頭看向了盧東俊道:“東俊,你說說看法?!?/p>
盧東俊嘆了口氣。
“我建議破壞性發(fā)掘?!?/p>
“相比于船身,我覺得船內的物品,更具有發(fā)掘價值。”
馬文輝點了點頭,側頭看向了林斌。
“林斌,你也見過漢代沉船遺址,也不算外人?!?/p>
“說說你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