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完之后,姚慧慧便沒有再問,而是直愣愣地看著我,好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樣。
這會兒車子已經快上大路了,我也是迷迷糊糊地有些困了,我的腦袋一歪,然后叫了一聲:“慧慧!”
姚慧慧“嗯”了一聲,我便繼續(xù)說:“記得幫我要錢?!?/p>
姚慧慧“噗哧”一笑:“知道了?!?/p>
我這才心安地睡下。
我們回到市里的時候已經快到后半夜了,所以我們便沒有去小店里面,而是回了我們的住處。
接下來的幾天便是我們的清閑時光,華北分區(qū)和華東分區(qū)的錢也是先后到賬,這次行動我也算是賺的盆滿缽滿。
一轉眼就到了九月下旬,這年的冬天仿若來的很早,特別是這幾天降溫降的格外的厲害,前些天還在街上穿短袖的活力少年,也是乖乖穿上了厚厚的外套。
這一日,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起了大霧,我們開車往小店走的時候,車子都不敢超過三十碼。
慢慢悠悠地來到小店門口,停好了車,小店的門剛打開,坐到柜臺里面不等我把凳子捂熱,店里便來了一個看起來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
他穿的薄羽絨服,可進店的時候,他的身體還是哆嗦的厲害。
他進店之后,左右看了看我們店里的這些人,便問:“請問,哪位是這里的老板,小神算、活神仙。”
我道:“是我,有什么能幫你的嗎?”
說話的時候,我也是指了指柜臺外面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催命也是端來一杯水說:“來,暖暖身子?!?/p>
男人捧著水杯,如同見到救命稻草似的。
男人說:“我想側個字,怎么收費。”
我說:“那要看你怎么測,如果只是淺淺測一下,五十一百的,也就夠了,如果你要略微加深一些,那怎么也得三五百,若是你要測的更深一些,將一切疑惑看的通透,那怎么也得三五千了?!?/p>
男人說:“五千,我要側的最明白的那種?!?/p>
我把二維碼推給他說:“我們這兒的規(guī)矩,先收錢,后辦事,算不對,或者給你解決不了問題,支持全額退款?!?/p>
男人也沒有多少猶豫,直接掃了五千給我。
接著他就給我要紙、筆。
我則是搖搖頭說:“不急,你先暖暖手,你現在手還是僵的,寫的字不能完全反應你的命理情況,在你的手暖和之前,你先給簡單做個自我介紹吧?!?/p>
男人這才說:“我叫曾圓兒,圓圈的圓,今年四十三了,做門窗生意的,在東頭兒有一個門市,步行到你們這兒也就十來分鐘的路,我就是走過來的?!?/p>
我點點頭:“你是遇到什么事兒了嗎,要來測字?”
曾圓很謹慎地看向我問:“你是不是想從我這里套話?然后測字的時候還順著我的事兒說。”
我擺擺手說:“你還怕我騙你啊,也罷,你不說,我也不問,一會兒我從你寫的字里面分析?!?/p>
說話的時候,我已經從柜臺里面取出一張紙,然后遞給曾圓一支碳素筆。
曾圓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確定沒有那么僵了,這才在紙上寫下一個“思”字。
曾圓的這個“思”字,上面的田字是一個左右兩頭寬中間窄的扁擔形狀,下面的心字又是一個連體的,好似是一團亂麻,又有點像是一個繩子擰了兩圈。
曾圓寫完之后就把字推到我面前說:“測吧!”
我將字正了過來,然后便把我觀察到的字體形態(tài)簡單給他描述了一下。
曾圓就說:“我是來測字的,不是讓你來說我寫字,寫的好不好的,你又不是一個書法老師。”
這個曾圓還挺愛抬杠的,不過看在他給錢痛快的份兒上,我先讓他兩“杠”!
我繼續(xù)說:“先說你上面的田字結構,田的兩頭寬,中間窄,說明兒時家庭優(yōu)渥,至少比起同年人,你家里的日子是過的相對好一些的,等你老年的時候,也會過的比較幸福,但是你在中年的時候,會經歷一些挫折,而這些挫折,不是你生意上的,而是你的婚姻?!?/p>
“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你和你妻子的關系不怎么好,應該是已經離異了,對吧?!?/p>
曾圓瞪著大眼:“你咋知道我離婚了?我爸媽還不知道呢!”
我繼續(xù)說:“那個田字,是田地,自古田宅不分家,田的的形態(tài)也反應了家的好壞?!?/p>
“你不僅和你妻子離了婚,你和你父母的關系也很淡薄,你小時候家里的條件是比較好,可他們沒有什么時間照顧你,你并未體會到什么是感情,你和你妻子算是父母包辦的婚姻!”
曾圓又問:“這你又是怎么看出來的?!?/p>
我說:“還是從那個田字分析,中間的十字,你寫的時候明顯筆力加重了不少,田字中間的十字,如果放在田地之中,象征田埂,田埂便是坎,坎重則不順?!?/p>
“而與家聯(lián)動的時候,田字之中的十字,便是夫妻二人,輕筆緩和,橫豎相交,說明夫妻二人是有感情基礎的,如果落筆狠重,橫豎交錯快速帶過,說明你們夫妻二人是被生拉硬湊到一起的,說白了,你們就是搭伙過日子?!?/p>
“所以,你和你老婆多半是被父母包辦的。”
“再說下面的心字,你寫的猶如亂麻,猶如一條繞了圈的繩子,這個就簡單了,說明你心中藏了事兒,在看田和心的結構,你寫的時候,兩者相距較遠,所以你心煩的事兒,還不是你的家事兒,換句話話,你和你老婆離婚,雖然讓你覺得有些麻煩,可遠遠達不到讓你心煩意亂的程度?!?/p>
“你所煩悶的事情,和一個外人有關!”
“而這個外人,還是一個死人!”
“而這個人的死,和繩子有關?!?/p>
“是上吊死的嗎?”
曾圓大驚,他看著我的表情已經錯愕了。
我繼續(xù)說:“看你的表情,我這個字是測對了!”
曾圓問我:“你是怎么從這個字里看出來的?”
我說:“你在要測字的時候,你的每一筆,每一畫都注入了你的心事,行筆到這個心字結構的時候,形如繩繞圈,而你最后在圈中還點了一個點?!?/p>
“那個點被圍在圈中,是為絕,也為死?!?/p>
“正常情況下,心的三個點,都是活的,只有活人才有心,你這個心不是活人的心,而是死人的?!?/p>
曾圓不說話了,眼神里也再沒有了和我抬杠的意思。
他慢慢地說:“說到這個死人,還是我剛做門窗生意的那會兒,給一家新蓋的小區(qū)裝門窗,那會兒我也算是接了大活,好幾棟樓的門窗,都是我裝的?!?/p>
“雖然那個小區(qū),只是我們村里自己蓋的樓房,可收入也是相當可觀的,更何況,還是早先十來年的時候?!?/p>
曾圓估計覺得自己扯遠了,主動回到話題上說:“那年我們裝到最后一棟樓的時候,小區(qū)二期工程隊那邊一個負責做飯的女人不見了,還報了警,許久沒有找到?!?/p>
“等我們門窗裝到第五層的時候,就發(fā)現那個女人半跪著吊死在了一個架子板搭的簡易架子上。”
“后來,我們報了警,最后認定人是自殺的,說是因為感情啥的?!?/p>
“因為那個房子出了事兒,開發(fā)商怕房子不好賣,就給了我們幾包煙,一些錢,讓我們不要說出去?!?/p>
“我們也沒有亂說,這事兒也就過去了,這么多年了,我雖然偶爾會想到這事兒,心理犯怵,可也覺得沒有啥問題。”
“按理說,這事兒就算是過去了,可就在前幾天,我和我老婆,辦完了離婚,我們這邊接了一個活兒,是給一家老小區(qū)裝修的住戶更換門窗?!?/p>
“那天店里的工人恰好都出去了,沒辦法,我就只能親自上手,誰知道,我又去了當年的那個小區(qū),當年的那棟樓,那個單元,那一層,那一戶!”
“我進門之后,就感覺整個人都不對勁了,我感覺屋里冷冰冰的,屋子中的一堆廢料中跪著一個女人,她的膝蓋沒有著地,腳尖微微點地,腦袋好似是低著的,又好似是仰著的,她的眼睛死死盯著我……”
“她跟我說了一句,我被困在這里十七年了!”
“然后她就不見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看花眼了,還是真的,但是從那之后,我的心里就煩悶的不行,啥事兒也干不下去,記賬也是亂七八糟的,每天記錯好幾筆,給工人發(fā)工資,也都是亂七八糟的。”
“最主要的是,我感覺自己的身體每天重了一百來斤,可上稱稱一下,又沒啥問題?!?/p>
“我走路還老是有汗,有時候睡覺的時候,喘不過氣,好像脖子被繩子勒住了一樣。”
“我估計是被臟東西給纏住了,所以我才來找你,你這小店,在這一片,也是比較有名的?!?/p>
我說:“測字結束,如果你想找我解決問題,另掏錢!”
曾圓一臉懵!
這是對抬杠之人最好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