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旦在點(diǎn)頭之后,還在等著我問話,我則是看了看她就道:“你繼續(xù)說!”
說話的時候,我也是指了指催命,然后又瞥了一眼戲臺。
他也是立刻會意,將背后背著的箱子放了下來,然后沿著戲臺外面的墻邊,貼上一張接一張的鎮(zhèn)邪符。
不得不說,這催命和我的默契越來越好了。
為了防止戲臺里面的東西搗亂,我右手始終搭在戲臺的邊緣。
花旦那邊也是繼續(xù)說:“我爬在那個老頭兒身上之后,別人都看不見我,可唯獨(dú)這個小姑娘,她能看見我!”
說話的時候,花旦看了看張婉慕這邊。
張婉慕嚇的往后退了一步,手指緊緊拽著自己羽絨服的袖口,眉毛緊皺,眉心更是擠出一個深深的“川”字來。
花旦見狀就對張婉慕說:“你不用害怕,我從始至終都沒有害你的意思。”
說罷,花旦再看向我繼續(xù)說:“那個小姑娘在看到我的時候,大聲叫了一下,然后我就躲了起來,等那些學(xué)生們?nèi)甲吡?,我就又爬到了那個老頭的身上?!?/p>
“我心中想的就兩個字,那就是報(bào)仇!”
“后來那些學(xué)生開始到各個地方去畫畫,這個小姑娘,獨(dú)自一個人就去了村口的戲臺那邊,戲臺那邊屬于是老村口,平時沒有什么人,附近也都是一些沒有住人的老房子,格外的荒涼?!?/p>
“我爬在那個老頭的后背上,他在一個街道的拐角處,恰好看到這個小姑娘自己往戲臺那邊走了,于是他就跟了上去?!?/p>
“我就爬在他的后背上,他的一舉一動我全都看在眼里。”
“小姑娘作畫做的認(rèn)真,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身后的那個老頭瞧瞧接近,老頭藏在暗地里,還解開了自己的褲腰帶,做了一些不雅的動作?!?/p>
“就在老頭兒準(zhǔn)備靠近小姑娘的時候,戲臺上的鑼鼓點(diǎn)忽然響了,我聽的格外的清楚?!?/p>
“鑼鼓點(diǎn)每一個聲音,都是一個字符,它們自動在我的腦子里形成一句話,讓我把老頭想辦法帶到戲臺上,它可以幫我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那個老頭兒?!?/p>
“所以,我就給老頭兒下了一個鬼遮眼的幻術(shù),接著我就飄到了戲臺上,在那個老頭兒的眼里,擂臺上的我,已經(jīng)不是我了,而是那個畫畫的小姑娘。”
“而那個小姑娘看我還是原來的樣子?!?/p>
“當(dāng)然,我也不確定她是不是看見我了?!?/p>
“后來那個老頭兒就走到了擂臺上,鑼鼓點(diǎn)就更加的密集了,接著那老頭兒走了幾圈,便站到了舞臺的中央,然后舞臺中間就張開了一張嘴,把老頭兒直接吞了下去,那嘴巴還咀嚼了幾下,老頭兒的身體在那個巨大的嘴里直接被咬成了好幾節(jié)?!?/p>
“再后來,那個小姑娘好像是發(fā)現(xiàn)了,大叫了一聲就跑了?!?/p>
“那大嘴也就消失了?!?/p>
“然后那個小姑娘帶著一群人來,什么也沒有看到?!?/p>
“等所有人都走了,戲臺里的東西就告訴我說,它是戲神,因?yàn)閼蚺_上嘗過了幾百場的戲,它吸收了各個曲目之中的靈氣兒,有了生靈,成了戲神?!?/p>
“而我是戲子出神,所以他能清除感覺到我身上的怨氣,它可以接著幫我報(bào)仇,不過要等他把肚子里的那個老頭兒消化之后,它才能幫我吃掉我下一個仇人。”
“而我也不知道怎么著,那天晚上,就去看了看那個小姑娘,看到她被嚇壞了,我很自責(zé),就決定跟著她回去,好好保護(hù)她幾天?!?/p>
“到了小姑娘的旁邊,我才發(fā)現(xiàn),小姑娘的父母早逝,她一個人生活,而且她父母出車禍的時候,還是需要負(fù)責(zé)的一方,家里非但沒有得到賠償,還賠了別人不少錢,她日子過的很苦?!?/p>
“她又是如花似玉的年紀(jì),她去飯店干活的時候,或者去別的什么地方打工的時候,總有一些惡心的人,趁機(jī)對她動手動腳,所以我就用陰氣改變了一下她的習(xí)性,讓她在必要的時候,就會反擊,比如去咬那些可能威脅到自己的人?!?/p>
“做好了這些之后,我就離開了?!?/p>
聽到這里我就對花旦說:“你也是好心,可你卻是辦了壞事,她領(lǐng)悟不了你給她的那些自保能力,反而是讓她心神時不時地失控,進(jìn)而開始亂咬人?!?/p>
“她咬起人來,可是不分好壞的,你險(xiǎn)些毀了這個孩子!”
花旦有些自責(zé)地看著張婉慕說:“是我本事不濟(jì),對不起!”
張婉慕輕輕答了一句:“沒關(guān)系!”
她的眉毛舒展開,已經(jīng)沒有那么害怕了。
花旦繼續(xù)說:“因?yàn)槲艺业搅似交⑴_,加上戲神的指引,我便又返回了這邊,然后我就纏上了我的第二個仇人?!?/p>
“誰知道,你們又找來了?!?/p>
“本來今天戲神就可以吃掉那個老頭兒的,我也是給他下了鬼遮眼的術(shù)法,所以他才走到這個荒僻的地方來?!?/p>
“可你們身上的陽氣太強(qiáng),他一靠近你們,身上的鬼遮眼術(shù)法就消失了,他跟你們說了幾句話,就要走,我只能再追上去,可你們卻不分青紅皂白地把我抓回來,你們該把那個混蛋抓回來的?!?/p>
聽到這里,花旦身上的事兒,我基本已經(jīng)清楚了。
我看著花旦就問:“最后一個問題,你去張婉慕家里的時候,有沒有看到她畫的那棵梧桐樹!”
花旦點(diǎn)頭:“看到了!”
我問:“你看到那幅畫的時候,是什么感覺?”
花旦仔細(xì)想了一下就說:“畫的很好,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吸引力,看過那幅畫之后,我的思緒好像更清晰了,回平虎臺的路,也是更加的深刻了。”
此時我把手從戲臺上挪開,然后看了看早就布置完符箓回來的催命說:“那幅畫是不是留在民宿了,你去搬過來,我要用。”
催命點(diǎn)頭。
等催命去搬畫了,我再看向了張婉慕問:“那棵梧桐的原型在那里,又或者說,是你按照想象中畫的。”
張婉慕就說:“我不是按照想象中畫的,這個平虎臺,我們美術(shù)班不是第一次來,我們高一那會兒來到時候,戲臺旁邊是有一棵大梧桐樹的,后來那棵大梧桐就被砍了,我當(dāng)時拍了大梧桐的照片,然后我也是老夢到那棵樹,所以我在幾個月前,就想著把它畫出來。”
“可誰知道,越畫越入迷,我的美術(shù)成績這兩個月也是進(jìn)步了很多,就連我們美術(shù)老師都說我,進(jìn)步神速,加上我文化分也不錯,一定能考上中美院?!?/p>
我抬手打斷還要說下去的張婉慕,然后問她:“那棵梧桐樹大概在什么位置,你給我指一下。”
張婉慕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奔著戲臺的側(cè)面去了,只不過這邊已經(jīng)成了一片空地,連樹根都看不到了。
原地徘徊了幾步,確定沒有發(fā)現(xiàn),我們又返回到了戲臺這邊。
花旦則是低著頭,似乎在回想著什么事兒。
我剛要開口詢問,她就說:“我想起來,說起那棵大梧桐樹,我也有些印象,當(dāng)年我們來唱戲的時候,戲臺的旁邊的確有一棵很大的梧桐樹,當(dāng)天聽村子里的人說,那棵梧桐樹上曾經(jīng)住過一只鳳凰,是村子的守護(hù)神,后來村子來了一只虎妖,鳳凰就把虎妖打敗,還把虎妖的肉分給了村子里的人?!?/p>
“村子后山有一個巨大的平臺,據(jù)說就是當(dāng)年鳳凰和虎妖打斗的時候,法術(shù)削掉了山頭,形成了一個大平臺。”
“因?yàn)槟莻€平臺,村子才改名平虎臺?!?/p>
此時張婉慕也是接過話說:“沒錯,這里的景區(qū),那個平虎臺,也是旅客們喜歡打卡的地方。”
我略有所思地看了看這戲臺,然后用手拍了拍臺前的水泥面問:“里面的那位,做何感想啊,這些故事,你可曾聽過?!?/p>
戲臺之下的臟東西并沒有回答。
這個時候催命已經(jīng)抱著畫板跑了過來。
我則是直接翻身上了戲臺之上。
然后伸手接過催命遞來的畫板,我將畫板放在戲臺上說:“你看得見也好,看不見也好,東西放這里了,我數(shù)到十,你不吭聲,我就要揪你出來了?!?/p>
說著話,我便走到了戲臺的正中央。
張婉慕有些擔(dān)心喊我:“當(dāng)心,上次的大嘴就是在那邊出現(xiàn)的?!?/p>
我對著張婉慕笑了笑,然后比了一個“OK”的手勢。
下一秒,我腳下的地面就開始微微晃動,土地也是變得柔軟了起來,我明顯感覺自己的身體開始往下陷。
我搖了搖頭,然后腳下七星步猛踩了幾下,原本晃動的地面,忽然停了下來。
只不過地面上留下了我踩的七個腳印。
正好是北斗七星的排列順序。
接著,我捏動指訣,將戲臺周圍的鎮(zhèn)邪符全都啟動。
隨著一張張符箓燒起,整個戲臺也是“嗡嗡”抖動。
隨后,我右手泰山?jīng)Q摁在戲臺地面上,當(dāng)一股陰氣冒頭時,我飛快將其拽住,然后“呼”一聲,將一團(tuán)黑氣從戲臺下面薅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