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優(yōu)先于大腦。
她已經朝著聲響傳來的地方奔了過去。
到了才發(fā)現,眾人正將一個老人從廢墟里拉出來。
壓著陸時顯的那處廢墟,正有人趴在地上,似乎在同里面的人說話。
“怎么回事?”
時晚晚跑了過去。
看到她回來,眾人趕忙解釋。
原來是他們在陸時顯旁邊挖到了被困在廢墟下的老人。
解救時引發(fā)了小范圍的廢墟話落。
這里到處是殘磚斷瓦交錯,牽一發(fā)而動全身,這才發(fā)出了巨大的動靜。
時晚晚這才松了口氣。
先是替老人處理了傷勢,又重新回到廢墟外確定陸時顯的狀態(tài)。
“剛才的人怎么樣?”
聽到她的聲音,陸時顯第一個詢問的卻是剛才她趕去救的人。
“是那位要給咱們送野菜的大娘,腿骨折了,但好在人沒事?!?/p>
時晚晚答道。
說罷,剛想問他的狀況,便聽到又有人喊發(fā)現了人。
眼下,就連說話的時間都是奢侈的。
“去吧,我沒事?!?/p>
陸時顯催促,強忍著身體的不適,不想被時晚晚聽出半分。
時晚晚咬緊牙關。
“你……堅持住?!?/p>
……
就這樣忙活了一夜。
幾十具了無生氣的尸體被翻找出來,放在空地上。
另一邊,則是少數被救出的十幾名傷員。
更多的,卻是沒找到,或是連救都救不出來,被掩埋在黃土之與廢墟下的村民。
忙了一宿的學生們全都滿臉疲憊。
絲毫看不到救人的喜悅。
只有對死亡的無力。
終于——
天亮之前,大批的救援與醫(yī)院派來的救護車趕到了。
訓練有素的軍人們大批涌入廢墟,迅速展開了救援,找出一個有一個傷者,或是已經逝去的亡者。
一小隊人跟著時晚晚的腳步,來到了困住了陸時顯的廢墟前,施展救援。
她卻沒時間停留,奔赴到了下一個傷員的身邊。
直到聽見遠處傳來的呼聲。
“團長!”
“陸團長!”
眼下簡直不能對這三個字再敏 感,迅速結束手上的包扎,時晚晚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奔去。
遠遠便看到陸時顯被幾人伸手從廢墟下拉了出來!
他渾身是灰,臉頰,脖頸,胳膊,隨處可見大大小小的傷口。
有的已經結痂。
有的因為剛才動作,又開始滲血。
時晚晚定定站在原地。
想要跑過去。
腳下卻像是有千斤重。
不行。
她不能……
想著,卻看到陸時顯已經越過人群,大步朝著自己走來。
眼底只有她一人。
時晚晚下意識后退半步。
他卻動作更快,一把拽過了她的手。
身后傳來眾人或是驚訝,或是善意的起哄聲。
時晚晚心底一慌,直接扯著他朝著右手邊一處斷墻走去。
幾乎剛避開眾人視線——
整個人便被擁進了懷里。
“陸時顯!”
時晚晚掙扎:“我是拉你來上藥的!”
嘴上拒絕,可感受到他的溫度,卻讓她覺得安心。
陸時顯不放手,將額頭抵在她的肩頭,沉聲道:“我害怕了……”
“什么?”
時晚晚一怔。
陸時顯輕笑一聲,抬起頭來望著她。
“我說,被困在廢墟里的時候,我竟然害怕了……”
沒想到他竟然是在說這個,時晚晚回過神來,推開他,強作鎮(zhèn)定道:“被困在那種地方,正常人都會……”
“我怕再也見不到你?!?/p>
他一記直白的心意再度讓時晚晚說不出話。
沉默片刻,只得裝作沒有聽到,默默替他清理傷口,上藥。
陸時顯便也裝作剛才什么都沒說,換了個話題道:“救援隊已經來了,這里就不用你們再留下幫忙了,一會兒我讓趙老師先送你們回學校……”
“嗯?!?/p>
時晚晚應了一聲。
頓了頓,還是沒忍住,問道:“那你呢?”
話落,便看到陸時顯笑了。
那笑容里多少摻雜著些得意,好像得了她一句關心是多值得驕傲的事情一樣。
時晚晚垂下眼眸,只盯著他傷口,裝沒看到。
陸時顯這才回答:“我得留下指揮?!?/p>
時晚晚聞言皺了皺眉。
關心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雖然渾身是傷,但以他的性格,定然是“輕傷不下火線”的。
所以她的關心除了讓他更“得意”一點,好像也沒有其他用了。
想著,時晚晚干脆把話咽了回去。
……
處理完傷勢,陸時顯第一時間歸隊了。
時晚晚也與來幫忙的老師和同學匯合,重新回了對面山下的大部隊。
大巴車也已經來了。
按照班級排好了隊又點過了名,趕忙拉著一眾同學朝著學校的方向折返。
周校長已聽說了這件事,帶著一群老師等在校門口。
卻認同學們全都安全后,簡單表揚了一番大家救人的行為,接著便大手一揮,讓所有人都回家休息,把原本的結訓大會與方隊表演推遲到了兩天后。
楊家——
楊夫人正在陽臺澆花,忽然便看到時晚晚灰頭土臉的回來了,頓時嚇了一跳。
“晚晚?你怎么回來了?軍訓不是明天才結束嗎?”
“嗯,提前了。”
時晚晚點點頭,簡單和她說明了原位。
聽說他們訓練的地方竟然發(fā)生了山體滑坡,楊夫人也是嚇了一跳。
拉著她上下檢查了一番,又詢問了葉青禾的情況,最后聽說有陸時顯在那里坐鎮(zhèn),這才放心。
兩天后——
學校重新熱鬧了起來。
被掩埋的村莊這兩天尚未清理完畢,政府還要籌備災后重建。
但這就不需要學生們操心了。
但經歷過那晚救人的每一不名同學,臉上都是神采奕奕的。
各班的教官也全都返校,參加最后的結訓儀式。
隊伍中,唯有一個班級前面還空著。
“咱們班教官呢?”
“對啊,陸團長怎么還沒來?”
“是不是一會兒要上傳發(fā)言,所以不過來了?。俊?/p>
眼看著儀式要開始了,一群學生們紛紛伸長了脖子,尋找陸時顯。
隊伍里,時晚晚目光也四下搜尋著。
腦海中全是那天某人說話時略帶得意的表情與含笑的一雙眼。
接著余光便看到一抹軍綠色正朝著這邊走來。
她急忙看了過去。
隨即神色一凝。
“都站好!嘀嘀咕咕說什么呢!”
來人笑著訓了他們一句,竟是第一天帶過他們那位閆教官!
陸時顯呢?
難道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