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阿姨還在老房子里收拾。
雖然有些年頭沒住人了,但搬走之前,屋子里的家具都用布蒙著,倒是也沒有落太重的灰塵。
夏臻臻又借用了電話,讓人給送了新床和新柜子來。
今晚就能收拾妥當。
只是眼下暫時沒有地方落腳。
“我先去你那邊待會兒吧。”
她自然的推開陸家的門,一進屋,眼神就好奇的四處觀察起來,半晌,撇了撇嘴。
“是有點舊了……聽我爸說,許奶奶非回這里住?。俊?p>“嗯,老人念舊?!?p>陸景霖給她倒了杯水。
夏臻臻隨手接過,十分豪氣的猛灌兩口,接著便問:“哪個是你的房間?”
“那個?!?p>陸景霖指指左側(cè)。
夏臻臻點點頭,接著便毫不猶豫的推門走了進去。
陸景霖:“……”
無奈嘆了口氣,他只得跟上。
屋子不大,一眼就能看完。
夏臻臻目光掃了一圈,最后定格在面前的單人床上,咧嘴一笑。
“我箱子里有干凈的床單,借你的床休息一會兒,你不介意吧?”
她坐了一路的飛機,屬實是累壞了。
“隨你?!?p>陸景霖沒什么意見,接著轉(zhuǎn)身要走。
卻又被夏臻臻拽住。
“那你幫我鋪一下唄?”
“我?”
陸景霖無奈:“自己動手。”
夏臻臻理直氣壯:“我好歹是遠道而來的客人!你怎么能讓我自己動手!”
陸景霖竟然被她說服了。
還有便是被她吵的頭疼。
讓這位大小姐趕緊休息也好,這樣就沒人在他耳邊嘰嘰喳喳了。
想著,他認命的拎過了她的箱子。
一打開,里面的東西不出所料“嘩啦”撒了一地。
夏臻臻:“……”
“咳。”
她尷尬的輕咳一聲:“我塞得好好的,可能是路上太顛簸了……”
懶得戳穿她,陸景霖隨手把散落一地的,各種衣物和禮物隨手放在一邊。
接著干脆利落利落的開始換床單。
夏臻臻靠在一邊和他閑聊。
“對了,剛才那個……時大夫,是你的熟人?”
陸景霖動作一頓。
隨即沉聲道:“他是奶奶這次手術的主刀醫(yī)生?!?p>“這么年輕?”
夏臻臻有些驚訝了。
“嗯?!?p>陸景霖應了一聲,在她看不見的角度微微勾起了唇角,又補充道:“她的確很厲害?!?p>他找出一只沒用過的新枕巾重新鋪好。
“睡吧,今天你就先休息,明天我再帶你去看奶奶。”
“行!”
夏臻臻一口答應,隨即沖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陸景霖轉(zhuǎn)身往門外走,順勢抓起桌上一盒包裝精美的巧克力。
“這個送我了。”
“你什么時候喜歡吃巧克力了?”
夏臻臻聞言一愣。
陸景霖卻只是晃了晃手中的盒子,消失在夏臻臻眼前。
他的確不怎么吃巧克力。
但有個小家伙肯定會喜歡。
剛才這盒巧克力掉出來的一瞬間,他就已經(jīng)盯上了。
關好房門,陸景霖快步下樓梯,直奔對面。
翠綠的葡 萄藤被吹的微微擺動,猶如他此刻相當不錯的心情。
剛一走進,他便隔著玻璃看到時晚晚問正在爐子前忙碌。
放慢了腳步,他輕快上前,敲了敲門。
隨即便看到里面的人似乎是被自己嚇了一跳,猛地抬頭。
他怎么來了?
時晚晚愣愣看著窗外,思緒凍結(jié)了一瞬。
身體還沒等做出反應,小尋卻已經(jīng)跑了過來。
“陸叔叔?。?!”
小家伙激動得不得了,直接上前推開了門。
“你……”
“你怎么來了?”
只來得及說了一個字,他便被時晚晚擋在了身后。
她面無表情。
卻已經(jīng)是此刻能拿得出來面對他的最好神態(tài)。
陸景霖愣了一下。
接著急忙拿出自己藏在身后的巧克力。
“這是給小尋的……”
他將盒子往小尋面前遞。
“哇!”
小尋一瞬間眼睛都亮了,立刻開口道謝:“謝謝陸叔叔……”
說著,便要伸出小手去接。
可是……
“小尋?!?p>時晚晚突然沉聲。
她平日里總是這么叫小尋的,但開口的語氣卻不同。
像眼下這樣,就是警告。
她不許小尋收陸景霖的巧克力。
一大一小兩只手同時僵在半空。
小尋抿了抿唇,在巧克力和“不能惹媽媽生氣”之間還是選擇了后者,將小手背了回去,神色有些不安。
陸景霖也是一怔,接著笑著把禮物又往前推了推。
“就是一盒巧克力而已……”
“陸同 志?!?p>時晚晚終于開口。
“這么貴重的巧克力,我們就不收了?!?p>她看著包裝上線條優(yōu)美的英文字體,不用猜也知道,這一定是他那個看起來就和他家世背景十分匹配的未婚妻帶回來的。
心臟像是被什么重物狠狠砸了一下。
見他還想開口,時晚晚直接搶先道:
“陸同 志,我們本來就是醫(yī)生和患者的關系,其實……私下里本來就不應該有這么密切的往來,我更不能收你的東西,不管是什么都不行,小尋喜歡巧克力的話,我會給他買,這個,你還是拿回去吧?!?p>她說的不卑不亢。
實際上卻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也無法在意自己的話究竟會不會將人推的更遠。
眼下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
那就是讓他走。
她現(xiàn)在不想見他。
也不想和他說話。
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空氣安靜的有些尷尬。
一片沉默中——
一股刺鼻的焦糊味突然將她驚醒。
爐子上還坐著鍋!??!
時晚晚猛地回神,急忙轉(zhuǎn)身將蒸著魚的鍋端了下來。
“需要幫忙嗎……”
見她手忙腳亂的,陸景霖從門外走了進來。
卻只踏進一只腳——
“不用了!”
時晚晚猛地回頭,接著便抬手關門。
“你先回去吧,我這邊沒事?!?p>“時大夫……”
“真的不用!”
時晚晚低著頭不看他,就這么將人一把推了出去,然后“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又順手扯過簾子,隔絕了窗外的視線。
“嗤——”
剛端下來的鍋還在絲絲的吐著熱氣。
時晚晚站在原地,手指上剛割開的傷口端鍋的時候又被燙了一下,一跳一跳的扯著神經(jīng)疼。
比傷口更疼的,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