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宇脖子以下都打著石膏,身體又不能動,渾身疼,吵了幾句又被那些兄弟吵架幾個小時說話都沒力氣,眼睛一閉,咬牙切齒:“隨你?!?/p>
祁洛顏看著他的模樣,拿鼻子哼哼:“都殘疾了還這么囂張,活該啊?!?/p>
傅宇氣的又睜開了眼:“你說誰殘疾了,我能好……”
祁洛顏看見旁邊削好的蘋果,直接拿過來啃得口齒不清。
“誰知道呢,醫(yī)生說你傷勢嚴重,肋骨斷了,腿斷了,嘖嘖……”傅宇眼眶猩紅,血絲爬滿眼白:“祁洛顏,有種你給勞資再說一次?!?/p>
祁洛顏沖他做鬼臉,這時護工推門進來。
“尿倒一下……”
祁洛顏:“……”
傅宇:“……”
祁洛顏看著護工去掀被子,好奇得盯到目不轉睛。
傅宇臉紅脖子粗:“你,滾出去?!?/p>
其中一個護工把尿端走了,另外一個看了一眼祁洛顏:“女朋友?你不能走,待會兒稍微幫忙著點,要給病人翻身呢?!?/p>
傅宇用盡洪荒之力:“你們能不能讓這女的滾?我花錢請的是你們……”
老天奶,下身脫得赤條條的啊,他還是個黃花大閨男呢。
護工:“忙,這不是人手不夠嘛,你女朋友有什么好擔心的,又不是沒看過,你們這些小年輕比年紀大的人玩得花,還害羞這個……”
說完就拉被子,祁洛顏心砰砰跳,護工擋住了視線,她踮腳……
幸虧這時另外一個護工回來了,兩個人合力給傅宇換衣服,翻身,做局部推拿。
祁洛顏就偷瞄了一眼,站在邊上,也沒離開。
護工大約折騰了二十來分鐘才把他塞回被子里。
傅宇全程黑臉,祁洛顏從頭看到尾,這個女人簡直不知廉恥,不知道回避么?
等護工走了,祁洛顏食指點著唇角,若有所思。
傅宇冷眼斜睨她:“好看么?!?/p>
祁洛顏:“……”
“內(nèi)個……”
傅宇:“什么?”
臉已黑,如果現(xiàn)在能動彈,他恨不能把祁洛顏扔出去。
祁洛顏嘴巴張大得能吞雞蛋。
“比大樹底下掛辣椒強點……”
“……”
傅宇氣到差點吐血。
“你見過多少男人,說我大樹底下掛辣椒,那是原始狀態(tài),怎么你想看它一展雄風么?”
祁洛顏撇嘴,傅宇發(fā)誓等他身體恢復了,他非弄死祁洛顏不可。
護工走了,祁洛顏抬手看腕表:“你那些朋友怎么還不來,我要回去了?!?/p>
這些人心也真大,就這么水靈靈的把他扔下了。
“有護工,我死不了。”
傅宇巴不得祁洛顏早點走,她在這,他一個頭兩個大,姑娘家家的不知羞恥,看他換衣服褲子看得目不轉睛,比那些老娘們還高興,傅宇這輩子就沒這么社死過。
幸虧那些活寶兄弟們不在,不然他這事,他們能拿出來笑一年。
祁洛顏眼珠子溜溜的轉:“要不叫你舅舅來?”
傅宇額頭青筋暴起:“祁洛顏,你能不能讓我安生點……”
祁洛顏吐了吐舌頭,對著床拍了幾張照片。
傅宇太陽穴隱隱作痛。
“你又搞什么?”
他這個樣子和木乃伊沒區(qū)別,她拍什么照片?
“給小嬸嬸看啊,證明我來看過你了?!?/p>
傅宇就差翻眼死過去。
“祁洛顏,你能不能干點人事?”
在周霜面前他從來都是帥氣瀟灑,還有藍月光的人設,那天周霜來看他的時候,他沒醒,無所謂自己什么樣子,現(xiàn)在這種狼狽,怎么能讓心愛的女人看見。
“你趕緊給勞資把照片刪了?!?/p>
祁洛顏一邊拍照一邊沖他壞笑“怎么了,怕小嬸嬸看到?等下次護工給你換衣服的時候我再拍幾張,讓她跟我小叔做個對比……”
傅宇差點一口老血噴墻上,全身不得動彈,他的一世英名就要被這女人毀了。
“祁洛顏,你敢亂來我殺了你……”
他是真的殺人的心都有。
但是祁洛顏可不怕他,直接圖片配文字:“小嬸嬸,我替你看過傅宇了,除了全身不能動之外,其他都好,就是還有點精神狀態(tài)錯亂明顯,跟您匯報一下,圓滿完成任務?!?/p>
周霜正玩手機,祁洛顏的消息冷不丁的跳了出來。
她點開來看,一張傅宇的深閨怨婦大頭照立刻印入眼簾。
“……”
她把祁洛顏的消息看完了,唇角勾起一抹忍俊不禁的笑意。
祁淮京剛好看見她的笑容,這段時間都沒看見過周霜笑。不知道她看到什么消息,居然展顏了。
祁淮京在旁邊默默看著,沒有打擾,怕一出現(xiàn)她又像烏龜一樣縮回她的殼里。
比起在榕城剛認識后結婚的那段時間,周霜帶點嬰兒的臉肉眼可見的瘦了許多。
祁淮京也知道是什么原因,就這段時間是關鍵時刻。他知道周霜委屈了。
看著她的笑容漸漸消失祁淮京才出現(xiàn)在她面前。
“今天要不要去看看太爺爺?”
現(xiàn)在唯一能吸引她興趣的,大概就是陪他去看太爺爺?shù)臅r光了。因為那個時候周霜會跟他扮演恩愛夫妻。
周霜將思緒從手機上收了回來。祁洛顏發(fā)過來的每一張照片都令她想笑。
“今天是要去老宅,不過不是只看他太爺爺,媽咪昨天跟我說我們的婚禮后天舉行,讓我們今天過去商量一下?!?/p>
祁淮京眼神微閃。
“好。我也會讓大哥大嫂他們準備一下來海城,還有家里的宗親氏族,族長他們也會過來?!?/p>
周霜沒有回應,她不關心這個。
就算婚禮辦得再盛大再隆重又如何,不過是走過場罷了。
祁淮京見她沒有什么反應,一時間也無言。
手機來了電話,他看了她一眼,走出去接聽。
周霜感覺到了,回望一眼以為是杜羽芊打來的。
她的心在胸腔里抽痛,暗忍著不去理會。他和她無關,結婚也只是為了家人。
周霜不斷在心里安慰自己,她繼續(xù)心不在焉玩手機,可是心卻怎么都靜不下來。
等祁淮京打完電話已經(jīng)是一個小時后了,他走進房間,周霜已經(jīng)換上了外出的衣服。
“怎么不穿我給你的旗袍?”
他覺得周霜穿旗袍更好看,更適合她的氣質(zhì)。
“不喜歡,以后再說?!?/p>
因為是他送的,之前的旗袍留在榕城她一件都沒有帶回來。家里的幾箱是他送的,她想好等婚禮結束會全部帶去榕城給他自行處理。
祁淮京淡淡道:“之前你很喜歡的,我給你挑一件吧,結婚的時候一件婚紗,一件紅色旗袍敬酒服,婚禮時我的霜霜會驚艷所有人的?!?/p>
周霜避開他習慣性想撫上她頭頂?shù)恼菩?,聲色岑冷:“行了,我們走吧。?/p>
剛剛是安撫杜羽芊去了吧,也真難為他了,兩頭騙。
對自己說和杜羽芊沒什么,那邊人家都懷他孩子了,對杜羽芊,他又編了一套什么說辭讓人家死心塌地呢?
她是周霜,周家不需要依附祁淮京,她沒什么可以被掣肘的,也不屑他的假意溫柔。
以前覺得他的每一分關心都很暖心,現(xiàn)在只覺得惡心。
周霜一直和祁淮京保持安全距離,拒絕他靠近自己。
到了老宅林姝,辰裔和辰萱還有老爺子都打扮的很隆重坐在大廳里。
老爺子更是穿了一身絲綢緞面短袖唐裝。
比起之前從醫(yī)院里出來那病怏怏的樣子,今天他的臉色紅潤有光澤,整個人看起來神清氣爽,一點不像剛剛大病一場,從鬼門關走了一圈的人。
周霜身上也穿著一身水粉色旗袍,原本披在身后的長發(fā)挽了個髻,看起來頗有江南姑娘的古典韻律美。
家里的傭人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小小姐。個個都目不轉睛的看著。
“大姐今天好漂亮啊?!?/p>
辰萱穿了一身俏皮得及膝長裙,一張臉像剝了皮的雞蛋似的白到發(fā)光。
她的長相跟周霜有的一拼,只是看起來比周霜更加稚嫩些。
“你也很漂亮啊?!?/p>
周霜寵溺的捏了捏辰萱的臉,辰裔一如既往的穿著黑色polo衫,周宴禮的氣質(zhì)在他身上開始見雛形。
“家姐……”
相對于辰萱的情感外,辰裔就顯得成熟穩(wěn)重的多。
“阿裔,以后家里就要交給你了?!?/p>
他是家中第一代曾孫,周家的獨子了。周霜出嫁之后就不再只是屬于周家的女兒了。
“放心吧,家里有我。”
辰裔看著祁淮京,表情依舊冷冷的,不那么熱情。
“家姐就交給你了,以后你要是欺負她,我們?nèi)叶疾粫胚^你的?!?/p>
辰裔眼帶寒芒,嘴里的話可不是跟祁淮京開玩笑。
祁淮京不僅不介意,還很認真的看著辰裔,并伸手很自然的把周霜摟了過來。
“放心,我疼你姐姐都來不及,怎么會欺負她?!?/p>
周霜被樓的肩膀有些僵硬,可是在家里人面前還是強顏歡笑。
看得出來太爺爺今天相當高興。
“淮京,你和霜霜來我這邊?!?/p>
這次祁淮京牽著周霜,她沒有反抗,也沒有做任何掙扎,而是更加親熱的挽著祁淮京的手。
祁淮京有很有眼色的將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溫熱的肌膚觸感讓周霜有些恍惚。
仿佛回到了之前兩人熱戀的時候。周霜有一度沉溺在祁淮京的溫柔里,可是不知道這夢醒的那么快。
當初相愛有多甜,現(xiàn)在打臉就有多痛。
周老爺子看著他們兩個感情很好的樣子,喜不自禁。
“淮京世侄,我就這么兩個心尖上的曾孫女,現(xiàn)在你拐跑了一個,她是我們周家的長曾孫女,你可不能讓她哭?!?/p>
老爺子跟祁淮京說話不像是長輩對晚輩,反而像是在普通的聊天,拉家常。
這種平和的語氣周老爺子從來沒有對任何人用過。
看得出來,他老人家是真的非常重視這個曾孫女。
“是的,太爺爺我知道了,我一定不會讓霜霜受委屈的?!?/p>
他感覺周霜的手在自己手中微有松弛。他害怕她放掉他的手,于是他力道更緊的握住。
這一幕看在老爺子眼里,更加肯定他們兩個人的恩愛,老爺子笑的合不攏嘴,林殊站在旁邊,雙手輕輕握住了。
她這個女婿比想象中的要厲害的多,情緒穩(wěn)定,心思縝密,細膩深沉,只怕周霜不會是他的對手。
“淮京,你的家人什么時候到?”
婚禮全都準備好了,其實林殊也很緊張。
她怕的是這個祁淮京比她想象中的要難對付多了,她也擔心這次的婚禮不會順利舉行。
她的霜霜不是嫁不出去,一定要嫁給祁淮京,向他們海城有多少青年才俊,只有周家想要聯(lián)姻,會有大把的男人撲上來。
可是林殊是第一次見到女兒對一個男人如此的上心。
這么多年來霜霜的性格林殊是知道的,她有嚴重的抑郁癥,而且隨著年齡增大,這種癥狀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作為母親,她很擔心自己的女兒。電視里報道了不少抑郁癥的孩子有自殺的現(xiàn)象。
周霜雖然還沒有到這種地步,但是她性格孤僻,很少有朋友,任何人都走不進她的心,而且她發(fā)現(xiàn)自己和兩個孩子越是跟她接觸,周霜似乎躲的就越厲害。
每時每刻只要跟周霜在一起,林殊都能感受到女兒身上深深的愧疚感。
其實這些都不是她的錯,大人之間的世界本來就很復雜,不是他一個小孩子做幾件事情就能改變的。
也不是當年霜霜不跟溫馨好了,周宴禮就干不出那樣的事來。她從來沒有怪過女兒。
只是怪自己為什么沒有把女兒照顧好,這么多年都沒有想到一個萬全之策來豐富女兒內(nèi)心,反而讓她在愧疚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霜霜是林殊的心頭肉,畢竟是自己第一個女兒,相對來說會傾注更多的愛與期待。
“還有十分鐘飛機就要降落了?!?/p>
祁淮京抬手看了腕表。祁先生和祁太太還有祁洛顏他們已經(jīng)上了飛機。
聽到這里林殊點了點頭,一顆懸著的心終于落回了肚子里。
其實她也怕,祁淮京心機深沉,在他這個年紀能有這種心思可以說得上是老謀深算了。
林殊真怕他因為曾經(jīng)兩家的過節(jié)或者對付霜霜,用這場婚姻來打擊周家。
現(xiàn)在她的擔心是多余的,當飛機正式降落在老宅后院的草坪上時,林殊帶領全家都在等候。
周霜看著祁先生和祁太太從飛機里出來,眼角微濕。他們也跟她的親人一樣了。
飛機里只下來了三個人,周霜并沒有看到祁洛顏。
“洛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