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昭陽如月再次睜開了眼睛的時候,之前的情動全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冷漠。
很快,幻境結(jié)界的力量開始如潮水般消退。
真正的寧輕雪正發(fā)出一聲細(xì)微夢話,似乎就要從睡夢中蘇醒。
昭陽如月自然不想在此刻暴露,更不想在這里留下什么情分。
功成身退,才是上策。
她動作輕柔地站起身來,同時玉手一揮,將四周恢復(fù)原樣,不留一絲痕跡。
下一刻,她的身影已消失在原地。
最終,她悄無聲息地起身離開,就好像從未出現(xiàn)過。
幾乎在昭陽如月消失的瞬間,寧輕雪睜開了眼睛。
她眨了眨眼睛,先是有些迷茫地看了看四周。
待看到周凌楓精神不錯,修為似乎更有精進(jìn),不由暗自高興,不過一種極其微妙的感覺卻浮在心頭。
除了睡后的清醒,還有一種好像看到別人經(jīng)歷了一場酣暢淋漓的戰(zhàn)斗一樣的直覺!
寧輕雪俏臉微紅,不由地啐了一口,覺得自己應(yīng)該是做了一個荒唐的夢。
她再次抬頭看著周凌楓,心中柔情涌動。
同時,她也感覺周凌楓看向自己的目光,除了往日的溫情,更多了幾分無法形容的親密……
“醒了?”
“嗯,輕雪,昨晚……”
周凌楓欲言又止,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寧輕雪有些疑惑,以為他是指相擁而眠之事,雖心中羞澀,但并未抗拒。
“走,繼續(xù)出發(fā),去鐵門關(guān)!”
周凌楓見兩人關(guān)系已定,毫無顧忌地將她摟入懷中,輕吻了起來。
只是寧輕雪在周凌楓的身上嗅到了一絲不同的氣味!
是女人的味道!
身為天下絕巔,一代劍神的弟子,寧輕雪的五官超乎尋常。
是誰?
竟能在她身邊,在她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做到這一點?難道是某種更高明的迷魂之術(shù)?
可這個人出現(xiàn),并沒有其他什么行為,只是在周凌楓的身上留下自己特有的味道?
寧輕雪還是很單純的,她哪里想得到昨晚發(fā)生了那么驚心動魄的事。
而且她就在一旁,親身經(jīng)歷。
一股冰冷的怒意從寧輕雪心底升起,并非嫉妒,而是一種被冒犯的憤怒。
有人竟然視她無物,對她的男人下手,這分明就是挑釁!
還好對方?jīng)]有敵意,只是那種麻痹之法真的巧妙。
她目光警覺的掃視四周,武道領(lǐng)域直接鋪開,仔細(xì)搜尋著任何一絲可疑的痕跡。
然而,對方?jīng)]有留下任何線索,干凈利落得令人心驚。能做到這一點的,絕非尋常人物。其實力,恐怕不在兩人之下!
“無論你是誰,有什么目的,若敢打周圣賢的主意……”
寧輕雪劍心通明,殺意如冰。
她顯然沒有證據(jù)說明一切,只能當(dāng)做沒有任何事情發(fā)生。
對方很有可能只是來奪取這世間的氣運而已。
當(dāng)然,這個氣味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了,總有一天,她會找到這個人的。
與此同時,數(shù)十里外,一道出塵的身影出現(xiàn),正是離去的昭陽如月。
她也已經(jīng)換上了一身干凈的白衣,周身氣息絕情內(nèi)斂,仿佛與天地自然融為一體,再無半分之前的情感。
她停下腳步,回望周凌楓二人離去的方向,眼里只有一絲淡淡的冷漠。
《太上忘情訣》雖沒有大成,但記憶復(fù)蘇,來自另一方天地、身為更高帝者的認(rèn)知,讓她看待此間萬物都帶上了俯視的角度。
昨夜種種,對她而言,更像是一場修行,一次彼此的利用。
然而,鐵家元陽的炙熱,也讓她體會到了難以言喻的靈肉交融之感,終究在她冰封萬古的心湖上留下一個愛的痕跡!
“鐵凝脂……這就是你為你兒子選的路嗎?還是為我選的路?”
“可惜還是差上那么一步,或許這也是連鐵凝脂自己都無法預(yù)料的……”
她低聲自語,聲音冰冷空洞。
“可惜,太上忘情,終究是要忘的。此間種種,不過過眼云煙。你我之間,從此路人,如果你可以回到那一方天地,我昭陽女帝倒是可以為你出手一次!”
昭陽如月自言自語的說道,自從回憶了一些記憶之后,她知道自己是誰,有什么樣的能耐。
此刻的周凌楓對于她來說,實在是太渺小了,渺小得猶如塵埃!
她的身影白衣勝雪,氣息縹緲,就好像很快就要踏入自在境界,然后逍遙羽化,越過無人之海,徹底的離開這里。
《太上忘情訣》不斷地運轉(zhuǎn),她反復(fù)告誡自己,昨夜一切,無非是各取所需,是鐵凝脂布局下的一枚棋子應(yīng)有的條件。
她完成了交易,了結(jié)了因果,從此大道獨行,兩不相欠。
然而,功法的運轉(zhuǎn)越是圓滿,那一絲幾不可察的灼熱卻在她心底不斷放大,是周凌楓身上那至陽至剛的鐵家元陽。
在她至陰至寒的太上道基上,留下了一絲痕跡。
“哼,區(qū)區(qū)鐵家元陽,也想動搖本帝道心?”
昭陽如月冷哼一聲,強(qiáng)行將那絲灼熱感壓了下去。
她想起更多關(guān)于那一方天地的記憶碎片,那恢宏的帝宮,那匍匐的眾生,那超脫境的終極目標(biāo)。
與那相比,眼下這點微不足道的肉體犧牲,算不了什么?
“鐵凝脂,你煞費苦心,將你兒子送到我身邊,是想借我之力,為他將來回歸鋪路么?”
她自言自語,那是屬于上位者的不悅,但更多的是一種基于絕對實力的淡漠。
“你真以為鐵家元陽可以鎖住我們之間的因果,真以為我以后會坐視不理?”
昭陽如月也算是想明白了,鐵凝脂的布局,深遠(yuǎn)的可怕。
不僅僅是想讓周凌楓助她破境,更是要為她兒子提前綁定一個來自更高層次世界的守護(hù)者。
“也罷。誰讓我以前那么喜歡你呢?”
昭陽如月望向天際,看在鐵凝脂的面上,看在鼎爐之誼的份上,本帝便允你一次庇護(hù),助你一次,又何妨?
她的語氣輕描淡寫,如同承諾拂去衣袖上的一粒塵埃。
這并非出于情感,而是源于帝者的驕傲。
她承認(rèn)了這份聯(lián)系,但也僅止于此。然而,就在她徹底斬斷最后一絲雜念,準(zhǔn)備徹底融入天地之時,心中又是一跳。
她的腦海里突然出現(xiàn)昨夜意亂情迷時,無意識投入的快感。
太上忘情,看似無情,實則最難割舍的,正是這親身經(jīng)歷的一切。
“算了!路人便是了?!?/p>
只是路人說出口時,是否真的如她所愿那般,無人知曉。
她轉(zhuǎn)身,不再回頭。
不過她飛馳的方向竟然不是盛京,而是北郡,
她要去北郡,但目的已截然不同。
或許她內(nèi)心之中,還是不希望周凌楓死在北郡,死在陰謀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