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染了活死人瘟疫之后,安南縣整座城都進入了不眠狀態(tài)。
來之前秦風也問了羅成,他那邊的情況也是這樣,到了晚上之后,他的手下們也不會睡覺。
如果誰困了,就坐在原地發(fā)呆,就好像一下子沒了生氣一樣。
他們也并不會意識到自己沒有睡覺,就像他們一直沒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很久沒有吃東西喝水甚至如廁了。
第二天到了一定的時間,他們又會自己重新站起來,就好像剛剛睡醒一樣,和平日里一樣跟別人打招呼。
羅成自己的感受也差不多。
因為只有他一個人知道自己是活死人的狀態(tài),所以沒人能幫他互相監(jiān)督。
羅成很多時候覺得自己似乎睡過的,但也有可能就是在原地發(fā)呆。
除非他故意不想睡,才能擁有沒睡時候的記憶。
別的時候他明明只是在屋里坐著,坐著坐著,外面就突然天亮了,而他也有一種睡醒了的感覺。
羅成自己分析,覺得其他人和他的感受應該都是一樣的。
只不過到了睡覺的時間,根本不需要像正常人一樣還需要專門躺下、蓋上被子 。
他甚至有時候會看到自己的手下就這么站在路上,呆呆地站一晚上。
第二天天亮的時候,他甚至還會伸個懶腰,就像是剛睡醒。
說來也是,他們都成了一群活死人了,哪里會意識到自己有沒有睡呢?
如果真的閉眼睡去,說不定就是長眠了。
縣衙里的幾個人都沒有睡著,應該是因為白天見到了秦風,所以內(nèi)心惶恐,現(xiàn)在都守在院子里,也沒有睡著的跡象。
但除了他們,安南縣此刻已經(jīng)一片寂靜。
秦風站在屋頂,就能看到空蕩蕩的街道。
不過此時,從縣衙屋頂正對著的街道望去,便能看見有人走動的身影。
那是一道高大的身影,在一片黑漆漆的房屋影子里,他身上的白色袍子非常吸引眼球。
他走得很緩慢,就像是來縣城里游玩的一樣,對周圍的房屋和事物好像都有些好奇,邊走邊看。
時不時的,還會往房屋里面看看,就像是在確認其他人有沒有睡著一樣。
他步伐輕松,甚至還有些愉悅。
走在這么一座死氣沉沉的縣城里,竟然沒有半點恐懼和驚慌。
哪怕是在深夜。
走了一段路,那人似乎心有所感,忽然抬頭,朝著秦風的方向看過來。
兩個人隔著半條街道對視,秦風也看到了他那張戴著面具的臉。
和村民們說的一樣,他帶著的面具是純白色的,上面不僅看不到五官,甚至連給五官留下的孔洞都沒有,就是一個純白色的面具。
好像這個人皮膚煞白,五官都被抹去了一樣。
甚至連腦袋上都帶著和白袍連在一起的兜帽,讓人看不到他是不是有頭發(fā)。
秦風看著他,他應該也在“看”著秦風。
兩人對視了半晌,誰都沒有先開口。
終于,還是白袍面具人沒有忍住,先沖著秦風打了個招呼。
說打招呼真就是打招呼,對方舉起手來,朝著秦風的方向揮了揮手。
秦風有種錯覺,明明這人戴著面具,可自己好像看見他沖自己笑了笑。
甚至在打完招呼之后,對方?jīng)_著自己點點頭,就開始繼續(xù)在街道上游走。
仿佛他們兩個是不遠不近的熟人,在街道上遇見了,碰面的時候隔著一條街。
相視一笑,打個招呼,然后就各自離開去做自己的事情。
如果真是在人聲鼎沸的大街上遇到,這個畫面或許還沒什么。
可偏偏他們相遇的地方是在一個四下都充滿了活死人的縣城里。
應該說,不是遇到,是秦風一直在等他。
今天一早,秦風下山之后先去找到了羅成,立刻就在他,以及他那些手下人的身上發(fā)現(xiàn)了那種扒皮的怪物。
可是來到縣城的時候,秦風并沒有從羅勇等人身上看見。
過后秦風入城之前,先去了一趟村子和第一個聚集點,都在這些人身上發(fā)現(xiàn)了這種扒皮的怪物。
同時,他也發(fā)現(xiàn)了那些人的情緒已經(jīng)在瀕臨崩潰了。
哪怕是一直無人打擾的村子里,秦風也感受到了村子里的恐慌氛圍。
許多人都很焦慮,也很害怕。
明明沒有任何人進入村子,他們也并不知道活死人的存在。
可他們就是感到惶恐。
可他們在害怕什么?
只怕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
這種惶恐的情緒越是濃郁,他們身上的扒皮怪物就越是開心。
而且,他們似乎根本看不到這種怪物。
秦風覺得奇怪:縣城和村子相隔不算多遠,為什么縣城里的人就沒有出現(xiàn)扒皮怪物呢?
他計算了一下四個地方感染活死人瘟疫的時間,又根據(jù)他們身上的扒皮怪物的狀態(tài),猜測應該就在今晚,縣城里的人或許也會出現(xiàn)同樣的怪物。
村子里的活死人瘟疫算是源頭,他們最先感染,所以他們身上的扒皮怪物也是最明顯的,而非羅成身上那種若無若無的狀態(tài)。
不僅明顯,而且還會動,甚至還在拒絕著什么。
但被扒皮怪物抓著的活死人,身上又沒有任何殘缺——至少是怪物拒絕的時候,他們身上沒有再丟失什么東西。
第一個聚集點,也就是那些村民的親人和部分官兵,他們算是第二處感染的。
相比之下,他們身上的扒皮怪物顏色都要淡一些,會動,但是神情還有些呆滯。
然后就是羅成他們了。
羅成身上的怪物不僅不會動,神情也非常呆滯。
甚至站在陽光強烈的地方時,還有些看不見。
當即秦風便往前走了一步。
黑暗之中,仿佛有一種無形的大手拖著他,從房頂輕飄飄地落下,只是踏出了一步,就站在了街道的盡頭,正對著白袍面具的人。
秦風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腳邊的黑暗。
都這種時候了,他竟然還口吻輕松地舒了一口氣:“倒是比在宗門的時候方便多了……”
黑暗里,他耳邊又聽到了一聲冷笑:“呵呵……”
但秦風沒管,只是抬頭看向了面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