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能揣摩出【欺詐】的心思,哪怕是最接近祂的第一藏品和第二藏品。
只是誰也沒想到,走在【欺詐】之路最前面的那位魔術(shù)師居然在覲見之會前夕成為了【混亂】!
好消息是諸神公約列會中程實方,而不是【欺詐】方,又多了一票。
而壞消息則是,甄欣并未失去覲見之梯的排名,她依然高居榜首,沒能讓程實再進一步。
對此,程實頗為感慨。
“謝謝?!?/p>
甄欣一愣,疑惑道:“這次又謝什么?怎么看,不都應(yīng)該是我謝你嗎?”
程實搖了搖頭:“我知你未必想要成為【混亂】,但你還是接受了,并且在繼承了一位最無序的神明后,也沒有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加無序......”
甄欣面色變得古怪,她審視著程實,略一思索,哦了一聲道:
“我懂了,你是怕我成神后開始貫徹自我意志,用甄欣的方式為這個世界重新找一個答案?
程實,這可不像你。
以往的織命師膽大心細,無所顧忌,也只有那樣的你才能想出天馬行空的答案來解決眼前一個又一個的難題。
但是現(xiàn)在,你的顧慮變得太多,它們成了你的枷鎖,拖住了你前進的腳步。
你......”
甄欣本想開導(dǎo)程實一下,可話到嘴邊她又咽了回去。
因為她覺得這種開導(dǎo)并不“公平”。
任誰在得知自已是整個寰宇之所系后,那種如山傾海嘯般的壓力或許都會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更何況織命師已經(jīng)做得足夠好了,他一直走在尋求答案的路上,從未妥協(xié)。
現(xiàn)在的程實需要的或許不是安慰和開導(dǎo),而是一些信任,一些來自于朋友的肯定。
于是甄欣笑了,她朝著程實伸出了一個拳頭。
“不管你將世界帶向何方,至少丑角會站在你的身后支持你。
在一個存在神明的時代里,用自已的意志書寫時代的結(jié)局,這不酷嗎?
所以沒什么可顧慮的,做你自已程實,我們當然相信你,但前提是你也要相信自已。
我還是欣賞那個目中無神、騙天騙地的小丑,也期待小丑能給我們帶來一場震撼寰宇的小丑馬戲。”
甄欣的話發(fā)自肺腑異常真誠,程實也能感受到她的真心,不,甚至可以說感受到了她的“甄奕”。
“這不酷嗎?”
這簡直不像是甄欣能說出來的話,這會兒可不能是甄奕在主導(dǎo)吧?
程實面色微變,不過還是被這番真摯所打動,笑著與她對了一拳。
“果然,跟甄會長合作如沐春風(fēng)。
好好欣賞你的神殿吧,我得去做些其他準備。
樂子神不會一直避我不見,在覲見之會前,我得積累能夠去迎接一切變化的底氣?!?/p>
甄欣笑得燦爛:“放心,你最少也會有【混亂】的一票?!?/p>
程實笑著點頭,轉(zhuǎn)身離去。
看到程實大人消失,可塔羅的笑容也消失了。
他局促地站在一旁,等待著新神的吩咐,然而甄欣并未把可塔羅當成真正的仆從,只是臉色有些凝重地問道:
“你知道桑德萊斯嗎?”
可塔羅一愣:“真神容稟,那是理質(zhì)之塔的實驗場,也是小丑克勞恩的故鄉(xiāng)?!?/p>
“不錯,既然你知道那里,想必也知道桑德萊斯有座歡欣劇場吧?”
可塔羅不確定甄欣在問什么,只能知道什么說什么:
“是,克勞恩就是歡欣劇場的小丑,程實大人也曾在那里......呃,登臺演出。”
“是啊,在一個新的舞臺登臺演出......”甄欣的表情變得有些復(fù)雜,迷茫寫滿了她的雙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唏噓道:
“歷史學(xué)派溯源而上,在希望之洲北方冰原上找到了一段過去的歷史,歷史證明曾南下逃離冰天雪地的人群里就有一位小丑演員。
而好巧不巧,被理質(zhì)之塔接收的北方遷徙者中也有一位小丑,正是這位小丑創(chuàng)建了歡欣劇場。
你說這兩個小丑,會跟那位離開了戲暮的小丑是同一個人嗎?”
“?”
可塔羅是知道不少有關(guān)希望之洲的事情,但那都是在恩主嘴邊拾遺,他并非全知全能超脫凡塵,自然也就不明白甄欣嘴里的小丑是誰。
于是他試探著問道:“他是克勞恩的先祖?”
甄欣搖了搖頭:
“不,沒有任何證據(jù)證明這兩位小丑有關(guān)系。
他們唯一的聯(lián)系大概是曾站在同一個舞臺上表演過......
算了,可能是我想多了,樂子神的心思果然沒人能猜透。
可塔羅,帶我轉(zhuǎn)轉(zhuǎn)這里,看看能不能發(fā)現(xiàn)更多祂留下的指引?!?/p>
“真神在上,是我的榮幸。”
...
虛空,【記憶】藏館。
程實離開【混亂】神殿后第一時間通過丑角集會之地的彼夢我魘來到了【記憶】藏館。
當他出現(xiàn)在這座純白殿堂中時,李景明猶自在藏館中漫步,他似乎在記憶這座藏館里的一切。
感受到程實的到來,他略一揮手便將對方召至眼前。
看到這一幕,程實瞳孔一縮,確認自已絕沒猜錯,龍王一定成為了如同【混亂】神殿看門人可塔羅一樣的存在,一定程度上掌握了對這座藏館的控制權(quán)。
聰明人之間的對話無需太多,有時只是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雙方便各自了然。
李景明知道瞞不住程實,他也沒想過瞞,于是便點了點頭。
但猜測被肯定的那一刻,程實還是驚了一下:
“【記憶】藏館......是你的了?”
“是,我拿到了藏館的鑰匙?!?/p>
說著,李景明伸出手,在手中具現(xiàn)出了一座晶瑩璀璨無限變化的水晶沙漏,那沙漏每滴落一次,無數(shù)回憶便通過千百面的冰晶折射出來,看得人眼花繚亂,卻又不肯目移。
程實一秒就認出了這個東西,他從沒想到自已的猜測還是保守了。
“容器......”
李景明點點頭,臉色一肅:
“是,容器。
我本來此求見【記憶】,可祂不在,反而用藏館中的記憶淹沒了我,我在憶海中掙扎,然后就抓到了這根‘救命稻草’。
之后我才意識到這竟然是【記憶】的容器,有了它,我就有了掌控【記憶】藏館的能力?!?/p>
程實先是一驚,又是一喜:“那那幅藏品?”
“還是不行......”李景明顯然已經(jīng)試過了,“容器是藏館的鑰匙,卻不是那副藏品的鑰匙,因為那副藏品不是【記憶】鎖住的。
想要看到其中埋藏的記憶,或許答案只有克勞恩的那張假面,也就是愚戲,你,的假面?!?/p>
“......”
程實沒轍了,哪怕知道辨?zhèn)沃蔷驮阪倚︵统袄铮蓡栴}是這玩意兒根本找不到啊,他本想著是不是能有什么作弊手段打開那副藏品背后的記憶,現(xiàn)在看來,都是妄想。
小丑氣息一頹,撇嘴道:
“所以剛剛刺激【混亂】的那副藏品,根本就是你杜撰,對吧?
好好好,新官上任第一天,你就用【欺詐】的手段涂抹了藏館里的記憶,龍王啊龍王,你現(xiàn)在是個合格的瀆神者了?!?/p>
程實欣賞地比了個贊。
這次是真的贊。
李景明欣然受之,并笑道:“常伴瀆神者之側(cè),耳濡目染罷了。”
“嗯,可不,是得離龍井遠點,別讓小丑污染了咱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