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阿姨松開許飄飄的腿。
往后面的地板上一坐。
許飄飄手里拿著湯勺,看著碗里那個海參,平靜道:“你拿走手鐲,也是二嬸讓的吧?”
儲阿姨茫然地跌坐在地板上。
額頭上都是因為害怕發(fā)抖滲出來的冷汗,臉上的肌肉也在不斷抖動,想要急切尋找為自己辯解的話術(shù),卻又實在不明白。
許飄飄是怎么知道她是二太太的人的?
這不可能!
“大少夫人,你說的我都聽不明白?!?/p>
“不承認(rèn)也不要緊,你的銀行賬戶里,收到了很多二嬸打的錢,這是為什么?”
儲阿姨嘴硬,“霍家也沒有不讓我們這些人去找兼職吧?我就是上進有兩份工怎么了?”
“你是霍家的住家保姆,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霍家,什么時候去打的兩份工?還是說你每個月的假期里,那兩天的時間夠你從二嬸那里賺來十萬塊?”
許飄飄氣定神閑,一貫清冷的臉上,掛著讓人看不透的笑。
“這么好賺的兼職,推薦給我,我也想去試試。”
儲阿姨大聲為自己爭辯。
“你胡說!不是這樣的!那都是,都是二太太之前找我借了錢,對,她找我借了錢,那是她還給我的!”
熊捷也愣了,看向阿菊。
“她以前是鞠葉繁那里的人?”
“是,二太太離婚后,儲阿姨和原本我們這邊的秦阿姨一起做廚房,秦阿姨前兩年辭職回去伺候兒媳婦懷孕了。”
熊捷看儲阿姨的目光,冷得不能再冷。
“鞠葉繁為什么讓你拿我的東西?”
儲阿姨想狡辯,卻又知道熊捷不是那么好糊弄。
許飄飄不一樣,她年輕,儲阿姨也看不上她,胡攪蠻纏之下許飄飄未必敢對她怎么樣。
面對熊捷,儲阿姨無力道:“二太太把原本應(yīng)該留給四少夫人和二少夫人的鐲子給賭出去了……”
所以才打上了熊捷那些珠寶的主意。
她平時又用不上,估計少幾個也發(fā)現(xiàn)不了。
結(jié)果沒想到,熊捷居然發(fā)現(xiàn)了。
儲阿姨現(xiàn)在也后悔,早知道就不答應(yīng)鞠葉繁這件事,差點把她也害死。
“太太,這真的不是我想做的,以后我會牢牢記住這些事的?!?/p>
熊捷看一眼許飄飄,示意她來決定。
許飄飄平靜開口。
“阿深不吃香菜,我也不喜歡有人對我女兒說有一天阿深會把她和我趕出去,儲阿姨,現(xiàn)在記住了嗎?”
霍季深皺眉。
“什么意思?誰說我會把你們趕出去?”
“儲阿姨對畫畫說的,畫畫跟我說的。”
許飄飄想到這,心里就像是被什么人用小刀子輕輕劃了一刀,疼,但又不刺骨,一刀刀割上去,讓她憤恨。
她以為連畫那么努力學(xué)習(xí),是因為自己喜歡,又像霍季深一樣好強,想要把一切東西都學(xué)好。
但她的孩子,居然暗地里一直都在擔(dān)心她們?nèi)绻谐蝗毡悔s出去,她要努力養(yǎng)媽媽!
連畫只有三歲零幾個月大。
還不知道暗地里被儲阿姨灌輸了多少次這樣的思想。
霍季深看向連畫,溫和道:“畫畫,她經(jīng)常和你這么說嗎?”
“嗯!每次我來大熊奶奶這里,儲奶奶給我吃東西,就會說以后我就吃不到了,爸爸,這是真的嗎?”
“當(dāng)然不是。”
童心看得緊,儲阿姨沒有那么多和連畫溝通的機會。
每次都是給下午茶或者牛奶的時候匆忙說一聲。
卻被連畫記住了。
霍季深臉色鐵青,手背上的青筋都在痙攣抖動,許飄飄見狀握著他的手,“生氣傷肝,已經(jīng)發(fā)生,就好好處理?!?/p>
對上霍季深死水沉寂又被怒火翻滾沸騰的視線,儲阿姨一下慌了神。
“少爺,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覺得大少夫人配不上你!她身體又不好,連個孩子都給你生不下來,這樣的女人不配做你的妻子!少爺,我都是為了你好??!”
儲阿姨過去抱著霍季深的腿,苦苦哀求。
霍季深抬腳踹過去,被許飄飄拉著,到底控制著力道。
“報警吧,她可能不止拿了一個手鐲,足夠立案了,剩下的事讓警察去處理?!?/p>
許飄飄攔著霍季深,馬姐趕緊報了警。
警察把人帶走后,屋內(nèi)的其他傭人都心有戚戚。
儲阿姨畢竟工作了這么多年,沒想到背地里這么多小動作。
阿菊給熊捷順氣,“再吃點飯?你今晚什么都沒吃?!?/p>
“氣飽了,不吃了,沒想到千防萬防家賊難防?!?/p>
看許飄飄的目光,也欲言又止。
熊捷干脆把那個鐲子拿過來,套在了許飄飄手腕上。
許飄飄的手腕上戴著,就空了很大一截,在手腕上晃著。
她取下來遞回去,“不是我的號,您自己拿著吧?!?/p>
她明白,熊捷是因為這件事,覺得虧欠了她,想要補償。
但對熊捷而言,這件事的打擊依然很大。
霍季深的手落在許飄飄腰間,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敲著,許飄飄知道,他是在想什么事時下意識的舉動。
“你覺得,家里的人是不是太多了?”
許飄飄輕輕搖頭。
“我們那邊的人已經(jīng)很少,主樓這邊也都是爸媽用習(xí)慣的老人,很多事防不勝防,總不能都遣散了,所有的家務(wù)讓爸媽自己來干?”
霍季深的唇抿成一道線,“你怎么不跟我說這件事?”
許飄飄直言,“因為我在生氣?!?/p>
她當(dāng)然是有氣的。
只是那點氣不值得對著霍季深發(fā)泄,也不能對著其他人。
她是一個媽媽,會因為孩子身上細(xì)微的變化而焦慮,曾經(jīng)會因為連畫發(fā)燒一整晚睡不著,隔半個小時就睜眼給她量一次體溫。
現(xiàn)在也會擔(dān)心她的孩子是不是太懂事,和秦予悠相比,實在不像是一個幼童。
她希望她的孩子得到更多的愛,哪怕遲鈍一點,傻一點都沒有關(guān)系。
得知這件事后,許飄飄第一反應(yīng)是自責(zé)。
觀察了連畫兩天,發(fā)現(xiàn)她并沒有許飄飄想的那么在乎這件事,才放下了心。
霍季深握著許飄飄的溫軟的手指,視線落在連畫身上。
“畫畫,你怎么沒有告訴爸爸這件事?”
“因為我覺得那個奶奶說得不對,但是我沒有機會和她說?!?/p>
孩子的心總是最簡單的。
誰對她好,對她不好,在孩子那里都心如明鏡,會用最簡單的方式表現(xiàn)出來。
許飄飄捏了捏霍季深有些冷的手心,“恭喜你啊,畫畫對你這個爸爸很滿意。”
霍季深看著眼前的許飄飄,她望向他的時候,好像眼底都是他。
一如往昔。
霍季深的心一下被填滿,顧不上還有許真理和熊捷在,牽著許飄飄的手,在她手背上親昵地親上去。
“謝謝畫畫,也謝謝老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