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琴杉顯然也不愿意在沈晚這個仇人面前暴露自己如此不堪和狼狽的一面,她死死拽著被子蓋住自己,將臉扭向墻壁,肩膀微微顫抖,屈辱的淚水無聲地滑落。
沈晚看見她這副模樣,心中當然沒有半分心軟。
蘇琴杉這完全是咎由自取,明明是這本書原定的女主角,擁有重來一次的先機,卻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爛,不走正道,一心只想靠著男人和算計往上爬,最終落得如此下場,又能怪得了誰?
周鳳英和蘇琴杉并沒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心中一貫看不上她那種為人處世的做派。
此刻看著她蜷縮在病床上瑟瑟發(fā)抖的狼狽模樣,又想起剛才走廊里那些醫(yī)生護士指指點點、低聲議論著“看她那樣子就不正經,肯定是生活不檢點才惹上這種臟病”、“嘖嘖,真是自作自受”……
她心中不免生出一絲復雜的憐憫。
她微微嘆了口氣,語氣平和地開口:“蘇琴杉,我相信你染上這病肯定有你的不得已。但是,事情已經發(fā)生了,如果你能保證,以后不再來騷擾我和顧戰(zhàn)的生活,我可以幫你支付治療費用?!?/p>
周鳳英覺得自己已經夠仁至義盡、以德報怨了。
但蘇琴杉依舊不知悔改,她像是被這話刺激到了痛處,猛地抓起床頭柜上的搪瓷水杯,用盡全身力氣朝門口的方向狠狠砸過來,聲音嘶啞地吼道:“滾??!誰要你在這里假好心!我不需要你可憐!”
沈晚眼疾手快,拉著周鳳英往旁邊一閃,水杯“哐當”一聲砸在門框上,又落在地上滾了幾圈。
周鳳英臉色徹底冷了下來,既然蘇琴杉這么不識好歹,冥頑不靈,她也沒必要在這里濫施好心了。
“砰”的一聲巨響,病房的門被猛地關上,巨大的聲響震得躲在被子里的蘇琴杉身子不自覺哆嗦了一下。
她心里充滿了無盡的絕望!
為什么?!為什么她蘇琴杉就這么倒霉?!
上輩子,她也是看不上顧戰(zhàn)這個窮當兵的,堅持退了婚,跟了一個家世顯赫的高干子弟,結果呢?玩膩了就被像扔垃圾一樣拋棄,最后落得個凄慘死去的下場!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她以為自己能憑借先知改變命運,結果兜兜轉轉,竟然比上輩子還要不堪!不僅名聲盡毀,還染上了這種臟?。∵@世道對她何其不公!
她趴在床上哭了很久,直到眼淚流干,只剩下干澀的刺痛,身體內部的不適一陣陣涌上來,讓她惡心得想要干嘔。
她猛地掀開被子,眼神空洞地緩緩坐起身,穿上鞋子,連件外套也沒披,就那樣衣著單薄、失魂落魄地走出了病房。
走廊上的人看見她出來,如同見了什么污穢之物,紛紛驚恐地躲開,與她保持著遙遠的距離,對著她指指點點,臉上全是毫不掩飾的鄙夷、厭惡和竊竊私語的嘲諷。
那些目光像針一樣扎在她身上。
沒人注意到,蘇琴杉如同游魂一般,徑直走上了通往醫(yī)院的樓梯。
沈晚和霍沉舟本來在顧戰(zhàn)病房里聊天,突然外面?zhèn)鱽硪魂囼}動和驚呼聲。
四人對視一眼,都有些疑惑。
霍沉舟站起身,走到門口,隨手問一個匆匆跑過的護士問道:“外面怎么回事?”
那個小護士臉上帶著驚慌和一絲看熱鬧的興奮,急促地說道:“有人要跳樓了!就在住院部樓頂!”
大家都是一愣。
跳樓?
周鳳英立刻追問:“誰啊?什么人要跳樓?”
那個小護士連連搖頭:“不、不知道,反正就是一個女的,長頭發(fā)……”
說完,她便急匆匆地朝著人群聚集的方向跑去了。
沈晚也想去看看情況,她剛要說自己去看看,周鳳英連忙拉住她:“我跟你一塊去!”
周鳳英說了想去,靠在床上的顧戰(zhàn)也立刻掙扎著要下床:“我跟你們一起去!”
周鳳英趕緊按住他:“不行!你胳膊還傷著……”
顧戰(zhàn)卻堅持:“我傷的是胳膊又不是腿,走路不礙事!”
既然如此,四人便一起去了醫(yī)院外面。
只見住院部樓下已經圍了不少人,都仰著頭,指著樓頂天臺的方向議論紛紛,臉上帶著驚懼和好奇。
沈晚瞇起眼睛,逆著光看向天臺邊緣那個搖搖欲墜的纖細身影,心中一動,沒想到竟然是蘇琴杉要跳樓。
這時顧戰(zhàn)和周鳳英也認出來了,周鳳英驚愕地捂住嘴巴:“是蘇琴杉!她為什么要跳樓?晚晚,她不會是被我們的話刺激到了,一時想不開吧?”
沈晚冷靜地搖搖頭:“她就算真的想不開跳樓了,也是她咎由自取,和我們沒關系?!?/p>
聽到沈晚這么說,周鳳英慌亂的心安定了片刻,點了點頭:“嗯,你說得對。”
此時,樓下已經亂作一團。
醫(yī)院的領導、保衛(wèi)科的人,以及聞訊趕來的派出所民警都到了現(xiàn)場。
有人拿著鐵皮喇叭對著樓頂喊話,試圖安撫情緒。
保衛(wèi)科的同志和民警正在緊急商量營救方案,有人去找棉被和帆布準備在樓下拉起簡易的緩沖墊,但樓太高,效果恐怕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