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軍怒氣沖沖地離開林文斌的辦公室,轉頭就去找了他姐姐余芳。
余芳正在家里研究食譜,看見弟弟來了,連忙迎了出來,“小軍,你怎么這個點過來了?”
余小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沒好氣地說:“姐!我最近新看中一個生意,倒騰電子表,絕對是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但是姐夫他死活不給我投錢!”
余芳嘆了口氣,給他倒了杯水,苦口婆心地勸道:“小軍,你姐夫就那個脾氣。而且你前面做那幾次生意,不都賠了錢嗎?要我說,你可能真就不是做生意的料。聽姐一句勸,安安穩(wěn)穩(wěn)在你姐夫廠子里幫幫忙,他總不會虧待你的,這樣多好?”
但余小軍根本聽不進半分勸告,他煩躁地揮揮手打斷余芳:“姐,那些都是小打小鬧,這次不一樣!你就再借我兩萬塊錢唄?等我賺了錢,連本帶利還你,還能孝敬你,好不好?”
“兩萬塊錢?”余芳倒吸一口涼氣,面露難色,“這數目也太大了!小軍,之前你做生意賠錢,我把我的私房錢都拿出來給你填窟窿了,我現在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錢啊?!?/p>
余小軍一聽,臉色立刻沉了下來,語氣也變得更加咄咄逼人:“怎么可能拿不出來?你可是廠長夫人!姐夫那么大一個廠子,手指縫里漏點也不止這點吧?姐,你別騙我了,你是不是也不想幫我?”
余芳看著弟弟急切的樣子,重重嘆了口氣:“小軍,我怎么會不想幫你?我是你親姐?。〉俏沂掷镎娴臎]有那么多現錢了。是,你姐夫管著廠子,表面風光,可經營那么大的攤子,哪一樣不要錢?壓力肯定也大,咱們幫不上什么忙,至少也別再給他添亂了,行不行?”
余小軍剛想發(fā)脾氣,眼珠一轉,又把沖到喉嚨口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深知這個姐姐最是耳根子軟,吃軟不吃硬。
他立刻收斂了臉上的不耐煩,肩膀垮了下來,換上一種悲痛的神情。
他湊近余芳,一副推心置腹、為她著想的模樣:“姐,我懂,我都懂??晌疫@回真不是胡鬧,我是想替咱們余家爭口氣??!你看看你,雖說現在是廠長夫人,可天天過著手心朝上的日子,就算姐夫他現在對你好,那也終究是看別人的臉色過日子。
這次生意我前后打聽琢磨了很久,門路都摸清了,絕對賠不了錢!你就信我這一次,等我賺了錢,腰桿子硬了,你在姐夫面前不也更有底氣?咱們余家也算是一雪前恥了,不好嗎?”
看弟弟一副全然替自己著想、要為她爭口氣的模樣,余芳有些感動了。
她臉上露出掙扎和猶豫:“可是……小軍,這電子表的生意,真的……真的能賺錢嗎?萬一又像上次那樣賠了怎么辦?”
余小軍立刻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證:“姐!我的親姐!這回跟上次完全不一樣!我都打聽清楚了,絕對能行!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
余芳被他這么一保證,信了幾分:“可是我手里滿打滿算,也就攢下了一萬塊錢的錢,實在拿不出兩萬啊?!?/p>
“那也行!一萬就一萬!姐,你先給我,剩下的一萬我自己再想辦法!你快去給我拿來吧,時機不等人??!”
余芳被他催得心慌意亂,猶豫再三,最終還是轉身走進臥室,打開衣柜,從最底層一個舊棉襖的暗袋里,掏出一個用手絹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布包,里面是一張一萬塊錢的存折。
她遞給余小軍:“小軍,那剩下的一萬塊錢,你打算自己去哪里搞???”
余小軍一把接過錢,迅速揣進懷里,不耐煩地擺擺手:“哎呀,姐你就別操心了,我自有辦法。”
錢一到手,余小軍便不再多留,像是生怕余芳反悔似的,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轉眼就跑沒影了。
余小軍兜里揣著從姐姐那里誆來的一萬塊錢,心里已經開始惦記著另外一萬塊。
他是制藥廠的采購員,負責原料采購,這里面油水可不少。
平時他虛報點價格、吃些回扣,撈個千八百的,林文斌不是不知道,只是念在親戚情分和妻子的面子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做沒看見。
這也導致余小軍的膽子越來越大,胃口也越來越刁。
回到廠里,他正好聽見采購科的同事在辦公室里議論,說最近要開始制作關節(jié)貼什么的,需要采購新原料。
余小軍一聽,覺得機會到了,立馬說:“這批原料我去采購吧!我跟那幾個供應商熟,好談價格?!?/p>
同事們看見是余小軍,討論的聲音不自覺地小了一點,互相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他們都知道余小軍的后臺,就算清楚這人手腳不干凈、慣會鉆營,但也不敢當面得罪他,只好含糊地應和著。
沈晚寫完關節(jié)貼的藥方后,便讓人拿去交給了林文斌。
林文斌簡單看了一眼,確認是所需的幾味主藥材和輔料,便讓程秘書拿去安排采購。
程秘書剛把需要采購的原料清單整理好,還沒來得及交給采購科,余小軍便突然笑瞇瞇地湊了過來,親熱地攬住程秘書的肩膀:“程大哥,忙著呢?這次采購原料的活兒,交給我去辦吧!我路子熟,保證又快又好!”
程秘書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挪開一步:“小軍,這次采購的原料是沈晚同志新方子里指定的,品質要求很高,不能出半點差錯。你還是負責你原來的那塊吧?!?/p>
余小軍拍著胸脯保證:“程秘書,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我你還信不過嗎?這次我肯定嚴格按照要求來,把事情辦得漂漂亮亮的,絕對不給姐夫掉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