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鐵匠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問道:“你真僅憑當初看那一眼,就施展出了老夫的潮引?”
“潮引?”凌川眼神中滿是不解。
“就是昨晚你施展的那一劍!”楊鐵匠解釋道,眼中帶著審視的光芒。
“原來那一劍名叫潮引??!”凌川點頭說道,臉上露出恍然之色,“當日雖然只是看了一眼,但那一幕卻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昨日修得道藏之后,再去回想你出劍的畫面,內(nèi)心生出感悟,便試了試,沒想到竟然成功了!”
楊鐵匠狠狠瞪了他一眼,語氣中帶著后怕:“你小子也是命大,要是換做其他人,輕則留下十天半月下不來床,重則經(jīng)脈盡毀,終生殘廢!”
“???這么嚴重?”凌川不由得驚呼一聲,背后冒出冷汗。
“你以為老夫嚇唬你?”楊鐵匠繼續(xù)說道,神色嚴肅,“那一劍之所以名為潮引,是老夫觀廣陵大潮心有所悟創(chuàng)出的劍招。此招的精髓在于厚積薄發(fā),看似簡單,實則對真氣控制的要求非常高。就像海潮涌動,表面平靜,實則暗流洶涌。稍不留神便會導致真氣逆行,撕毀經(jīng)脈氣海!”
楊鐵匠語氣中帶著幾分責備,說道:“也就你小子命硬,再加上修煉了道藏,體內(nèi)真氣遠比常人精純凝練,要是換做其他武修,不死也得丟半條命!”
聽楊鐵匠這么說,凌川只感覺后背發(fā)涼。
他原本以為那一劍雖然難以掌握,但沒想到其中竟有如此兇險,看來修煉一途還真不能想當然,要不然自己可能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過……”楊鐵匠話鋒一轉(zhuǎn),眼中露出贊賞,“你僅看一遍,就能模仿出來,著實令老夫感到意外。雖說只具其形不得其神,但能擊敗一位六重境武修,也足以令天下震驚!這份悟性,便是放在整個江湖年輕一輩中,也是頂尖的了!”
“這應該是我修煉了道藏的緣故!”凌川一臉認真地說道,“自修煉道藏之后,不僅在力量、速度、真氣和感知這些方面提升了一大截,而且,我無意間發(fā)現(xiàn),很多事物自己都能一眼洞悉其本質(zhì),就像昨晚看閻鶴詔出刀,雖然他的刀法快如閃電,但我卻能隱約感受到其中蘊含的真意!”
聽到凌川的講述,楊鐵匠也微微點了點頭,捋著胡須說道:“道門始經(jīng),那可不是浪得虛名的。放眼天下,很多被封為寶典的內(nèi)家功法,都能從中找到這部始經(jīng)的影子。你也是命好趕上了,這機緣,不知要羨煞多少江湖中人!”
凌川笑了笑,趁著楊鐵匠心情不錯,趕緊問道:“對了楊師傅,潮引這一劍的精髓到底是什么?給我講講唄!昨晚雖然勉強使出來了,但那一劍卻險些將我氣海中的真氣抽干,連站都站不穩(wěn)!”
楊鐵匠盯著凌川,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說道:“實話說,并非老夫吝嗇,而且,我并不是沒想過將我的劍道傳授于你,只是之前一直認為,你不適合練劍,更不適合老夫的劍道!可老夫也沒想到,你小子竟然僅靠自己琢磨,便使出了這一劍??磥?,是老夫看走眼了!”
說完,他緩緩起身,抬手往虛空一握,頓時,周圍的空氣仿佛隨之凝固。
只見他掌心之中,一道半透明的真氣緩緩凝聚,最終化作一柄水色長劍,那劍身仿佛由流動的清水組成,在晨光下泛著粼粼波光,卻又散發(fā)著令人心悸的鋒銳之氣。
楊鐵匠的聲音變得低沉而肅穆,“這一劍的真意,不在形,而在勢......”
他手中的水色長劍微微顫動,劍身上的波光流轉(zhuǎn)得更加迅疾,仿佛真的有江水在其中奔涌。
“就如那廣陵江大潮,最初不過是一道毫不起眼的微瀾,可一路翻滾,不斷蓄勢蓄力,最終卻足以摧毀一切!”楊鐵匠那凌厲的目光緊盯著劍身,整個人仿佛與劍融為一體。
凌川屏住呼吸,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能感受到四周的空氣正在發(fā)生微妙的變化,仿佛有無形的力量在楊鐵匠周身匯聚。
“小子,看好了!”
隨著話音落下,他揮手一劍斬出。這一劍依舊是那般緩慢,仿佛是隨意揮出,只見那劍鋒劃開虛空,整個過程無聲無息,但凌川卻能清楚地看到那道被劃開的口子,就像一塊完整的綢布被利刃悄無聲息地裁開。
不僅如此,凌川還看到,被劈分為二的虛空之中,無盡氣流朝內(nèi)翻卷,仿佛被吞噬進那道口子中,以至于,那道口子越往前推進,就會變得越龐大。
從最初的細如毫發(fā),頃刻間便粗大如滾滾浪潮,帶著吞噬天地的氣勢向前推進。
忽然,凌川感覺自己的心神也被吞噬到那條口子中,近距離感受這一劍的真意。他仿佛置身于廣陵江畔,親眼目睹那排山倒海的大潮,感受著其中蘊含的毀滅性力量。
楊鐵匠不見了,但那道橫貫于大江之上的浪潮卻一次又一次地重演,朝著他席卷而來,周而復始。
每一道巨浪拍來,都有新的感悟涌上心頭,他看見潮起時的平靜,潮涌時的蓄勢,潮落時的余威,每一個細節(jié)都深深烙印在腦海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大江之上的凌川閉上雙眼,而現(xiàn)實中的凌川卻緩緩睜開雙眼,他的眼神變得深邃了許多,仿佛經(jīng)歷了一場漫長的修行。
“感覺怎么樣?”楊鐵匠的聲音在不遠處傳來,只見他不知何時已經(jīng)坐在院中的椅子上,翹起二郎腿,手里拿著那只酒葫蘆,正悠閑地品著酒。
“差不多!”凌川回答道,語氣中帶著幾分明悟。
楊鐵匠眉頭微蹙,“差不多是幾個意思?”
“我感覺自己領悟得差不多了!”凌川平靜地說道,眼神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
楊鐵匠聞言,手上的動作為之一頓,眼神中更是寫滿了震驚,他緩緩站起身,仔細打量著凌川,仿佛要將他看穿。
要知道,當年自己開創(chuàng)這一劍,可是花了整整三個月,凌川前后只看了兩遍,竟敢大言不慚說自己領悟得差不多了。
要是別人這樣說,他一定認為對方是在說大話,但他很清楚,凌川這個怪胎根本不能用尋常眼光去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