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棠聽得連連點頭:“說到底,還是因為姑娘厲害,讓他們服氣。”
“這么說倒也沒錯?!?/p>
“所以還是要做個厲害的人。”
蘭燼笑著點頭:“這個結(jié)論很對?!?/p>
難得能在這種事上得到認可,照棠嘴巴都快咧到耳朵后邊去了。
“去和蔡甜說一聲,她該離開了,你送她過去?!?/p>
笑容頓時垮在照棠臉上,拖著長腔‘哦’了一聲,塌了肩膀去找人。
大概是因為當(dāng)時是她救下來的人,甜甜很粘著她,這突然要分開,還挺不舍的。
但這個結(jié)果她并不意外,姑娘身邊從不留無用之人,蔡甜于姑娘來說就是無用的,還會成為拖累,姑娘必不會留下。
蘭燼轉(zhuǎn)而看向姑姑:“除了已經(jīng)吃進肚子里的果蔬,把林大人送來的其他東西都撿拾出來裝車返還,你親自隨車前去?!?/p>
常姑姑愛財,但向來取之有道,點頭應(yīng)下后又問:“藥材能不能留下?朱大夫是沖著那些好藥材才開的方子,有些外邊根本買不到,沒了藥材你就得停藥,朱大夫怕是要鬧。”
“姑姑太給他留臉面了?!卑胪就K?,前邊的就白喝了,蘭燼不用想都知道朱子清會是什么反應(yīng):“何止是鬧,他怕是要抱著那些藥材同生共死,返還到林府的東西還得夾帶一個人。”
常姑姑掩嘴偷笑,這是朱大夫做得出來的事。
“藥材留下,你和聽松哥哥說一聲,就當(dāng)是我借用了他的,將來想辦法還他?!?/p>
“是?!?/p>
總算把收下的那么多東西名正言順的送了回去,蘭燼心里都覺得輕松了。
沒有說穿的話,想得多了未免有些自作多情。
可要說林大人沒點想法,他送來這么多好東西又實在說不通,這不是百兩千兩甚至萬兩銀的事,是樣樣都值錢,有的甚至是無價之寶。
誰會把這么多好東西給無關(guān)緊要的人。
不過,如果林棲鶴真有別的意思呢?她會接受嗎?
蘭燼想了想,搖頭,她不會,一個底細不明的人,不可能得到她的信任,連信任都無法托付,怎可能在一起。
那,她對林棲鶴有別的意思嗎?
蘭燼想了很久,好像哪個答案都無法讓自已滿意。
照棠掀簾進來:“姑娘,甜甜來向你道別?!?/p>
蔡甜一身男裝,頭發(fā)也都束進幞頭里,臉上抹黑了,還做了些修飾,一眼看著,就是個長相清秀的小男孩。
蘭燼暗暗點頭,這般模樣在外行走,會安全許多。
蔡甜跪下行了大禮:“蔡甜,拜謝姑娘救命之恩。”
蘭燼受下了這個禮,示意照棠將人扶起來:“以后好好生活?!?/p>
蔡甜起身,然后重又拜了下去:“蔡甜,再謝姑娘活命之恩?!?/p>
蘭燼有些意外,她感受得出來,蔡甜才知道要離開時是有些小情緒的,現(xiàn)在態(tài)度倒是變了。
“想明白了?”
“知玥姐姐說,一紙賣身契留我賣命最省事。送我離開,還為我謀劃好了前程,才更說明姑娘是真心在為我打算。我不懂事,聽知玥姐姐說了才明白這個道理。”蔡甜拜伏于地:“姑娘大恩大德,甜甜永世不忘?!?/p>
蘭燼笑了,知玥好用再加一。
上前將人拉起來,蘭燼給她理了理幞頭,道:“在陳州等著你的是個很好的女子,她吃了很多苦,會憐惜同樣吃了苦的你。跟在她身邊好好學(xué),將來一切皆有可能?!?/p>
“是,蔡甜謹記姑娘教誨。”
“在到達陳州之前都不可大意,雖然這商隊都是自已人,但女子出門在外,怎么警惕都不為過。知道你是女子的只有領(lǐng)隊,領(lǐng)隊也會告知所有人是我讓他將你送去陳州的,這一路上只要你偽裝好了,不會有人敢欺負你?!?/p>
蔡甜應(yīng)是,更加清楚的感受到了姑娘對她的用心。
她從不知道,一個銅板可以這么值錢。
“商隊明天就要回轉(zhuǎn)了,去吧?!?/p>
蔡甜走得一步三回頭,蘭燼只是靜靜的目送。
簾子打起,又落下。
屋里空了一塊。
蘭燼端起茶盞緩緩將茶飲盡,分別而已,在她的人生中已是常態(tài)。
照棠送走一個,又帶回一個,聞溪過來了。
“怕您心急,將得到的消息先送過來。”聞溪開門見山,直接說起鞏硯的事:“鞏家在京都根基不深,鞏硯的祖父中了進士后舉家搬來京都安家。他還算能干,運勢也不錯,在諸多臣子中入了皇上的眼,最高時官至四品,當(dāng)年算是京都新貴。可惜鞏硯的父親爛泥扶不上墻,沒有接住,鞏家上升的勢頭硬生生被打斷了。鞏硯從小被帶在祖父身邊長大,據(jù)說被管教極嚴,動不動上家法,搞得一身傷。好在結(jié)果不錯,鞏硯接住了祖父打下來的基業(yè),讓鞏家真正在京都站穩(wěn)了腳跟?!?/p>
“他什么時候投靠的廢太子?”
“很早,十二年前,那時候廢太子才十四歲,先皇后也才過世兩年?!?/p>
蘭燼輕輕點頭,那會,正是皇上對他的寵愛和信任最巔峰的時候。先皇后沒有消磨掉夫妻感情就沒了,外戚只剩一個空殼,太子只有皇上可以依靠,皇上喜歡的就是這樣只能靠著他才能坐穩(wěn)位置的太子。
鞏硯在這個時候投靠太子,時機選得剛好,太子正組建自已的班底準備開府,需要用人。那一年的四皇子才八九歲,根本不構(gòu)成威脅。
那時候誰都以為,太子一定能笑到最后。
“鞏硯沒想到自已會押錯注,但輕易改弦易轍是大忌,所以一直撐到太子被廢兩年后才投入四皇子陣營?!?/p>
“正是?!?/p>
蘭燼若有所思:“四皇子是用什么收買的他?”
“還沒查到?!?/p>
蘭燼也不催促,轉(zhuǎn)而將自已知道的關(guān)于鞏硯的事說了說:“你查到的也是如此?”
聞溪點頭:“大差不差。”
“動輒挨打的成長環(huán)境,養(yǎng)不出這種圣人性格?!碧m燼輕敲桌面:“他藏得這么好,他的兒子卻未必。查鞏墨,從小處著手,越容易被忽略的地方越可能有驚喜?!?/p>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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