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半降,露出靳明霽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半明半暗,令人看不真切他的情緒。
司機當即下車過來給她開車門。
喬梨看了眼時間,這個點靳明霽竟然沒有公司忙碌,跑來接她還挺令人意外。
她來到車子另外一邊上車。
前后擋板已經(jīng)升起,司機沒有問要去哪兒就直接開車,看來靳明霽是早就已經(jīng)吩咐過了。
上車后,喬梨默不作聲坐在旁側(cè)的位置,暗暗思量著樓上病房發(fā)生的事情,有沒有傳到靳明霽的耳朵里。
旁邊的男人顯然比她更有耐心。
窗外的天色陰沉,看起來下午是有降雨的趨勢。
她看著車窗外倒退的街景,在腦海里回想著京市這一帶的地圖。
行徑的方向,明顯不是往晉森集團的路,也不是回她們居住的清府一號。
隔音過于完美的車后座,聽不到任何的雜音干擾。
喬梨微微側(cè)頭,余光看到靳明霽正在閉目養(yǎng)神,看不出來有沒有睡著。
她也干脆閉上眼睛開始休息。
昨晚查了好久的資料,又聯(lián)系了不少渠道去深入調(diào)查這件事情,大腦處于極度開發(fā)思考階段,就連睡夢中都在思索這些事情背后的真相。
車內(nèi)空調(diào)很暖,她不知不覺就開始睡了過去。
在喬梨腦袋快要靠向車窗玻璃時,一只溫潤的手將她的脖頸擒住,她轉(zhuǎn)瞬就靠向了他堅實的胸膛。
嗅到熟悉的氣息,喬梨下意識去靠近去捕捉,雙手緊緊攬住了面前男人的腰,埋頭在他的懷里睡得一臉安穩(wěn)。
靳明霽垂眸看著懷里的腦袋,想到保鏢傳回的那段錄音。
正是喬梨在病房里和霍明珠爭鋒相對的過程。
他眸底暗潮洶涌,黑壓壓的戾色被他隱藏在平靜的波濤之下,望向她的眼睛里也多了些濃稠晦暗。
等喬梨從睡夢中抽搐驚醒時,才發(fā)現(xiàn)車已經(jīng)停下,而她在車后座上橫躺著,身上還蓋了一件帶有冷香氣息的西裝外套。
她疑惑起身,車內(nèi)沒有靳明霽和司機的身影。
喬梨從車內(nèi)下來,才發(fā)現(xiàn)車子停在了一座山的山頂。
山上風(fēng)涼,她裹緊了身上毛茸茸的外套,在不遠處石碑下的長椅上看到了那道頎長的身影。
這么冷的山頂上,靳明霽竟然就只穿了一件單薄的黑色襯衫,這是不要身體了?
她重新打開車門拿出西裝外套,抬腳朝著靳明霽的方向緩緩走去。
黑色西裝外套被她披在了靳明霽的肩頭,四目相對,他的眼睛里帶了點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
喬梨對此習(xí)以為常,把外套給他之后就轉(zhuǎn)身來到欄桿扶手邊。
站在這,能看到山間煙霧繚繞的云海。
是她過去從未見過的風(fēng)景。
“帶我來這做什么?”喬梨轉(zhuǎn)身倚靠在欄桿上,眼神鎖定長椅上未曾動彈的男人。
靳明霽這個人太過于沉默。
他的眼神也像是籠罩了霧氣,總是令她看不透他眸子里的真實情緒。
她心里隱約有猜測,但是靳明霽這個人的心思太過于詭譎多變,喬梨很少有猜中他想法的時候。
霧氣與冷意腳趾的寒冷山間。
靳明霽起身來到她身旁,身上的西裝外套再次披在了喬梨的身上。
他目光飄遠,看著遠處連綿不絕的山頭,沉聲道,“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事情,她的命,是底線?!?/p>
喬梨聞言臉色瞬間凝重了起來。
她直勾勾盯著靳明霽的側(cè)臉,啞聲詢問道,“你說的她是誰?”
霍明珠?沈知霜?還是沈知霜肚子里的那個孩子。
他轉(zhuǎn)頭看來,深邃的黑眸垂下凝視她,淡漠無情看不出之前耳鬢廝磨的痕跡。
靳明霽沉聲說道:“你想要誰的命,誰就是底線。”
山間的風(fēng),吹不動喬梨額頭前厚重齊劉海的假發(fā)面,反倒是將她的眼鏡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白霧。
她抿唇,這狗男人這么喜歡把問題拋回來,怎么不去說脫口秀。
喬梨還需要確定,靳明霽現(xiàn)在對她的態(tài)度處于什么狀態(tài)。
之前在瑞·赫爾金的宴會上,那位榮升證券首席投資官鹿靈與她說的話,如雷貫耳。
要在有限的渠道里,盡可能為自己爭取到更多的人脈和資源。
曾幾何時,她也想過不再汲取靳明霽身上的養(yǎng)分,安安靜靜做一個吉祥物,等他徹底厭倦,兩人分道揚鑣。
可靳明霽的實力太強了,遠超于她的認知。
那種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狠勁兒,更是讓喬梨有了一種同道中人的契合感。
人都是慕強的,靳明霽讓她看到了一個又一個巔峰的視角,她渴望有朝一日能夠達到他的成就。
在這種心理的影響和作祟下,她開始對這個男人產(chǎn)生了越來越多的好奇。
另外,他還是她漫長人生上的最驚艷的存在,那種身心契合的滿足,是靳明霽帶給她的另一個世界。
慕強心理與身心契合的雙重作用下,她是真的對這個男人的興趣和關(guān)注,與日俱增。
時至今日,已經(jīng)到了想要讓他變成自己所有物的心理。
喬梨并未把這些心思表現(xiàn)出來。
她還記得那些傳言:沈知霜是靳家三公子的白月光。
不管他和沈知霜之間的變故是什么,現(xiàn)如今,沈知霜肚子里的孩子快要出生了。
他要是臨時倒戈去守護白月光,對喬梨后續(xù)很多事情的安排,存在很大程度的影響。
還是得哄哄,她在心里默默想著。
透過霧蒙蒙的眼鏡片,喬梨把身上的西裝外套重新給他披了回去。
而她則伸手摟住了他的腰,試探開口道,“她那么對你,為什么還要手下留情?”
這么多天不見,男人的腰身依舊強勁。
薄薄的襯衫根本遮擋不住他腰腹的肌肉線條,看起來每天都有堅持鍛煉。
喬梨覺得手冷,悄悄解開了一顆扣子,偷偷把手伸了進去。
果然,下一秒暖意襲來。
靳明霽沒有拒絕,這是不是說明,他現(xiàn)在還不想和她斷了那層關(guān)系?
她不再動,靜靜等著靳明霽還未開口的后文。
身上游走的小心試探,靳明霽就好像沒有感知一樣,垂眸看了一眼她顫顫的睫毛。
某些想法與理智在無聲中拉扯,他不自覺蹙眉。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手恢復(fù)熱度,她正打算從他的懷里退出,就被人扣住了下巴。
隨之而來的是另一抹冷淡氣息。
寂靜的車后座,她被靳明霽用力扣在懷抱里,氣息交疊,有種無聲無息的拉扯在空氣里蔓延。
窗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
她也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