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波把爺爺扶了出去，杜紅英看著杜紅兵寫完最后一個字，等著他的解釋。

“先吃著藥吧”杜紅兵看了一眼姐姐，一聲嘆息。

杜紅英……看來，情況很糟心。

顧維新看完病后就要回家去。

“大老表，你好不容易才下山一次，去我家耍兩天，去看看?！?/p>

“就是，大老表，正好有車子，不用走路，方便?！倍盘烊策B忙勸說：“耍兩天再讓娃娃送你回去?！?/p>

“不耍了不耍了，我擔心家里的兔子?！鳖櫨S新還道：“還有二妹子，說好了我生要來的，又沒來，不知道是不是沒坐到車，或者她下午來或者明天來呢，我得回去。”

不管怎么勸，顧維新就是很固執(zhí)。

不得已，只能讓小潘又開車將他爺孫倆送回去，小潘還得背著老爺子爬山，這任務也是很艱巨。

杜紅英則帶著爹娘在醫(yī)院外面的小院子里散步，等著杜紅兵下班。

“都快六點了，紅兵咋還沒出來呢？”陳冬梅忍不住問女兒：“紅兵有沒有說嘛，你大表叔到底是啥子?。俊?/p>

“沒說。”杜紅英看杜紅兵的表情已經知道不是什么好病，但是她又說不清楚：“等紅兵下班了再問吧?！?/p>

六點半左右，紅兵才匆匆走了出來。

“你才忙喲?！标惗妨晳T性的抱怨一句，也很心疼兒子。

“是有點忙。”杜紅兵道：“加了六個號，看完了才下的班?！?/p>

“你大表叔……”

“大表叔……”

母女異口同聲，提起了顧維新的病。

“情況很糟糕。”杜紅兵嘆息一聲：“從脈 象上來看，應該拖不過三個月。我給他開的那些藥都只是讓他感覺舒服點，并沒有治療的效果。”

“??？”

想到了結果，沒想到會是這么壞的結果。

“當真就沒救了呀？”

“娘，我是醫(yī)生，不是神仙?！?/p>

醫(yī)生只能治病，救不了命。

“他這個病就是拖嚴重了的，早幾年如果來看我還有把握給他控制住，能穩(wěn)幾年，現在完全沒辦法?！?/p>

“那怎么辦呀？”

陳冬梅著急了：“這事兒又不能告訴他，還有啊，小波那孩子又這么小，他走了小波怎么辦？”

“其實我感覺大表叔對他的病心里應該有數?！倍偶t兵道：“我和他說話的時候，他的神情告訴我是不相信的，這種事兒……其實告訴他一聲也好，總得有個準備有個安排?！?/p>

“這么殘忍的事兒，怎么告訴他??？”杜紅英都不知道該怎么說了，她還想著要在云霧山村搞個竹編加工，請大表叔祖孫倆去當大師傅，掙錢過上好日子，結果計劃沒有變化快！

現在怎么辦？

“這事兒還是得告訴他?！倍纺锵肓讼耄骸懊魈煳以偃ヒ惶税??！?/p>

“為什么要告訴他呀？”

杜紅英想不明白，生了重病無藥可治，告訴了病人會加重心理負擔，不應該瞞著點嗎？

“你呀，不懂老年人的想法?！倍纺飮@息一聲：“特別是你大表叔這種人，一輩子沒求過人，什么事兒都扛過來了，最后一關，想必他心里也有了預感，與其瞞著，還不如去問問他有沒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p>

“人啊，到了歲數就看得淡了。早晚都要走這條路的也沒什么好避諱的?！?/p>

杜紅英……娘為什么會把這件事看得這么淡……抬眼看著雙親滿臉的皺紋兩鬢斑白的頭發(fā)，鼻子一酸 ，眼淚差點就流下來了。

老了，爹娘都老了！

想著自己也不能常年陪伴在他們身邊，就覺得很是不孝。

轉念又想到了大表叔家的那個女兒，五年都不回來了一次，還真是……遠嫁的女兒當沒生她！

以后小五可不能遠嫁！

冬梅娘第二天又去了大表叔家，是跟著大姨陳春花一起去的。

高志遠派小潘開車送去的，然后自己帶著杜紅英去縣城找老謝他們幾個喝酒。

多年沒回來了，和戰(zhàn)友聚聚也是應該的。

結果，老謝去了市里開會。

倒是找到了張海和老喬。

“高隊！ ”不管他是再大的首長，在兄弟們眼里，他永遠是高隊。

高隊的到來，驚喜萬分。

“嫂子，您越來越年輕漂亮了。”

“多謝，你們高隊會養(yǎng)媳婦?！倍偶t英知道這伙人嘴上很會夸獎，她也不謙虛了，夸夸男人也是順手的事兒。

果然 ，高志遠聽到自家媳婦的夸獎嘴都咧到了耳根子去了。

“高升了？”

“升了一點點，干的是刑偵。”兩人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本事不濟，比不過小年輕只有干活的命?！?/p>

高志遠點頭：他們最缺的不是本事，而是文化知識，這一批老小子，大多數都沒上過初中。

現在干部隊伍年輕化，很多東西啃不動，可不就只有聽年輕人指揮的份了。

吃了沒文化的虧！

幸好當年聽從了上級安排去軍校學習過，若不然，他恐怕也沒有今天這般幸運了。

“喝酒。”

“必須的，安排。”

兩人興奮得恨不能逃班，抬腕看了看時間：十一點半，還有半個小時才到點。

“我去林記飯店把菜點了，你們倆下班過來?！?/p>

街對面，他們都找得到。

高志遠走的時候還沒忘記叮囑：“下午不忙吧，記得請假?！?/p>

“你可真是一個好首長?！倍偶t英直接氣笑了，哪有慫恿下屬中午喝酒下午請假的？

“干他們這一行的，來活的時候三五天蹲坑都不能挪個窩，平時沒事兒的時候放松一下也是可以的?！?/p>

杜紅英點頭，這兩人比高志遠還小上三兩歲呢，看起來比高志遠都高了輩分?？梢姽ぷ魇钦娴暮芷D苦。

高志遠在林記飯店定了菜，又讓老板拿點好酒出來。

待張海老喬來的時候，剛好上菜了。

“來來來，先吃點菜喝碗湯墊點肚子，別一開始就喝酒，傷胃。”

男人要喝酒，杜紅英是攔不住的，只能做好后勤 。

作為好嫂子，還給張海老喬也各盛了一碗湯。

“謝謝嫂子?！?/p>

“有嫂子真好?！?/p>

“你倆別給我皮，說說你們的情況，都過得怎么樣？”高志遠端起酒杯：“真是不巧，老謝不在，李明呢，李明調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