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皇兄?!?/p>
“靖王,怎么有空進宮?炳煜就要娶妻了,你不幫著張羅一下?”乾德帝頭都沒抬一下,眼睛盯著手里的折子。
“皇兄,臣弟有一事相求?!本竿踔苯诱f明來意。
“什么事?”乾德帝放下手里的奏折。
“皇兄,臣弟想和離?!本竿酹q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自己的請求。
皇家還沒出過和離的夫妻,靖王已經(jīng)準備好受皇帝的責(zé)罵。
可是等了幾息卻沒等來責(zé)罵,反而御書房里落針可聞。
“皇兄,臣弟想離開京城,找一處山清水秀之地,種幾畝薄田,安度余生。
臣弟打算做一個普通百姓,娶嫣然為妻。她無名無分跟了臣弟這么多年,再不給她一個名分,我們都要埋進土里了?!?/p>
靖王見乾德帝只是面無表情看著他,心里有些發(fā)怵,但還是硬著頭皮把話說完。
“林德全?!鼻碌垡缓?,一股無形的威懾傳進靖王的耳里。
“奴才在。”
“去把永安王給朕叫來?!?/p>
林德全躬身退出去找人。
乾德帝看也不看靖王一眼,繼續(xù)拿著奏折批起來。
靖王知道今日這一關(guān)不好過,也不主動說話,找了個位置坐下。
趙炳煜本就在皇宮一角訓(xùn)練他的二百皇城司士兵。
目前沒什么事,他要提升手下人的武力。
得了消息,趙炳煜找了個房間把衣服一換,就換回永安王的身份,大步流星進了御書房。一進來就看到坐立不安的靖王也在書房。
“見過皇伯父?!壁w炳煜恭敬一禮,但對靖王視而不見。
“炳煜,你父王剛才提了一個請求,他說他要與你母妃和離,離開京城,去過平凡的日子,再娶陳嫣然為妻。你意下如何?”面對趙炳煜,乾德帝臉上不自覺掛上微笑。
“皇伯父是怎么想的?”趙炳煜摸不準皇伯父的意思。
“炳煜,靖王與朕一母同胞,雖不爭氣,但他畢竟是你的親生父親,你母妃是他用十六抬大轎抬回王府的。
她在靖王府生活了七年,從沒做過對不起靖王的事,反而把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條,把你照顧得無微不至。
她都已經(jīng)去了十八年,怎可污了她的名聲?”
“皇伯父,我母妃的確不能和離?!弊蛉账贿^是說氣話,刺激父王。
沒想到今日他當真進宮請旨和離。
“沒錯,你母妃有你這個兒子是她最大的福氣。而你父王卻身在福中不知福?!鼻碌鄣?。
“不過我母妃可以喪夫?!壁w炳煜冷眼掃過靖王,說出的話把乾德帝和靖王都嚇一跳。
他不會要弒父吧?
“你個混賬東西,本王是你親生父親,本王要是死了,你三年內(nèi)娶不成妻,你確定想如此嗎?”靖王氣得叫罵。
三年后,他都二十七了,看他敢不敢讓人家姑娘等那么久。
“那就等我娶了妻,你再死?!壁w炳煜無所謂地丟下一句,轉(zhuǎn)身離去。
兄弟倆面面相覷。
乾德帝已經(jīng)明白趙炳煜話里的意思。
“皇兄,他就是個不孝子,再怎么樣,我也是他親生父親,他怎么可以如此對我?”靖王臉色慘白。
昨晚與兒子大吵一架,回府又試探愛妾的心意,他才知道,這么些年,他活得有多稀里糊涂。
愛人不是真正愛他這個人,而是愛他的身份。
如果他是普通百姓,三餐不濟,估計嫣然寧愿被賣進青樓也不愿意嫁給他。
是啊,世人都愛榮華富貴。
他陪著她享了二十幾年的榮華富貴,是該過過平淡的日子了。
前半生他為她提供優(yōu)越的生活,后半生,她得為他洗衣做飯。
這是她應(yīng)該付出的代價。
“都是你自己作的。怪得了誰?當年弟妹多溫柔賢淑的一個好女子,被你作踐得郁郁而終。要是換作你,你會如何?”乾德帝感嘆世事弄人。
“我......我那時太年輕?!本竿鯚o話可說。
設(shè)身處地,如果他也遭遇兒子這般不被親生父親待見,他或許真會動弒父之心。
“這么多年,你無心朝政,朕從沒為難過你。好在你生了個好兒子,他雖視你如仇敵,但對朕這個皇伯父卻是孝順有加。
既然他希望你死,那等他娶了妻,你就‘暴斃’吧。帶著你的愛妾走得遠遠的。你們想怎么過朕都不管。
這樣你的幾個庶子還能留在京城,謀一份差事。如果真如你剛才所說,與王妃和離,你帶著一家子離開京城,你那三個庶子朕也會讓他們跟著你走。
以后沒事就不要回京了,炳煜也不想再看到你,也能全心全意為朕分憂。”乾德帝已經(jīng)做到仁至義盡。
靖王這才明白,兒子讓他死是什么意思。
“多謝皇兄?!本竿跣那閺?fù)雜地離開皇宮。
罷了罷了,自己做的孽,自己受。
十月初三。
早朝散后,文武百官各歸各部。
秋風(fēng)吹過,朱雀大街兩旁的槐樹,片片樹葉已開始泛黃。
一種秋澀之感襲上人們的心頭。
刑部尚書曹達的官轎在四個轎夫和四個護衛(wèi)的簇擁下,準備去刑部衙門。
剛轉(zhuǎn)過街角,一個瘦削的身影突然沖破人群,直挺挺跪在轎前。
“大人,民女有冤要申。請為民女做主?!绷鹆б贿吀吆埃贿呥殿^。
但一身干干凈凈的衣服,顯得不卑不亢。
可當她直起身時,那嚴肅認真又悲痛的面容,讓人一看就知,她確實有冤。
“大膽,還不快閃開,這可是尚書大人的轎子,你也敢攔?!币蛔o衛(wèi)一個翻身下馬,長劍直指跪在地上的女子。
大街上的行人立刻駐足觀看。
各種議論聲也隨之響起。
“那可是刑部尚書大人的轎子,這小姑娘也敢攔。
要是真有冤也就罷了,如果一旦查出無冤,或者只是小案,那可是要杖責(zé)五十棍的?!?/p>
“是啊,真有冤,可以直接去京兆府,也比攔曹大人的轎子好啊?!?/p>
“民女李仙兒,替父狀告當朝吏部侍郎李言?!鄙倥穆曇羟辶枇枧_喧囂,雙手高舉狀紙,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十二年前冒名頂替狀元,并殘害真正的狀元,求尚書大人為我父親申冤?!?/p>
“什么?”
琉璃的話讓看熱鬧的百姓瞬間沸騰。
“真的假的?”
“現(xiàn)在吏部侍郎是假的?”
“不可能吧?他為官這么多年,還能升到吏部侍郎一職,應(yīng)該不可能是個草包?!?/p>
“這你就不懂了吧,為官不一定要有學(xué)問,只要能把衙門里的事做好,再討好上峰,升官指日可待,而且他還娶了慶國公府三房的小姐為妻,與辰王可是有姻親關(guān)系呢?!?/p>
各種懷疑之聲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