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她正從三余居出來,便見到了一名眼熟的人,沈瓊?cè)A的貼身侍女。
“時族長,我家姑娘有請?!?/p>
時君棠自上次被郁含煙的侍女青荷騙過后,對這些“有請”有了十年怕井繩的小心翼翼,指著對面的茶樓:“我在對面二樓等她?!?/p>
也不等侍女說什么,徑自進(jìn)去了。
沈瓊?cè)A到時,盡管臉上掛著笑,但笑不達(dá)眼:“這茶樓的景致確實比我選的好多了。”
時君棠看著沈瓊?cè)A的打扮,越發(fā)的貴氣了,舉手投足也和在云州時有了不少的改變,應(yīng)該是請了禮教嬤嬤學(xué)習(xí),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她自然也是客客氣氣的:“不知沈大姑娘找我有何事?”
“都有冤家易結(jié)不易解,我喚你一聲君棠,你不介意吧。”
“介意。沈大姑娘還是叫我時族長吧?!?/p>
沈瓊?cè)A臉色不悅,復(fù)又微微一笑:“當(dāng)年我祖母總希望我與時大姑娘能成為莫逆之交,可我們之間生了諸多誤會,生了嫌隙,其實我總想找機(jī)會解釋清楚,就是一直沒時間。”
“既然沈大姑娘有預(yù)言的能力,不知沈老夫人原本該活到幾歲?”
沈瓊?cè)A臉色大變,桌下放在雙膝的手死死攥緊,上一世,祖母一直很康健。
看沈瓊?cè)A的表情,時君棠心里就知道了,是啊,那樣心胸開闊,有眼界格局的老夫人怎么可能這么早就死了呢。
“我雖有預(yù)言的能力,有些事也不受控制??丛谧婺傅拿孀由?,時大姑娘,讓那女樂離開清晏王府吧?!彼虑尻掏踔灰姷侥敲畼肪拖氲节w晟的事。
想到為了見他還算計他進(jìn)廂房見面的事。
她不想讓他時刻想起。
“沈大姑娘當(dāng)初在貴女們面前污我清白的時候,可有看在沈老夫人與我的交情上嘴下留情?”時君棠臉上凝了一層薄霜,聲線似從寒泉中浸過。
沈瓊?cè)A臉色一白,原來是因為這個:“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我從來沒有污過你清白,你相信我。”
“要我把那幾位貴女請來嗎?”
“我......”沈瓊?cè)A一咬牙:“是她們傳著傳著變了樣,你要怪就怪她們,這種事憑什么要怪到我頭上來?”
“照著沈大姑娘所說,那女樂的事也是你做出來的,你要怪就怪你自已,找我做什么?”
正說著,長街盡頭傳來了不少馬蹄聲,望去,一駕由羽林軍和內(nèi)侍組成的馬隊緩緩朝著清晏王府去,前頭一匹帶路的馬隊上所坐的人正是狄公公,一手恭敬地握著一道明黃圣旨,赫赫天威讓百姓垂首避讓。
這氣勢,時君棠目光一動,要封太子了。
人群中已經(jīng)有人私語:
“這是封太子的圣旨,清晏王要入主東宮了。”
“清晏王明德仁慈,心系百姓,他要是立為太子,萬民之福啊?!?/p>
“是啊,殿下德才兼?zhèn)?,體恤民情,真乃社稷之幸!”
沈瓊?cè)A大喜,癡癡地望著走遠(yuǎn)的狄公公,直到看不見了,這才收回視線看著正悠哉悠哉喝著茶的時君棠:“你可知道一旦清晏王被封為太子,他就會迎娶我為側(cè)妃?!?/p>
“那又如何?”
“你知道沈家背后是姒家,你若愿意助我,就能和姒家合作一起對付郁家。到時,整個京都就是姒家和時家的地盤?!?/p>
時君棠起身,唇邊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冷意:“沈瓊?cè)A,你是不是忘了你今日找我是為何事?就算我想與姒家結(jié)盟,也不可能會去支持一個毀我清譽的人。”說著,轉(zhuǎn)身離開。
“時君棠,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p>
“我時君棠,只飲自已想喝的酒,這罰酒還是沈大姑娘留著自個喝吧。”
看著時君棠的離去,沈瓊?cè)A氣得全身發(fā)顫。
侍女在旁輕聲道:“姑娘,這事萬不可被老爺和姒家的人知道了,要不然......”對上姑娘犀利的眸子,不敢再說下去。
回時府的路上。
火兒一臉嘲諷地道:“現(xiàn)在巴著上來了,先前干什么去了?還把沈老夫人給搬出來了?!?/p>
小棗點點頭:“要是早先的時候她能聽沈老夫人的話和咱們姑娘做朋友,也不至于現(xiàn)在變成這樣?!?/p>
“我和她永遠(yuǎn)做不了朋友?!眰z人的性格相差太大了。
時君棠現(xiàn)在想起早先時候沈瓊?cè)A看自已的目光,那應(yīng)該是看一個死人的目光吧。
在沈瓊?cè)A的心中,她就是個死人,有什么好結(jié)交的呢?
后面,她還覺得她是她的救命恩人。
只怕現(xiàn)在還是這么想的。
剛回到府中,時康便回來告訴她,清晏王被封為了太子,入主東宮。
且和郁大姑娘的婚期也定了下來,就在年底。
這一晚,章洵又是翻窗而來。
時君棠眨眨眼:“二嬸又?jǐn)r住了門?”
“她瞧中了兩位云州的姑娘?!闭落恍Γ骸翱伤齻兌急炔贿^我心里的那們姑娘?!闭f著挨著坐到她身邊。
時君棠坐得遠(yuǎn)了些,章洵伸手在她腰上一用力,她便又坐回到了身邊:“棠兒,咱們以前也是這樣坐的。”
時君棠一臉無語,知道多說沒用,也就隨了他:“王爺被封為了太子,你這幾日應(yīng)該會很忙吧?”
“他手下那么多人,不用事事我出手?!闭落贸鲆环菥磔S:“黃金商道基本已成,只有萬州的這最后一處被卡了。”
時君棠趕緊打開:“這塊地爹娘當(dāng)初沒有買下?”
“買過,但地的主人不肯。”
“現(xiàn)在他們坐地起價了?”
“他們好像知道我們在做什么,想要參與黃金商道?!?/p>
時君棠瞇起眼:“這么多年來,確實有不少人猜測到我時家要開一條商道出來,想分一杯羹的。但從來沒有人真正地摸到門路。這背后的人僅憑著一塊地,就知道這么多事?”
“問題是,我們壓根查不出來,這地背后主人的身份?!?/p>
“能有這樣能耐的人不多?!?/p>
兩人對視了眼,皆在腦海里劃過幾個有如此能耐的世族。
最終剩下三個:皇家,四大家族僅剩的郁家,還有一個姒家。
“你放寬心,我會遣人細(xì)查。一個月后,時氏鋪子也將亮旗開張。而兩個月后,商道的掌事們會來京都,商道將正式開始運轉(zhuǎn)。此后,你怕是難得清閑了。”章洵說著拉起了她往外走。
“你要帶我去哪?”
“吃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