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時,時君棠正用著膳,火兒進來稟:“族長,太子殿下讓你去趟他的私邸。”
時君棠輕嗯一聲。
小棗和巴朵趕緊去拿了大氅和燙婆子,準備一切出去之事。
太子的私邸離時府并不遠,只隔著一條大道而已,周圍都是朱門高墻,次第林立。
來到太子私邸時,他正喂著那池中的金魚,看著緩緩走過來的時君棠,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些許日子不見,時族長越發(fā)有族長之風(fēng)了。”
這話倒不是客套話,第一次見時君棠時,她尚有幾分閨中女嬌娥的稚氣,如今兩年過去,眉宇間哪還有什么青澀,從容穩(wěn)重,舉手投足自帶讓人敬畏的分量。
時君棠端正行了一禮,笑道:“君棠若不長進些,豈不是對不起殿下的期待?”
劉瑾很是欣賞地看了她一眼:“你可知我今日叫你來此是何事?”
“請殿下明示?!?/p>
劉瑾將手中魚餌都撒進了池子里:“章洵很護著你,不愿你參與那些危險的事。如今時家已經(jīng)是大叢第二世家,就該有這個地位所在的實力,你說呢?”
“殿下說的是?!边@話時君棠贊同,她私下也花了不少銀子在增加實力。
“有人在查我養(yǎng)私兵的事。”劉瑾走進一旁的亭中,坐下時示意時君棠也一塊坐下:“我要你去查背后之人,斬草除根?!?/p>
時君棠愣了下,趕緊起身:“殿下,這種事,時家并不擅長?!弊鰬蜃鋈?。
“不擅長可以學(xué)?!眲㈣鴷r君棠這張芙蓉臉:“也讓本太子看看你的實力?!?/p>
“是?!?/p>
“我懷疑是十七哥的那些殘余,也可能是父皇發(fā)現(xiàn)了什么。”劉瑾冷笑一聲:“不管是誰,既然我已經(jīng)當(dāng)上了太子,皇帝的位置只能是我的?!?/p>
時君棠趕緊道:“時家定傾盡全力,為殿下掃清前路。”
劉瑾點點頭:“對了,本太子很好奇,你對章洵是何想法?他可一心想娶你為妻啊?!?/p>
“君棠只想重振家族,并沒有別的想法。”
“那你就讓章洵這么等著?”
對這事,時君棠亦有些無奈:“君棠早已經(jīng)跟他說過無意男女之情。”可章洵喜歡她,也愿意一直待在她的身邊,她又能如何?
他們一塊長大,又一塊經(jīng)營著生意,就算想保持距離也不可能。
“你不是還有個弟弟叫時明瑯嗎?等他從外面回來,又有你幫著他,亦能擔(dān)當(dāng)族長大任?!眲㈣χf:“你終歸是個女子,就別讓章洵待太久了?!?/p>
“先前,殿下可是很支持君棠任族長之位的。”時君棠迎上劉瑾笑意并不多的眼睛。
“我也是不愿章洵等你等得太久?!眲㈣幌舱落瓕r君棠的袒護,為了她能跳崖不說,那次峽谷里那么多的暗崖,他義無反顧地就進去了,也虧得他運氣好。
相比時君棠和章洵,自然是章洵更為重要。
至于時家,只要他愿意,誰都可以扶持成為族長,那個時明瑯便行,聽說是個極好掌控的性子,這也是他所需要的。
“殿下,這八字還沒一撇。再者,憑何章洵喜歡我,我就得嫁給他?憑何嫁給他,就要放棄族長的身份?”
劉瑾尷尬地笑了幾聲:“本太子就這么一說。這是你們的事,本太子可不管?!币矝]到他必須插手的時候。
“若沒別的事,君棠先告辭了?!?/p>
“好?!?/p>
劉瑾含笑看著時君棠離開,一出視線,臉上的笑容淡去,嘆了口氣:“脾氣還挺大,也只有章洵受得了他?!?/p>
此時,姒長楓從池子外老槐樹下走了出來,朝著太子躬身一揖:“太子殿下?!?/p>
“都聽到了吧?在消息靈通這點上,時家確實不如姒家啊。”劉瑾指尖在欄桿上輕輕一叩:“姒族長,看來姒氏一族的實力確實在時家之上?!?/p>
姒長楓面上浮起恰到好處的謙遜笑意:“殿下謬贊了,時氏乃百年望族,根基深厚,其實力自是不可小視,只女子掌家,眼界自會小些。姒家蒙殿下信重,自當(dāng)以殿下安危為念。因此當(dāng)?shù)弥腥怂较乱獙Φ钕虏焕?,自然是要第一時間守護殿下?!?/p>
“你聽到的那些事......”劉瑾臉上帶笑,笑不達眼。
“殿下,姒家一心只為殿下,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姒家愿成為殿下手中最為鋒利的刀刃,殿下劍鋒所指,便是姒家赴湯蹈火之處?!?/p>
劉瑾很滿意這句話:“這次的事,你們和時家,只要誰能第一時間替本太子掃清障礙,這大叢第二世族的殊榮,”頓了頓,道:“哪怕是第一世族的尊位,也未嘗不能易主?!?/p>
姒長楓神情隱有激動一閃而逝,俯身行禮:“姒家全族愿為太子殿下肝惱涂地,萬死不辭?!睆?fù)又道:“其實,方才殿下說的極有道理,時族長,終歸是個女子,該嫁人時就該嫁人?!?/p>
劉瑾嘆了口氣:“是啊。你說一個女人,這么要權(quán)利做什么?”
“還是章大人太寵了?!?/p>
此時的時君棠剛走出太子私邸,正欲上馬車時,便見沈家的馬車停在了邊上,沈瓊?cè)A從馬車上下來,她左手上戴了三枚金色鑲玉石的指套,格外的耀眼。
一見時君棠,沈瓊?cè)A眸色陡厲,仿佛藏了萬箭。
見她走了過來,時君棠面色平靜,示意火兒退下,不用阻攔。
“時君棠,斷指之仇,我定要讓你百倍千倍地償還?!鄙颦?cè)A一字一句都像是咬出來似的。
“勸你好自為之,要不然斷的可不是指了?!蓖@張滿是戾氣的面龐,時君棠眼神冰冷,要不是劉瑾之故,她對付沈瓊?cè)A的手段可不會就只有這一種。
“皇上已經(jīng)賜婚我為太子側(cè)妃,時君棠,你再敢動我試試?”
“我并不介意親自為沈大姑娘準備一副棺槨?!闭f完這句話,時君棠上了馬車。
沈瓊?cè)A氣得面色幾乎扭曲,咬牙切齒:“棺???”隨即腦海里似閃過一具被經(jīng)文寫滿的棺木,一閃而逝。
“姑娘,你怎么了?”貼身侍婢綠芽問道。
“我?!鄙颦?cè)A想去想清楚那一閃而逝的東西,可怎么也想不起來,望著離去的馬車冷笑一聲:“真當(dāng)以為她那般厲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