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夜深人靜時容易胡思亂想,我坐在床上把玩著打火機,思考了兩個多小時,從去年十月份來千島湖到現(xiàn)在,期間遇到的各種人,碰到的各種事兒,都回想了一遍,不知為何,我突然有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無力感或許來源于未知。
千島湖的面積相當于一百多個西湖加在了一起,古獅城,古賀城,連同三十萬淳安人的故鄉(xiāng)長眠湖底,唐代陳碩真,北宋方臘,都曾在淳安聚兵數(shù)十萬,無數(shù)人戰(zhàn)死在了這片地方,這些歷史上的亡靈和當年移民時代的亡靈共存在了這片幽藍之下,如果它們能發(fā)出聲音,我想湖底應該很熱鬧,我們這些生活在岸上的人應該能聽到從湖底傳來的“回聲”才對。
總之不管要面對什么,我和把頭這次保持了高度默契,我兩對外都表現(xiàn)的很正常。
次日,我一早便開車去了小診所。
“宋姐,書還你,我全看完了?!?/p>
“你只用了一晚上就看完了?”
看她略帶吃驚的表情,我道:“是啊,不過我也是走馬觀花?!?/p>
“那你說說,看完了有什么感想?”
“感想....可能對那事兒了解的更透徹了?!蔽艺f。
她聽后竟然笑了。
“大言不慚,你根本沒有碰過女人,竟然說對那事兒了解的更透徹了?真是好笑?!?/p>
我正色道:“宋姐,這你就是歧視我了,出口成章的人往往不一定就是狀元,懂得天下美食的人往往不一定就是廚師,我這叫從理論出發(fā),驗證實踐,從古書中汲取,看穿古今,在男女那點事兒上,我大成了啊?!?/p>
“小項子,我雖懂醫(yī)術,但對心理方面的問題欠缺研究,你有沒有找專業(yè)的心理醫(yī)生看過?”
我皺眉問:“何出此言?”
她單手扶著額頭,望著我說道:“沒什么,我覺得你可能在精神方面,多少有點兒毛病?!?/p>
我指了指自己腦袋,笑道:“正常的很,我這里面裝的都是知識,我不單看過你這本古早版的素女經(jīng),我還看過古早版的洞玄子,抱樸子,容成經(jīng),玄女經(jīng),秘本精丹,遵生八箋種子篇,合陰陽,玉房秘訣,玉房指要?!?/p>
她聽后皺眉說:“別的沒什么,你竟然看過遵生八箋種子篇?”
我點頭。
“你在哪里看到的?”
“以前在苗寨看到的?!?/p>
“苗寨....我還以為種子篇早就遺失了,你沒有試過上面的法子?”
“沒有!我把那書燒了,因為我覺得那書中很多內(nèi)容太過害人了?!?/p>
她看了我?guī)酌腌?,嘆道:“也罷,雖然很可惜,但燒了未必不是件好事兒,失傳的種子篇上記載了很多抽陰惡補之術,若是流傳開來恐怕會危害一方。”
“宋姐,惡補我知道,什么叫抽陰?”
她微笑道:“你不是說你在這方面大成了?還有你不知道的東西?”
我表示真不知道。
她解釋道:“男人有脫陽,女人自然有脫陰,抽陰則是在脫陰的基礎上用藥物加技法形成的一類路數(shù),那種是最兇狠的補陽術,被抽了陰的女人會面黃身疲,那里發(fā)臭,快則一到兩年,慢則三到五年,必死無疑,世上也無藥可補?!?/p>
聽了她的解釋,我腦海中回想起了。
苗寨的人說老蠱王四任老婆都沒有活過五年,這不是和宋醫(yī)生說的對上了嗎?還有當時馬鳳鳳的狀態(tài),她身上確實臭的很。
我不想繼續(xù)深聊這個話題,便問:“宋姐,小姑奶奶和屎無常人呢,在地下室?”
“沒在,她們?nèi)テ【茝S了?!?/p>
“啤酒廠?哪個啤酒廠?”
“千島湖啤酒廠,鎮(zhèn)坪那個。”
“她們?nèi)ツ抢镒鍪裁???/p>
“有個朋友的墳在那里,師妹去祭拜了。”
她起初說啤酒廠我不知道,但她說鎮(zhèn)坪的啤酒廠我知道。
千島湖啤酒很多人都沒喝過,我喝過一次,當時在本地算有名的,后來的啤酒小鎮(zhèn)就是挨著啤酒廠建成的。因為從診所開車回去剛好要路過那一帶附近,所以我便往那兒拐了一下。
十一點鐘左右到了地方,沒看到她們?nèi)?,就在我準備回去的時候,突然聽到遠處傳來聲聲大喊。
“?。∧闼麐尩?!”
“停下來!快給姑奶奶停下來!”
隨后我吃驚的看到,屎無常正推著小姑奶奶高速狂奔。
輪椅嗖的一下就過去了!!
那速度簡直跟火箭一樣!
她兩根本沒注意到路邊車上的我!
緊接著便聽到一陣陣大笑聲。
望著后視鏡中越跑越遠的屎無常和輪椅,我忍不住笑了。
但是下一秒沒忍住,我又哭了。
將車玻璃升起來,我擦了擦眼淚。
我在心中祈禱道:“老天爺啊,別他媽的老干這種事兒,發(fā)發(fā)善心,有種給個奇跡看看。”
.......
月末這天,午后。
小院兒的石桌上擺了一壺四杯。
“把頭,峰哥,不用留人照顧我,我可以留下來幫你們看家,總之我現(xiàn)在自己能照顧自己。”
魚哥道:“你的傷沒幾個月好不利索,我們這次進山不知道哪天能回來,把頭意思是你先去城里賓館暫住,畢竟城里吃飯買菜各方面都方便?!?/p>
豆芽仔點頭:“是啊兄弟,山里沒信號,我們都去挖寶了把你一個人留在這里不放心,萬一你有點兒什么意外怎么辦?你舅舅走前把你托付給了把頭,我們肯定不希望你出事兒?!?/p>
小萱溫柔道:“小陽,把頭已經(jīng)在市里幫你找好住的地方了,那里比這里安全?!?/p>
“小萱姐,我不走,我不想走....”
“你們不要攆我走,我還有用!我可以留下來幫你們打掃房間衛(wèi)生,我....我可以幫你們喂貓喂鴨!”
我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道:“別多想,沒人攆你走,我們這樣安排是出于你的安全考慮,我還有很多東西沒交給你,你以后有的是時間慢慢學?!?/p>
“峰哥...你們真不是要攆我走?”
看他一臉惶恐擔憂,我舉手道:“我以我神眼峰在道上的名義發(fā)誓,絕不攆你走?!?/p>
把頭放下茶杯,說道:“放心吧小陽,云峰的意思就代表了我的意思?!?/p>
他看了看把頭,又扭頭看了看我,下一秒笑了。
我知道,他是怕自己成了累贅,怕我們離開千島湖不帶上他,實際上他想多了,在起義軍寶藏沒找到前我們不會半途而廢。
我們沒人覺得他是累贅,把頭看重他爺爺?shù)拿孀樱铱粗厮磥淼臐摿Γ≥姹揪鸵恢睂λ泻酶?,魚哥巴不得有人能幫忙喂貓喂鴨子順帶著做一日三餐,至于豆芽仔的想法,可以忽視。
某種意義上來說,把頭不吭聲,代表默認了我教他東西。
那他就算是我半個徒弟,平白無故的,哪里有師傅把徒弟往外攆的?
就算他以后做了野路子,那也是我北派出去的野路子,不能是一般人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