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中午到傍晚,我們討論了很多方面,最后大致確定了一個下水方案,行動定在了后天晚上。
因為怕解海平在像那晚一樣突然詐尸,我刻意提了一嘴說:“尸體已經(jīng)有味道了,運輸麻煩,如果路上被查到了解釋不清楚,能不能就地火化?我們可以幫忙張羅,事后潮生兄你將骨灰?guī)Щ厝??!?/p>
他聽后面無表情,他沒說行,也沒說不行。
把頭道:“潮生,這件事你自己決定,后天是解支鍋頭七了,倉庫地上有些涼?!?/p>
他想了想,搖頭:“我想帶他們回去,起碼讓家族的人在看最后一眼?!?/p>
把頭點頭:“既然你決定了,那我就不好勸你了,空房沒了,晚上你暫時和云峰住一個房間,我讓他收拾收拾?!?/p>
其實我們還有一間空房,但那間房用來放東西了,那幾十把水坑鐵劍還有其他東西都堆在房間里,可能把頭是擔(dān)心這一點才說沒空房。
“王把頭,不用麻煩你們,我睡車上就行?!?/p>
他說完便離開了。
望著他出了大門,我轉(zhuǎn)頭問:“把頭,他和他爺爺之間是不是感情一般?他自始至終看起來不怎么傷心?!?/p>
“他和他爺爺很親,云峰,他并非不傷心,只是我們幾個外人在場,他不會將情緒表達在臉上給,這叫喜怒不形色,是成事者必備條件之一。”
“我以前和他有過一面之緣,那時他年紀(jì)還小,就已經(jīng)開始獨自做事了,如果說未來他們南派會出一個扛旗的人,他會是人選之一。”
“作為同輩人,云峰你看看你,一天天什么樣子?老愛胡謅八扯,怎么說你都不聽,還老講什么機器人?!?/p>
“把頭,我沒有老講機器人!我只是偶爾提一下機器人的概念,概念想要成為現(xiàn)實,還有很遙遠的路要走!我這一輩子都不一定能看到那一天!”
“比如說這部手機?!?/p>
我掏出前段時間剛換的新款諾基亞:“把頭,你年輕的時候可有想過,有一天會有這東西出現(xiàn)?就算雙方間隔千里,只需打個視頻就能看到對方。”
“這就是社會在進步的表現(xiàn)啊把頭,姚文忠身懷天星風(fēng)水術(shù),是咱們北派技術(shù)第一人,但我聽說他都已經(jīng)開始讓手下人用探測器了,因為他的人多,用探測器可以提高出貨效率。”
“云峰,我不想聽你胡扯這些,你記住,如果哪天我死了,你可以想怎樣便怎樣,但只要我還活著一天,只要你還是徒弟一天,那你就必須遵規(guī)守舊?!?/p>
“我明白,把頭你別老講這種話,你會長命百歲的?!?/p>
把頭抬眼注視著夜空,從我這個角度看去,他額頭和眼角的皺紋似乎比前兩年更深了。
“把頭,之前電話里我沒講清楚,關(guān)于水下那座塔?!?/p>
把頭擺了擺手:“云峰,在這些事兒上你有些太認(rèn)真了,起義軍當(dāng)年是怎么失敗的?方臘是怎么死的?水下以前究竟是什么地方?其實這些并非最重要的,這些應(yīng)該交給那些歷史學(xué)家們?nèi)パ芯浚覀儾皇歉銡v史研究的,我們是盜墓賊,我們走到今天的目標(biāo)只有一個,是發(fā)財,是找到當(dāng)年失落的寶藏。”
“可是把頭,那些歷史謎團要是解不開,我好像心里始終有個疙瘩一樣?!?/p>
看我愁眉苦臉,把頭說:“等找到了寶藏,所有問題會迎刃而解,去拿床被子給他?!?/p>
抱了床被子,我出去敲開車門,將東西放下說:“天涼了,后半夜冷。”
“謝了?!?/p>
“不用謝,我們請你幫忙,還讓你住車?yán)?,怪不好意思的?!?/p>
“不礙事,就算有房間我也不會住,我還是睡在自己車?yán)锾?。?/p>
“我能在這里坐一會兒不?”
他說可以。
我立即關(guān)上了門。
這輛老獵豹車后排放倒空間不小,他將幾個大包都到了前排,唯獨將那把鋒利的大魚叉留在了手邊,從這個小細節(jié)能看出來,他對我們還有防備心。
“我們能不能聊聊?”
“你想聊什么?”
“能不能提前給我說說,你打算怎么應(yīng)付毛西瓜?你還不知道那些東西的恐怖,很嚇人?!?/p>
“能有多嚇人?”
“不知道該怎么跟你形容,你聽我描述和你親眼看到是兩碼事,如果沒有對付毛西瓜的辦法,你便無法完成老爺子的遺愿,便無法找回你們解家祖?zhèn)鞯膰倘讼??!?/p>
他沉思了幾秒鐘說:“你只管將我?guī)У侥瞧?,其他交給我,當(dāng)年貴州旋松林水洞子下的那些盤頭婆婆我也解決了,所以我有把握?!?/p>
他還是不肯細說,顯的神神秘秘。
“水底嚇人東西多了去了,你沒見過多少?!彼蝗徽f。
“撫仙湖你下去過沒?”我問,
“去過,湖底有以前古滇的遺城?!?/p>
“聽說湖底有很多穿著白衣服的女尸立在水底?”我問。
他皺眉道:“那些并非女尸,都是男尸,也沒有穿白衣服,因為蠟化了,遠看像是穿了件白色衣服,它們也并非站在水底,是被一根銅棒貫穿身體插在了那里,水底最深處有一片東倒西歪的石雕區(qū),大概就在石雕區(qū)的后面?!?/p>
“銅棒貫穿身體插在了水底?為什么?”我遞給他一根煙問。
他點著抽了一口,回答道:“原因并不復(fù)雜,那時候滇人還是母系主導(dǎo)的奴隸制社會,當(dāng)年在大地震發(fā)生的前夜,天生異象,水井沸騰,老鼠成群結(jié)隊的過街逃命,滇國的國王以為這些是上天要降下懲罰的前兆,所以殺了很多的奴隸來祭祀上天,國王吩咐人,將銅棒埋入地下,一頭燒紅,一頭穿入奴隸體內(nèi),國王以為奴隸越痛苦,他們喊的聲音越大,便越能平息上天怒火,能保佑自己的國家免于災(zāi)禍,后來結(jié)果就是那樣了,大地震來臨,整個滇國都城,包括最早的滇池在內(nèi),都分崩離析沉到了地下?!?/p>
他彈了彈煙灰,又說:“那場大地震,滇人并沒有滅絕,有一部分幸免于難,一路穿過云南邊界逃到了很遠的地方,國外有個族群叫米南加保人,那些人就是真正的古滇后裔,他們至今還維持著母系社會,古滇的青銅器很多都是水牛頭造型,米南保加人也供奉水牛,他們族群中年輕人結(jié)婚時穿的大紅袍和披風(fēng),也類似于我們古代的霞帔?!?/p>
我點頭,想了想說:“潮生兄,我在問一個問題,古滇的青銅器很值錢,如果是祭器,一件最少能賣三五百萬,那地方現(xiàn)在還能出古滇的青銅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