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宮內(nèi),不知何時(shí)已是一片沉寂?!·a_n,y?e?w~u/.+n¨e~t′
“額娘!”
瞧自家額娘如此,胤禩心下自是不大好受,然而任是對方如何規(guī)勸,此刻,八阿哥依舊沒有絲毫要反悔的意思。
甚至這一刻,八阿哥愈發(fā)堅(jiān)挺的眉宇間,堅(jiān)定之色反倒愈發(fā)濃了些許。
“額娘放心,兒臣心下有數(shù),郭絡(luò)羅格格為人端良,想來日后必會孝順額娘?!?
可是她……怔怔地看著眼前主意愈發(fā)大的兒子,淑妃心下愈發(fā)難受了起來。不知過了多久,方才勉強(qiáng)找回自己的聲音:
“為什么,胤禩你要發(fā)展勢力,宮中與你年紀(jì)相仿的兄弟不是沒有,十阿哥初初喪母,少年心性,正是需要玩伴的時(shí)候。
九阿哥更是為人義氣,只要你投其所好,日后未必不能夠收為己用。
還有瓜爾佳氏。
就算……就算沒有已逝安親王的勢力,也會有一位真正出身名門,端良溫婉的妻子,日后還會有活潑可愛的嫡子嫡女……”
而不是一個善妒的婦人,更是多年無子,受盡了譏諷嘲笑,還被萬歲爺指著鼻子罵受制于人。
越是想,瓜爾佳氏越是語無倫次了起來,看向眼前之人的目光更是滿是期盼:
“胤禩,你信額娘,哪怕沒有這個岳家,你出身學(xué)業(yè)能力樣樣出挑,日后一定能憑自己走出一條路來的。”
然而回答她的卻是眼前親生兒子亙古的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才見房間內(nèi),一身靛青長袍,面容清秀的俊秀男子仰頭自嘲一笑。
一動不動地看著眼前之人,眼前人微微上揚(yáng)的鳳眼在晨曦中顯得格外諷刺:
良久,才聽對方低聲嘆道:
“額娘啊額娘,您為什么總是這般天真呢?”天真到如此地步?
“甭說十弟,就說九弟,這些年下去,除了明面上的兄友弟恭,您可瞧見他們待兒臣,可有絲毫交心之處?!銃求e(;書#?幫o ^更*(新??最?μ全¢”
兄弟,論兄弟情分,他怕還不如隔壁的老四。
起碼再是煩躁,他們也是愿意同四哥吵鬧,而不像他,唯有明面上的客套疏離。
“為什么啊!”
九、十不是妥妥的八爺黨嗎?思及這些年種種,越是想,瓜爾佳氏心下愈發(fā)不安了起來:
幾乎顫抖著嘴唇道:
“你……你們年紀(jì)畢竟相仿,只要好好相處……”
“再不濟(jì),成婚后,領(lǐng)了差事,以你的能力,何愁不叫叫人另眼相待?”
好好相處,另眼相待!
實(shí)在太天真了啊,看著眼前直至今日,似乎還在沉浸在某些念想中的額娘。
八阿哥眼中不由一抹悲哀閃過。
這一刻,胤禩甚至有些忍不住懷疑,自家額娘究竟是不是瓜爾佳氏精心教養(yǎng)的嫡女?
怎么想法甚至做事,如此……如此……
哪怕心下已然有些難言,未免對方屆時(shí)搗亂,八阿哥仍就深深地吸了口氣,對著眼前之人耐心解釋道:
“額娘,汗阿瑪乃天子,無論前朝后宮,所有人都要看對方的眼色。:]完?3本*!]神~a站?? |??更§新?-*最?快=,”
“只要對方一日不愿待見于我,您口中的兄弟情深,朝臣?xì)w附都不過虛言罷了!”
“遠(yuǎn)的不說,您看兒臣日日用功,功課幾乎次次在前,可那些太傅雖平日態(tài)度不錯,可有哪一回,對方是認(rèn)真夸贊過的?”
“而這一切,有且只有一個原因。”
況且,您難道沒有發(fā)現(xiàn),就連瓜爾佳氏,待他們都不似從前熱絡(luò)嗎?
連外家都指不上,還指望旁人嗎?
瞧著眼前額娘愈發(fā)蒼白的臉色,最后兩句,話到嘴邊,到底被八阿哥咽了下去。
“怎么會?”
“怎么會到這種地步了呢……”
呆呆地看著眼前身量比她還要高上幾分的兒子,淑妃尤自難以置信。
明明上輩子出身低微,皇上也并不看重,小八不也依靠自身的聰明才智成了連康熙都忌憚幾分的八賢王嗎?
“可胤禩,你的才華性情皆是頂尖……”
“頂尖,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自身能力,才學(xué)再好又如何?
八阿哥唇角不覺勾起些許諷色。
然而事實(shí)上就是,沒有汗阿瑪?shù)闹匾?,他第一步都跨不出去?
歸根結(jié)底,無論感情,還是勢力,都是要后天花心思培養(yǎng)的。
他如今的情況,幾位兄弟連用心交往都不會,又何來長久以往的兄弟情誼,更別提追隨者。
靜靜地看著眼前之人,八阿哥正色道:
“正藍(lán)旗自先祖時(shí)期便一直掌握在安親王一脈手中,汗阿瑪早有收歸之意。額娘,屆時(shí)只要兒臣愿意,汗阿瑪不會拒絕的!”
至于自甘為棋子,胤禩眸光微暗,卻又在下一瞬陡然堅(jiān)定了起來。
“既然不能得汗阿瑪所喜,就勢必要為其所用……”
“唯有如此,無論前朝還是后宮,兒臣才能邁出第一步?!?
“額娘,如今的形勢,已經(jīng)由不得兒臣了。兒臣今日別無他求,只求額娘莫要?dú)Я藘鹤游ㄒ坏纳线M(jìn)之路……”
“莫要?dú)Я藘鹤拥纳线M(jìn)之路……”
“胤禩……”
兩世記憶不斷疊加,一直到來人的身影頭也不回的消失在眼前,瓜爾佳氏仍是回不過神兒來。
怎么會呢?
既然皇上態(tài)度影響如此之大,那么上輩子……
莫名地,瓜爾佳氏突然不敢再想了。
***
“啊,都這會兒了,她還沒想通?。 ?
親眼瞧到這一幕,連識海內(nèi)偷偷吃瓜的統(tǒng)子都有些忍不住了。
話說都在皇宮這么些年了,竟還沒意識到皇帝的看重有多重要嗎?居然還天真的信奉著之前的想法,覺得上輩子的八阿哥受母妃拖累才不為康熙看重。
不受看重,怎么可能呢?
事實(shí)上呢,在這個皇權(quán)至上的年代,真正的不受看重,連上桌的資格都不會有。
“什么沒想通,她只是不敢去想罷了……”
縱使有先知,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廢了原身生育能力,能先一步搶走德嬪機(jī)緣,單獨(dú)封嬪,這樣的人,或許政治缺失,但怎么可能真愚蠢到如此地步。
隨便瞥了眼精神恍惚的瓜爾佳氏,安寧心下不置可否。
后宮之中,一個明顯被厭棄的妃嬪有多難熬呢?何況隨著她的掌權(quán),縱使為了不得罪她這個手掌大權(quán),又處于中立的辰貴妃,都不會有人同她說上幾句話,日日于各宮之中唯有冷待。
還要整日憋在宮中,連前去園子里散心的機(jī)會都不會有。
這種情況下,可以說,但凡精神弱上一些的……
不客氣的說截至目前,恐怕八阿哥,自己唯一的兒子已經(jīng)是她最后的指望了。
就像上輩子的原身,出身低微,無子無寵,孤身一人在這偌大的后宮,十幾年來唯一可以取暖慰藉的,便是這位好姐妹。
所以這份所謂感情才會深刻至此,所以才會在知曉真相的那一刻,精神連帶著身體雙重崩潰。
人,尤其處于低谷中的人,往往是需要某些信念作為支撐的。
多年執(zhí)念之下,認(rèn)清事實(shí),承認(rèn)自己的錯誤,是不能嗎?
恐怕是不敢吧!
最后瞥了眼猶自黯然神傷的瓜爾佳氏,安寧很快收回目光。
無關(guān)之人,不值當(dāng)太費(fèi)心思。
正好,趁著佳節(jié)將至,自家姐姐也好久沒有入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