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割些嫩草過來?!?/p>
王衛(wèi)國沉聲吩咐道。
“越多越好?!?/p>
雖然不知道王衛(wèi)國要做什么,但劉家兄弟還是立刻行動起來,悄無聲息地在附近割了一大堆鮮嫩多汁的青草。
王衛(wèi)國讓他們把草堆放在一處相對開闊,又便于撤退的地方。
一切準(zhǔn)備就緒。
“哞——哞哞——”
劉兵深吸一口氣,學(xué)著村里養(yǎng)牛老把式喚牛的聲音,悠長地喊了起來。
他的聲音在山谷里回蕩。
那四頭家牛明顯愣了一下,齊齊抬起頭,朝著聲音的方向望來。
野牛群也警惕地騷動起來,幾頭公牛發(fā)出了威脅的噴鼻聲。
劉兵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緊張地看著王衛(wèi)國。
王衛(wèi)國朝他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xù)。
“哞——回家嘍——”
劉兵又喊了幾聲。
終于,有一頭家牛經(jīng)不住誘惑,試探著朝草堆的方向走了過來。
當(dāng)它看到那一大堆新鮮的青草時,立刻發(fā)出一聲歡快的叫聲,埋頭大吃起來。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
另外三頭家牛見狀,也紛紛脫離了野牛群,邁著步子,被吸引了過來。
就是現(xiàn)在!
王衛(wèi)國眼神一凜,三人如同離弦之箭,從巖石后猛地沖了出去!
他們動作飛快,趁著家牛低頭吃草的功夫,麻利地將帶來的繩索套在了它們的脖子上。
野牛群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四散奔逃,發(fā)出一陣陣憤怒的哞叫,但終究沒有沖上來。
家牛很溫順,被套上繩索后,也沒有掙扎。
三人不敢停留,一人牽著一頭,另一人拿著草料在前面引誘,小心翼翼地哄著它們往山外走。
直到徹底離開了那片山谷,三人才終于長長地松了一口氣,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劉兵和劉軍看著失而復(fù)得的四頭大黃牛,激動得眼眶都紅了。
王衛(wèi)國卻回過頭,望向野牛群消失的方向,眼神里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一頭上千斤。
這要是能整上兩頭……
整個村子,怕是能過個把月的好日子了。
一頭上千斤。
將四頭大黃牛安然無恙地送回劉家村,整個村子都轟動了。
劉家村的村長拉著王衛(wèi)國的手,激動得滿臉通紅,說啥也要留他下來吃飯,當(dāng)是全村人謝他。
“衛(wèi)國啊,你可是我們劉家村的大恩人!”
村長緊緊攥著他的手,力氣大得像是要把他骨頭捏碎。
“這四頭牛,就是我們村的命根子!要是真丟了,我們下半年的活兒都不知道該咋干!”
王衛(wèi)國只是笑了笑,沒多說什么。
選他當(dāng)巡山人,看來是真的選對了。
劉家村的村民們圍著他,眼神里滿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激和敬佩。
劉兵和劉軍兄弟倆更是服氣得五體投地。
那片深山,在別人眼里是談之色變的險地,可到了王衛(wèi)國這兒,簡直就跟自家的后院牧場一樣,來去自如。
酒桌上,氣氛熱烈。
劉軍端著酒碗,湊到王衛(wèi)國身邊,壓低了聲音。
“衛(wèi)國哥,你剛才看那群野牛的眼神,不對勁?!?/p>
他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你是不是在打它們的主意?”
王衛(wèi)國抿了一口辛辣的土燒酒,沒有否認(rèn)。
那可是上萬斤的肉,是能讓整個村子的人都吃上幾個月飽飯的希望,他怎么可能不動心。
“我倒是有個法子?!?/p>
劉軍看出了他的心思,神神秘秘地說道。
王衛(wèi)國眼睛一亮。
“說來聽聽?!?/p>
“那個山谷里有個水塘,現(xiàn)在天干,水塘的水位肯定很低。野牛群離不開水源,只要我們不去驚擾,它們八成不會遷徙。”
劉軍分析得頭頭是道。
“咱們在水塘里下點功夫,保管能干一票大的?!?/p>
旁邊的劉兵也湊了過來,附和道。
“沒錯,現(xiàn)在天太熱了?!?/p>
他比劃了一下。
“從那山谷到咱們村,走路就得一天一夜。這么熱的天,就算把牛弄死了,等咱們辛辛苦苦運出來,肉都得臭了?!?/p>
王衛(wèi)國點了點頭,深以為然。
這事,急不得。
“好?!?/p>
他舉起酒碗,和兄弟倆碰了一下。
“那就等冬天,咱們干一票大的!”
回到沈家村,夏收的忙碌還在繼續(xù)。
金黃的麥子割完,緊接著就是翻地、犁地,然后趕在下一場雨來臨之前,把玉米種子種下去。
天,一天比一天熱。
太陽像個大火球,炙烤著大地。
稻田里的水都被曬干了,龜裂的田地張著一張張干渴的嘴。
沒辦法,只能靠人力去河里挑水澆地。
全村的男女老少,從天亮忙到天黑,一刻都停不下來。
那些嬌生慣養(yǎng)的知青,這下是徹底麻了。
每天下工回到知青點,一個個累得跟死狗一樣,癱在床上,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好幾個女知青,晚上躲在被窩里偷偷地哭,開始后悔當(dāng)初為什么沒有報名去南方的農(nóng)墾團。
這天晚上,馬方鴻趁著夜色,偷偷摸摸地找到了王衛(wèi)國。
他手里捏著幾張皺巴巴的鈔票,臉上帶著一絲討好的笑。
“衛(wèi)國同志,商量個事唄?”
王衛(wèi)國正在院子里磨鐮刀,聞言眼皮都沒抬一下。
“說?!?/p>
“那個……你看,能不能賣我點肉?”
馬方鴻搓著手,有些不好意思。
“錢不是問題,我就是……就是實在饞得受不了了。”
王衛(wèi)國停下手里的動作,抬起頭,平靜地看著他。
“馬方鴻同志,這是挖社會主義墻角。”
他的聲音不大,卻讓馬方鴻心里咯噔一下。
“我不接受買賣,只接受交換?!?/p>
王衛(wèi)國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鐵屑。
“拿票來換?!?/p>
馬方鴻一聽,頓時垮了臉,差點沒哭出來。
“我要是有票,還用得著來找你嗎?”
他現(xiàn)在是真沒轍了,城里家里也斷了接濟,他手里的票早就用光了。
王衛(wèi)國看著他那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心里想了想。
“你不是路子挺野的嗎?連自行車都能整到?!?/p>
他淡淡地說道。
“這樣,你再去給我整一套自行車票來,我拿一百斤肉跟你換?!?/p>
一套自行車票,放在以前,換一百五十斤肉都綽綽有余。
可現(xiàn)在這年頭,肉比票金貴多了。
馬方鴻一聽,眼睛瞬間就亮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一百二十斤!”
他咬了咬牙,開始討價還價。
“哥!一百二十斤肉!你給我一個月時間,我肯定給你搞一套票來!”
王衛(wèi)國看著他那副信誓旦旦的樣子,點了點頭。
“成?!?/p>
雙方就這么定下了口頭協(xié)議。
馬方鴻千恩萬謝,臨走前,又厚著臉皮賒了一斤臘肉,說是先解解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