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日往定王府上去,方才走到門口。
“主子,有信來。”等在門口的暗衛(wèi)躬身并壓低了聲音。
“嗯?!备雕茨克椭棠钣跋壬狭笋R車,伸手道:“呈來吧。”
暗衛(wèi)愣了片刻,盡管跟著郡王已久,但仍有些不大適應(yīng)面對密信,郡王這般云淡風輕,仿佛只是順手接過茶盞來飲了一口。
密信是從梁王封地來的。
“……秦玉容……已……不日至京……”
傅翊垂眸隨意地一掃而過,伸出手:“火?!?/p>
暗衛(wèi)忙從懷中掏出火折子吹燃。
傅翊將信紙一角靠上去,轉(zhuǎn)瞬便被燒了個干凈。
“好了。”傅翊說完,便要拔腿離開。
暗衛(wèi)急急喚:“主子,那這……”
“梁王性急,信送到之日,他應(yīng)當也快要抵京,抑或已經(jīng)抵京了?!?/p>
暗衛(wèi)張了張嘴:“那接下來,郡王府可要作出什么相應(yīng)的對策?”
“不必管。”
話音落下,傅翊已然拔腿跨出了門。
而馬車里的程念影正卷起簾子,好奇地盯著他。
傅翊沖她溫柔一笑,三兩步來到馬車前,長腿一跨便跟著上了車。
半炷香后,定王府的下人們熟門熟路地將他們接下了馬車。
“今日又是郡王陪著來的。”宮人在定王跟前躬腰稟報道。
定王都不由輕嘆一聲:“做到這份兒上,真是……”
定王長子忙道:“還是該將這姑娘留在府上才是,這每日里草草地來,草草地走,又有傅翊從旁盯著,定王府如何與她親近起來?”
定王沉吟片刻,眉心也發(fā)皺:“你幾個妹妹怎的都親近不了她?”
定王長子無奈道:“這姑娘也是個奇人。琴棋書畫一概不會,她們開口她不接茬,縱使一身的本事也使不出來,又何談親近?”
“嗯,兒子也這樣想。若是留在府上,由我們兩個做哥哥的來關(guān)切她,興許能有不同?!崩隙雎?。
定王露出了若有所思之色。
*
另一廂,梁王的確已然抵京。
他先帶著秦玉容回了御京城中的梁王府。
秦玉容對這里已不陌生,她的二哥卻是頭一回登得梁王府的大門,實在止不住地兩眼放光,心潮澎湃。
丹朔郡王多智近妖又如何?
梁王可是手握兵權(quán)!他是有實權(quán)的王爺!是陛下的長子!難道還干不過一個傅翊?
待進到廳中,秦二憋不住先急急開了口:“殿下,不知咱們府上的事何時能解決?我父親近來過得實在心酸?。 ?/p>
梁王本也覺得對武寧侯府,不,秦家有愧。
但他心下惦記著更重要的事,于是腦子一冷靜,道:“你父親被褫奪侯爵也并非是昨日的事,既已這樣久了,也不在乎這一日兩日,何必心急?”
秦二自然失望。
但隨即他又想到,那另一件事總是當下便能立時解決的了吧?
“殿下,那日到了您的封地上,那守門的小兵待我們言行無狀,猖狂得很,殿下可是已經(jīng)罰過他了?”秦二積極告狀,盼著從這里找回些快意。
梁王聽見這話卻反而眉頭一皺:“本王為何罰他?他何處無狀?何處猖狂?守衛(wèi)乃他職責所在!”
秦二表情僵住,一張嘴訕訕合上。
但心里是要有多不服氣,便有多不服氣。
梁王煩他煩得很,一想到好不容易有了女兒,卻還要連帶著將秦家這么個惹人煩的大累贅一并收下,他就更煩了。
他轉(zhuǎn)頭對著秦玉容道:“你先隨我入宮?!?/p>
“入宮?”秦玉容害怕得傻了眼,“為、為何?”
“你……當真什么也不知嗎?”
秦玉容搖頭。
梁王略作思量,道:“你隨我走,……先去一趟定王府?!?/p>
當年之事,由定王后宅而起。
今日也該前去,從那里了結(jié)。
他知道定王恐怕什么也不會說,但便是什么也不顧,生生拷問,也要拷問出些東西來。
有了佐證,再去皇宮見父皇更穩(wěn)妥。
念頭百轉(zhuǎn)千回,梁王不容秦玉容拒絕,帶著她便又出了門。
秦二自然也想跟上,這次又被士兵攔下,當下更是氣得不輕,忍不住低罵:“玉容怎么也是個死心眼兒?不知為哥哥說兩句話!”
這邊程念影一行人前腳剛到,定王笑瞇瞇地沖她招手:“快來瞧瞧,你哥哥又從外頭給你弄了些新鮮玩意兒來?!?/p>
程念影走近,傅翊落后兩步,倒仿佛護衛(wèi)者的姿態(tài)。
縱使已見過好幾次了,也還是引得定王府的人瞧瞧暗自感嘆。誰能得傅翊如此???誰能???
程念影低頭看了看。
匣子里放著的是一座雕工精巧的青山,山體用翡翠雕刻,沁、亮,再嵌以金箔作草木,蝶貝作云。
一眼便知是貴的物件。
但程念影腦中掠過的,卻是裴伽從街市上拎的一兜子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喜歡么?”定王的長子也露出了笑容。
不等程念影作反應(yīng)。
下人快步奔來,在門外一拜:“殿下,梁王……梁王來了!”
那傳話之人面色發(fā)青。
定王聽完也差點面色發(fā)青,他幾乎本能的,想也不想的看了一眼程念影,而后道:“就說今日不便迎他,請他改日登門。”
下人五官一皺,發(fā)苦:“梁王……哪里攔得???”
定王眼前隱隱發(fā)黑。
是!
他侄兒那個狗性子!
果不其然。
下人才說完沒多久,腳步聲就近了。
梁王大搖大擺地走進來:“王叔,我有事要問你。”
不等定王開口,他的臉色霎時就沉了下來:“原來丹朔郡王也在,難怪我見王叔不怎么歡迎我?!?/p>
傅翊淡漠地一轉(zhuǎn)眼眸。
瞧見了一激靈,怕他怕得要死的秦玉容。
哦。
梁王來得比他猜得還快,果真是一點耐不住性子。
這下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