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本王也有話要與你說。”梁王走下一級臺階。
“殿下?!绷和跎磉叺娜擞麆裾f,梁王一擺手直接給止住了。
在梁王下屬的眼中,傅翊巧言令色,此時(shí)登門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在傅翊下屬的眼中,梁王府一群莽夫,他們郡王本就傷上加傷,萬不能再為梁王府所害!
雙方都滿眼提防戒備。
傅翊道:“我若入梁王府內(nèi),只怕惹人不快。若請梁王到我那處去,梁王定也放不下心。梁王殿下于城中選一處地方吧。”
“好?!?/p>
傅翊讓梁王來選,已是明顯讓步,梁王這邊的人到底是沒再說什么。
等到了梁王選定的地方。
各自的護(hù)衛(wèi)自然都搶著去開門,那莫先生更是牢牢跟在了梁王左右。
“所議之事隱秘,都退下?!备雕聪瓤聪蛄俗砸焉磉叺膮茄?。
吳巡緊咬牙關(guān),怕主子被梁王捅死。
莫先生更是不情愿后退,怕主子被傅翊忽悠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傅翊當(dāng)先一步邁進(jìn),什么話也沒有說。吳巡看看他的臉色,還是識趣地等在了外頭。
莫先生抓了下梁王的袖子,急急道:“殿下!怎能讓殿下一人……”
梁王一下又想到傅翊說的,他手下謀士越多,越爭著為他出謀劃策。
傅翊開口,的確蠱惑人。
梁王掙開莫先生的手,神情微冷:“縱使是為本王好,也當(dāng)以本王意愿為先,不該如此嗎?”
莫先生聞聲色變,連忙拱手拜道:“某絕無不尊殿下之意?!?/p>
說完也退出幾步遠(yuǎn)去,不敢再妄動(dòng),剩下護(hù)衛(wèi)更是動(dòng)也不敢動(dòng)。
梁王府的自我安慰,無妨,殿下拔刀快。
郡王府的自我安慰,無妨,梁王腦子不好。
這廂梁王跟著進(jìn)門,將門一關(guān),開口便問:“你要同本王談什么?你待小禾究竟是如何想的?你想娶她?還是拿她作你我之間的筏子!”
傅翊先落座,抬手為梁王倒了杯茶,推至他跟前,并不提程念影。
他道:“陛下有心在死前殺我,并非是一日兩日的事了。從我救了御駕那日起,陛下殺我之心到達(dá)了頂峰?!?/p>
梁王沒忍住問了句:“為何?”
“因?yàn)槲疑砩系墓诮K于累積到可怕的地步了。救命的恩義,是最難償還的。我熟知陛下秉性,自也不會坐以待斃?!?/p>
“你是想告訴本王,一切都是你不得已而為之?”
“我是想告訴殿下,我的謀劃早在認(rèn)識阿影……小禾之前。我不曾利用她。若要我因殿下與她有那么一點(diǎn)血緣在,便要我放棄我所有的謀劃,扶持殿下上位,我心中自然覺得殿下不值當(dāng)我如此?!?/p>
梁王扯了扯嘴角:“是,你與你父親母親都不親近,在你心中,血緣自然算不得什么。但本王也要告訴你,本王亦沒想過利用小禾來逼迫你扶持本王。本王是真心為她?!?/p>
“好,我與殿下有一項(xiàng)共識在,接下來的話,就好談了?!备雕丛匍_口,聲音壓得更低。
梁王越聽臉色越怪異。
直到二人密談完,梁王先出來。
莫先生見他神情古怪,連忙迎了上去:“殿下,那傅翊如何說?”
梁王沉默不語。
莫先生急得都差上躥下跳了,也愣是沒能從主子嘴里問出來半句話。
而梁王先一走,吳巡等人也急匆匆撲進(jìn)了門。
“主子沒事吧?”
傅翊摸了摸指尖:“沒事。”
他的神情微微凝重。
吳巡想了想,又問:“那、那還要馬上去河清嗎?”
“先不去,還有些事沒辦完。”
吳巡心道,他就想著呢,主子并非是那為了情愛不顧大局的人,眼下御京還未安定呢。
之后傅翊又與梁王密談幾回。
吳巡等人都有些麻木了。
只有莫先生還警惕著:“只怕傅翊巧舌如簧,將殿下帶入絕境中去啊。殿下,萬萬不要信他啊!”
其余屬下也紛紛點(diǎn)頭表示應(yīng)和。
梁王還是那般奇怪的表情,他抬起頭來,吐了口氣,道:“本王先前也不信他。”
睿王沒說錯(cuò)。
他的確操縱了許多事。
但而今……
“本王再信他不過了。”
莫先生聽見這話,只覺得天都塌了。
完了,還是忽悠瘸了。
可當(dāng)他試圖再勸。
梁王冷了臉:“你們?nèi)襞c本王有不同的念頭,今日起也不必留在府中做客卿了。想必他處有你們更想要的。”
這話且震懾住了莫先生等人。
他們跟隨梁王,自然不僅是因這位是皇帝的長子,又手握兵權(quán)。更是因他秉性正直,令他們認(rèn)可,甘心臣服。
梁王招手叫來隨從:“先前那個(gè)跟著秦姑娘來府上的秦家二公子呢?”
隨從稍作回憶道:“似是關(guān)傻了?!?/p>
“帶上他,本王要去一趟秦家?!?/p>
秦府。
被削爵的前武寧侯秦伯文此時(shí)還在清點(diǎn)府中的東西。
“怎么少了一只觀音瓶?”
秦府每況愈下,處處缺錢,但秦伯文又不愿削減府中開支,減去伺候的人手,于是淪落到開始變賣府中寶物的地步。
秦伯文滿腹怨氣,與郡王府結(jié)一回親半點(diǎn)好處沒撈到,以為勾搭上太子了,結(jié)果太子死了。妻子去妹婿家,一去竟不復(fù)返。
兒子突然寫信回來,興奮地說要去找梁王為他們家做主,挫傅翊的銳氣。
“人,人不見了!”
“東西,東西也不見了!”
“你們這些混賬東西,是不是你們私下里偷去賣了?”
因主母已多日不在府中,秦伯文身邊伺候的婢女近來倒有幾分得臉的意思。
婢女甩甩帕子,當(dāng)先就指與自已不和的婆子:“老爺一定要好好查查她,我瞧她就不對勁得很呢?!?/p>
秦伯文皺皺眉,心想著是該先殺雞儆猴。
自削爵后,府中下人心思都懶散了。那婆子年紀(jì)也大,也沒一張如花似玉的臉。
秦伯文道:“抓過來,好好審問?!?/p>
婆子驚得哭泣連連,滿口喊冤枉。
梁王到的時(shí)候,一個(gè)耳光扇到了婆子臉上。
“住手!”
秦伯文哪會認(rèn)不出梁王?一見他,先一愣,而后就高興起來,連忙躬身行了禮,以為他兒子沒騙他,梁王還真來給秦府撐腰來了。
“梁王殿下親至,你們這幫子怠懶的東西,怎敢不通傳?”秦伯文罵了一聲。
下人神色惶惶:“殿下不讓小人通傳……”
秦伯文還未聽出這句話的不對勁,只見梁王大手一揮:“悉數(shù)拿下?!?/p>
話音一落,隨即披甲士兵魚貫而入,冰冷的刀戈聲讓人忍不住打了個(gè)激靈。
“殿下?”秦伯文僵立在那里,一時(shí)還未反應(yīng)過來。
梁王還有些不習(xí)慣,但想到傅翊說的話,他便還是板著臉將演練過的臺詞說了出來:“秦伯文,你縱容你的兒子鬧市傷人,私設(shè)賭館,你更是膽敢私賣御賜之物,今日又肆意虐打仆從,叫本王抓個(gè)正著……”
“我、我沒有……”秦伯文語氣僵硬地辯駁。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他腦中還沒能轉(zhuǎn)過彎兒來。
還有,膽敢叫本王的親骨肉去替嫁。
梁王后槽牙叩緊。
“你秦家從上至下,敗門辱戶,違反當(dāng)朝律法,該抓!”
一口氣說完,梁王上去狠狠一腳將他踹倒。
秦伯文阻擋不及,張嘴嘔出一口血來。
竟是被踹得五臟六腑都抽痛了。
“殿、殿下……”
梁王說完便走,頭也不回。
秦家是臟污,不能留給小禾。
“要堅(jiān)決?!备雕吹穆曇舄q在耳邊,“要徹底,要不論手段?!?/p>
梁王走出去。
還有下一樁事等著他去辦。
一個(gè)早就破路的秦府出事下獄,在御京并未掀起什么風(fēng)浪。御京看似安靜了兩日后,傅翊去見了殷輝義。
“近來京中都流傳,你屢屢與梁王密談。怎么?丹朔郡王要推舉梁王?”殷輝義好奇。
覺得這實(shí)在不像是傅翊的行事作風(fēng)。
傅翊道:“推他作甚?”
“那郡王此來,……我不覺得我與郡王有話說?!彼麅鹤涌膳c傅翊是正兒八經(jīng)的情敵呢。
殷輝義不能說完全沒盼著傅翊死。
“有一事須與殷學(xué)士相商?!?/p>
“與我?”
“不如先聽聽?”
殷輝義大部分時(shí)候都與傅翊來往不多,傅翊怎么就能說服人?這次連他也能動(dòng)搖?
好吧。
“愿聞其詳?!?/p>
這番密談并不久。
守在門外的人突然聽見茶盞被打翻的聲音,于是撞破門沖了進(jìn)去,卻只聽見殷輝義驚愕之下的一句:“你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