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家亮出長矛的瞬間,姜樂立刻明白了我們的用意,也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打得過,面上呈現(xiàn)出清晰可見的憤怒,隨即不顧一切地朝我撲了過來。
擒賊先擒王!
此時此刻的姜樂,非常明白要想生存下去,就必須挾持我或者席洪,恰好又距離我最近,自然把我當(dāng)做目標(biāo)。
他的速度很快,我也毫不猶豫地舉起長矛,狠狠朝他胸口中間刺了過去。
但凡兵器,總有相通之處,說長矛是大號甩棍、大號鋼刀也不為過,所以經(jīng)過一個星期的練習(xí),各種劈、刺、捅、撩已經(jīng)算是嫻熟,這一下可謂又準(zhǔn)又狠。
姜樂再快,也要遵循物理定律!
攻我不成,姜樂迅速往旁邊一閃,又朝席洪的方向猛沖過去。
席洪也是一樣,立馬舉起長矛就刺。
姜樂的速度和反應(yīng)還是很快,立馬又躲開了這一矛,但是在他背后的羅威卻抓住機會,狠狠一矛插進了他的肩膀,鮮血頓時如涌泉一般噴出,瞬間然染紅他的胳膊。
“啊——”
姜樂慘叫一聲,猛地回頭沖向羅威,臉上爆出根根青筋,看上去無比的猙獰和恐怖,顯然已經(jīng)憤怒到了極點。
“爹啊,不要打我,你去打他們啊!”羅威能屈能伸,一邊求饒一邊轉(zhuǎn)頭就跑。
與此同時,另幾支長矛又攻到了。
“噗呲——”
“噗呲——”
“噗呲——”
好在我們?nèi)硕?、矛多,這個退了那個就立馬進,無論姜樂轉(zhuǎn)到那個方向,總有好幾支矛在背后和側(cè)面等著他,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在他身上戳了好幾個洞。
“啊啊啊——”
姜樂憤怒地咆哮著、嘶吼著,身形也不斷閃躲騰挪,但無論他怎么叫,亦或是怎么鬧,也始終無法從我們的圍攻之中逃脫,身上的傷反而越來越多,鮮血滴滴答答地從他身上淌下去,又流到地板上,血跡蹭得到處都是,像是一團又一團的紅云。
看著這幕,我還蠻興奮的,以前拿這種高手沒辦法,就算組織人海戰(zhàn)術(shù)圍攻,人家打不過也能跑,干著急卻沒有辦法。
還是這個法子好使,二愣子的主意實在是太棒了,還是高手知道怎么打敗高手。雖然不是次次都能組織起這樣的長矛陣,把人引到封閉場所也非常不容易,但是能贏一次也非常提士氣了。
姜樂的速度再快、本事再強,在十多支長矛的圍攻下也失去作用,漸漸的傷勢越來越重,腿腳晃晃悠悠,眼看就要倒下去了。
今日這一戰(zhàn)的勝局已成定式。
我們不會在醫(yī)院里殺人,肯定是將其重傷,然后將其帶走,換個地方再慢慢宰。
門外的“咚咚”聲仍舊持續(xù)不斷,可惜誰也攻不破那層鐵板,我們也就置若罔聞、不當(dāng)回事。
但也就在這時,“咚咚”聲突然停了,緊接著一道陰沉的聲音響起:“席洪,阿猛在我手里,不想讓他死的話就立刻停手!”
一眾人立刻停了手,我詫異地看向席洪:“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阿猛一直都在養(yǎng)傷,藏的位置也非常隱蔽……”席洪同樣一臉懵逼。
“別……別管我……宰了姜樂……”一陣氣喘吁吁的聲音響起,果然就是阿猛!
姜樂幾乎已經(jīng)不能動彈,我讓眾人用長矛架住他的脖子和肩膀,接著又讓阿隆把門打開,一眾漢子立刻沖了進來,但又不敢輕舉妄動,只能一個個紅著眼睛喊姜老大。
但有一個人沒進來。
是個中年男人,看上去四十多歲,穿一身迷彩服、戰(zhàn)術(shù)靴,看樣子也是退伍的,一張臉異常冰冷。
阿猛就在他的手中。
阿猛之前斷了幾根肋骨,至今沒有痊愈,在中年男人手里,脖子都被人家掐著,像是一只脆弱的雞仔,隨時都能駕鶴西游。
“五……五臺……你怎么來了……”姜樂被幾支長矛架著,氣若游絲、眼神渙散,渾身血跡斑斑,但還是認出了那個中年男人。
五臺!
我的一顆心立刻沉了下去,以前聽李東提過這個人,知道是大當(dāng)家身邊的,也是一位高手!
五臺沒有說話,也沒進來,探頭看了看病房里的場景,看到鐵板遮蔽的窗戶以及十多支寒光凜冽的長矛,不由得咂了咂嘴:“真能整啊,龍門商會后繼有人,屠龍會算是任重道遠啦……”
接著,他才沖姜樂說:“你和石樹平剛加入屠龍會,大當(dāng)家擔(dān)心你們遇到麻煩,像楚家一樣被團滅了……所以讓我留下來看著你們,有危險的時候施一把援手!這不,就輪到我派上用場了?!?/p>
“……謝謝!”姜樂喘了口氣,面上有些慚愧:“這回確實是叫鷹啄了眼……”
“嘿嘿,那可不是,他倆都是南北龍門里的佼佼者,否則也不會被派到石城這個地方來!千萬、千萬別瞧不起他們,也別自認為是什么獵人?!蔽迮_又看向了我們,“怎么樣啊哥幾個,人質(zhì)一換一吧!”
“別……別換……”阿猛喘著粗氣,使勁沖我們搖頭。
他知道我們拿下姜樂有多不容易,一旦失去這次機會,再有下次可就難了!
阿猛寧肯犧牲自己,也不希望我們放過姜樂。
五臺也不阻攔他發(fā)聲,面色平靜地看著我們,不知道是勝券在握,還是并不在乎結(jié)果。
“江城……”席洪立刻看向了我,他當(dāng)然不希望阿猛出事。
“換!”我毫不猶豫。
“……謝謝!”席洪面色激動,眼角都微微泛起淚花。
“謝什么?。 蔽椅⑿χ骸白约喝寺?!”
席洪輕輕地咬著唇,似乎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看向我的眼神之中充滿感激,緩了半晌之后才轉(zhuǎn)頭對五臺說:“換吧?!?/p>
“放人!”所謂藝高人膽大,五臺也不擔(dān)心我們使詐,直接就松開了阿猛的脖子。
阿猛沒有辦法,只能佝僂著身體,一步步朝我們走過來。
我也擺了擺手,讓人撤走長矛。
姜樂帶著一身的血,同樣一步步往門外挪去。
快走出門口時,姜樂突然發(fā)現(xiàn)了躲在角落里的聶明。
“狗東西,引我!”姜樂怒火中燒,將氣都發(fā)在他身上,摸出一柄匕首“噗噗噗”捅了過去。
“啊……”聶明一聲慘叫,迅速倒在了血泊中。
“干什么?!”我怒喝一聲,立刻持著長矛沖了上去。
雖然知道聶明是費騰的臥底,傷得多狠我也不會心疼,但是在明面上,他仍然是我兄弟,打他就等于打我的臉!
我一沖,眾人也都上,十多支長矛蜂擁而至,姜樂也著實ptsd了,嚇得往前猛竄,奈何身上有傷,腿腳還不利索,“咕咚”一聲翻了個滾。
關(guān)鍵時刻,五臺一把將其提起,“噔噔噔”朝走廊另一邊奔出去。
這種高手一旦逃跑,想再抓住可就難了,最終只能無功而返。
一場架打下來,除了逃走的姜樂,最終只有聶明受傷。
大家七手八腳地將其往手術(shù)室抬,路上卻不小心摔了一下,氣得羅威罵罵咧咧,指責(zé)眾人手腳毛躁,卻又踩到了聶明的頭。
千辛萬險,終于將聶明送進手術(shù)室里,席洪則帶著阿猛來到我的身前道歉。
“真是不好意思,我們也沒想到會發(fā)生這樣的事……”二人均是一臉慚愧,至今都不知道位置是怎么泄露的,怎么就能讓五臺把人給擒走了?
“人沒事就行!”我笑著說:“至于姜樂嘛,總會再有機會?!?/p>
阿猛舊傷未愈,站了一會兒就撐不住了,席洪安排手下將他帶走之后,拉著我在手術(shù)室門口的排椅上坐下。
“你我都知道,失去這次的機會后,再想讓姜樂鉆這個套可就難了……下一步該怎么辦,我們必須商量出個對策?!毕槊嫔氐卣f。
“我倒是有個主意,看你愿不愿意做了……”我也同樣嚴(yán)肅起來。
“你說說,我聽聽?!?/p>
“宋漁手下有個二愣子,他肯定能對付姜樂……”
不等席洪搖頭,我又繼續(xù)說道:“我打聽過了,宋漁對他哥根本沒意見,甚至一直都很尊重宋塵、老狼這一干人……所以我不明白你說的問題在哪里?南龍門和北龍門都能合作,怎么不能和親弟弟合作了?”
“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席洪嘆著氣:“反正狼哥禁止我們和他接觸、來往!我一個當(dāng)小弟的,總不能不聽大哥話吧?”
“要是不請二愣子,我也沒辦法了!”我說:“你自己想想吧,你也知道姜樂有多難對付!”
“行吧,那我回去想想,看看這事到底該怎么整!”席洪抓抓腦袋,只能先行離開。
而我等到聶明做完手術(shù),又對其一陣安慰后,留了一些兄弟照看他,也回酒店休息去了。
我很確定現(xiàn)在到了窮途末路的時候,席洪要想對付姜樂,就只能求助二愣子,到時候兩邊自然有了聯(lián)系。
我再次給二愣子打電話,讓他養(yǎng)好身體,隨時準(zhǔn)備出山。
二愣子這種人,身體特別bug,不僅打架厲害,傷勢恢復(fù)還快,簡直氣死人不償命,當(dāng)即答應(yīng)下來。
——當(dāng)然也包括姜樂,上次雖然將他傷得不輕,但我相信他很快就能好起來的。
交代完了這件事后,我便耐心等待席洪的信兒了。
……
沒想到這一等,便是一個星期過去。
足足七天以后,席洪才給我打了電話,邀請我到他那邊去一趟。
自從南北龍門開始合作,我倆常常互有來往,不是他來我這,就是我去他那。
他在某城中村租了個大院子當(dāng)做南龍門的臨時基地,一干兄弟都在這里駐扎。我倆已經(jīng)相互信任,也不存在什么戒備心,隨便帶幾個兄弟就過去了。
到了地方,羅威等人在外守著,席洪則把我領(lǐng)到里屋。
“干啥啊神神秘秘的,到底請不請二愣子,你倒是給句話!”
“走走走,去里面再說嘛……”
將我領(lǐng)進屋中,席洪又打開燈,我才看到里面還有個人,高高瘦瘦、四肢細長,竟是老狼麾下第一猛將——麻雀!
當(dāng)初在云城的時候,我對麻雀的印象可太深了,帶著我和陸有光直接闖進職校,完全不把幾千名學(xué)生放在眼里,簡直要多霸氣有多霸氣……
往事歷歷在目,我的眼睛微微一紅,眼淚都差點掉出來。
還好麻雀并沒有看出來,他正坐在椅子上玩手機,看我進來便站起身,主動伸出手說:“江城是吧,你好你好,久仰大名!”
同時還努力擠出一絲微笑,可惜那張熟悉的死人臉卻是比哭還難看。
“兄弟,可以不笑!”席洪直接樂出了聲,又沖我說:“不好意思啊江城,他天生面癱臉,實在是不會笑……對了,介紹一下,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麻雀。”
“知道知道,戰(zhàn)斗力很強,能收拾姜樂是吧!”我也握住了麻雀的手。
麻雀一到,看來席洪不可能再請二愣子了。
同時心中感慨,果然建立合作關(guān)系以后,想見到這群人就容易了,繼續(xù)這樣發(fā)展下去,見到老狼,甚至宋塵,也是遲早的事!
“應(yīng)該沒有什么問題……不過具體情況,還是要打過了才知道。”麻雀笑不出來,索性不再笑了。
席洪給我搬了一把椅子,幾人圍著一張茶幾坐下。
這里的條件比較簡陋,不過大家也不在乎,隨便泡了些茶,便開始商談了。
“之前一直在外地忙,最近才有了空,所以趕緊過來……”麻雀挺誠懇地沖我說道:“感謝你和我們合作……很多事情,席洪都講過了,你幫了南龍門不少的忙。”
“還是那句話:外敵當(dāng)前,南北龍門是一家!哪怕關(guān)起門來打吶,也不能讓外人看笑話!”嘮這套嗑,我已經(jīng)很熟練了。
“兄弟,你的格局真大!”麻雀沖我豎了下大拇指,接著說道:“好,那咱們進入正題!現(xiàn)在你們最大的麻煩就是姜樂對吧?查出他的位置,我去把他干掉……速戰(zhàn)速決,我還要走?!?/p>
“不止?!蔽伊⒖陶f:“上次出來一個五臺,實力也非常強,不次于姜樂的。”
我還是想把二愣子拉進來。
“五臺不在石城?!甭槿笓u了搖頭:“我查過了,他已經(jīng)回并州了。”
“……哦。”我無話可說了。
麻雀轉(zhuǎn)過頭去:“知道姜樂在哪里嗎?”
“知道?!毕辄c點頭:“就在某個醫(yī)院,傷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不過護著他的人有很多,樓上樓下有近百個?!?/p>
“你倆攢出個百人團來不困難吧?”麻雀來回掃著我倆。
“不難?!蔽液拖橐黄饟u頭。
“好,你們負責(zé)吸引那些家伙,警察來了也不要跑,大不了抓進去關(guān)幾天……務(wù)必給我騰出干掉姜樂的時間!沒問題了吧?那就出發(fā)!”麻雀站起身來。
多日不見,麻雀的風(fēng)格還是這么凌厲、果斷,和當(dāng)初帶著我和陸有光直接殺到職校的樣子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