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都奇怪地看向她,顏玉珠迅速調(diào)整狀態(tài),清了清嗓子后說:“不過宋漁有句話沒說錯,要想做大組長,一個月一百萬的銷量額是硬指標,什么學歷、人脈也比不上正兒八經(jīng)的真金白銀!”
易文靜和池小強的眼睛頓時一亮,他們倒不是覺得自己能完成這個數(shù)字,而是從這番話中聽出了顏玉珠對趙文龍暗戳戳的打壓!
趙文龍當然也聽出來了,梗著脖子說道:“一百萬銷售額而已,當然沒有問題!”
顏玉珠點點頭:“好,那就這么定了,從今天開始計算,為期一個月時間,誰先完成一百萬銷售額,誰就做大組長!如果不止一人達到百萬,那就比誰的銷售額更多些!”
易文靜和池小強都暗暗握緊拳頭,雖然這個數(shù)字很難達到,但也想試一試、拼一拼!
有升職加薪的機會,誰也不想錯過。
我也忍不住想入非非,如果真當了大組長,底薪就有一萬五,再加提成、獎金之類,妥妥地上兩萬了,絕對人生贏家!
會開完了,大家要么信心滿滿,要么躊躇滿志地往外走去。
趙文龍沒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起身時唯獨低聲跟我說了一句:“宋組長,等著你跟我爭大組長哈……跟顏主管的關系再好、再是嫡系,也要靠業(yè)績說話的!”
他們都知道我和顏玉珠出自一個學校,也知道顏玉珠平時對我的照顧。
趙文龍仰著頭往外走去,雙腳悠閑地邁著八字方步,仿佛已經(jīng)取得了這場戰(zhàn)斗的勝利。
易文靜和池小強也離開了,唯獨我沒有動,還坐在辦公桌前凝神思考。
“想什么呢?”顏玉珠笑臉盈盈地問了一句。
“我在想……”我咂著嘴:“這腳怎么長的,咋就能這么滑、這么嫩?”
“去你的!”顏玉珠嗤笑一聲,在桌下又踢了我一腳,將腿收回去后,才面色嚴肅地說:“你真計劃跟趙文龍爭大組長啊?”
“沒有,剛才上頭隨口說的?!?/p>
“……不是吧,難道你不想做大組長?”
“嘿嘿,這玩意兒……隨緣吧,我也想做,這不是看業(yè)績嘛!”哪怕陸有光吹得震天響,在沒有得到老狼準確的消息前,我也不會跟別人泄露出去半個字。
“行啊,我拭目以待?!鳖佊裰樾α诵Γ蝗挥职淹嚷N在桌子上,“怎么樣,還想摸嗎?”
“不了,膩了。”我起身往外走。
“有本事以后都別摸!”顏玉珠抓起一只高跟鞋朝我丟了過來。
……
離開她的辦公室,回到自己的工位上,陸有光立刻第一時間湊了過來。
“狼哥不在,又去外地辦事了,電話暫時打不通?!彼吐暤馈?/p>
“……”我沒說話,伸手輕輕捏著兩邊的太陽穴。
媽的,剛才得虧沒有太嘚瑟啊,不然現(xiàn)在就成營銷部最大的小丑了!
“沒事,過幾天就回來了。你相信我,狼哥絕對百分百支持你,大組長的位置也必然屬于你……”
注意到齊恒湊過頭來偷聽了,陸有光立刻信誓旦旦地道:
“如果沒支持你,就剁了齊恒的小雞雞!”
齊恒急眼道:“為啥剁我的???”
陸有光說:“總得剁一個吧,不剁你的難道剁我倆的?”
齊恒還想爭辯,我擺擺手,不讓他繼續(xù)說了,又問:“狼哥什么時候回來?”
陸有光一愣:“這個說不上來,有可能三五天,有可能……”
“有可能三五星期對吧?”我撇撇嘴:“就一個月時間,完成不了任務,做個屁的大組長?。 ?/p>
陸有光咂著嘴說:“那沒有辦法了,希望狼哥能盡快回來吧!”
“行了,各歸各位,別在我這擠著……”我一擺手,正巧瞄到趙文龍朝這邊看過來。
目光交匯的瞬間,趙文龍沖我笑了笑,又用中指推了一下眼鏡,鄙視的意味已經(jīng)溢于言表。
我還是不夠成熟,氣性瞬間就上來了。
我長長地呼了口氣,轉頭對陸有光和齊恒說:“咱們必須拿下這個大組長?!?/p>
二人:“???”
我繼續(xù)說:“就算狼哥不在,咱們也要自己想辦法!”
齊恒一臉激動:“宋組長,你終于想通了!你做了大組長,我就能做小組長了。”
陸有光則奇怪地問:“你有辦法了???”
“有一個小想法?!蔽逸p輕捏著額頭中間的眉心,“但不知道能不能行,我試試吧?!?/p>
……
還是那句話,沒有人不想升職加薪,我肯定也是想做大組長的。
別的小組長要關系有關系、要渠道有渠道、要韌勁有韌勁……我就能在外貿(mào)折騰一下,潛力短期內(nèi)還被耗光了,老狼暫時指望不上,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趙文龍那句“還是學生思維,根本不能長久,沒有任何參考意義”讓我沒來由的惱火,當時就想怎么不長久了,別的學校要是也有人脈,還愁賣一點清潔劑么?
一個學校賣一萬,十個學校不就能賣十萬?
但我那會兒沒有把握,還只是個想法,也就沒有聲張。
現(xiàn)在從辦公室出來了,就開始好好考慮這個問題。
云城雖然不大,位置也比較偏遠,可自古以來就重視教育,閻老西當年打下的基礎現(xiàn)在還保留著,而且經(jīng)濟還算不錯,號稱副省級城市中心,各種類型的高校不在少數(shù),如何打入這些學校成了我目前首先要考慮的問題。
自然而然的,想起了我高中的同學們。
一部分考到外地,一部分留在本地,一部分參加工作,一部分結婚生子……
仔細盤算的話,各個學校也都有人!
以他們?yōu)榍腥朦c,或許能達到不錯的效果——不一定每個學校都能進去,但能拿下三五個也行啊。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十萬瓶的銷量不能一蹴而就,走著走著或許就有靈感和出路了!
如此,我便通過各種渠道,比如電話、網(wǎng)絡等等,打聽以前高中同學的下落,很快便拉了一份就在本地上學的學生名單。
一本往上的暫時不考慮了,那種學院的校風向來都很嚴謹,想混進去賣東西恐怕難如登天,還是從二本往下開始行動,起碼漏洞多、空子大,方便我們這種人鉆。
本地名單很快也被我篩了一遍,關系不好的不能要,性格差勁的不能要,作風不正的不能要,心胸狹窄的不能要……
這種人來了也幫不上什么忙。
最后,只剩下六七個人,在我看來都是愿意幫忙的,彼此間當初玩得也不錯,二本、三本、職校、大專樣樣齊全。
一個電話過去,借口同學小聚,大家果然愿意赴約。
因為就在本地,也不存在距離障礙,時間就定在了今天晚上,地點則是大學城里人人皆知的福滿樓餐廳。
晚上七點,我準備好了煙酒,來到預定好的包間,坐了沒一會兒人就陸陸續(xù)續(xù)來了。
因為人還不齊,就沒急著上菜,搞了一些瓜子花生先吃著,煙也拆開了給大家一一散出。
煙自然是中華,之前丁大志等人送的,大家開玩笑地問我是不是發(fā)財了,又請客吃飯又給大家抽這么好的煙?
我說還行,發(fā)了一點小財。
眾人頓時雙眼放光,問我怎么發(fā)的財,帶一下兄弟唄?
我就坡下驢,說沒問題啊,等人來了再慢慢講。
大家亂七八糟地聊著,分別說著自己學校的事,我一邊聽一邊觀察場上的情況,很快就發(fā)現(xiàn)一個小小的疏漏——煙不夠抽。
原本我以為帶幾盒就夠了,沒想到大學將近四年的浸染,將這些家伙都搞成了老煙槍,當然也可能是占便宜沒個盡,好幾個人手里的煙就沒停過,抽完一根又接著點一根,都怕他們當場猝死過去。
這個局是我組的,肯定不能斷了糧草,否則也太沒有面子了,便借口上衛(wèi)生間,給丁大志打了個電話,讓他去我宿舍拿條煙送過來。
——也能安排舍友去做,但我不想麻煩他們,反正有丁大志這個現(xiàn)成的狗腿嘛。
等再回來的時候,就聽到包間里幾個同學正在竊竊私語。
“宋漁叫張秀梅了沒有?”
“沒有吧,他倆不是一向不對付么……”
“張秀梅要是來了,肯定就有好戲看了,倆人肯定斗嘴斗個沒完!”
“是啊,兩人上高中的時候就是冤家,現(xiàn)在見面總不至于就和好如初了……”
“兩人再吵,宋漁不是張秀梅的對手了吧……”
“肯定不是,宋漁高考失利,只上了個三本……張秀梅好歹考了個二本吶,兩人的檔次已經(jīng)完全不一樣了,單單學歷就能秒殺他了……更不用說家庭條件、身份背景、生活費之類的了?!?/p>
他們口中的張秀梅,雖然名字女里女氣,但實際上是個男生。
張秀梅從高中就喜歡和我作對,什么都要和我比一比,身高、體重、長相、人緣、零花錢、學習成績……
只要能拎出來的東西,必須要和我較一較勁,因此也鬧出過許多不愉快。
但我這次還真的叫了他。
因為張秀梅雖然嘴巴挺臭,但其實人還挺好,而且家里挺有錢的,如果有事找他幫忙,他也絕對當仁不讓,否則高中那會兒早被我和李東打得找不著北了。
記得有次我和李東吃不上飯,還是他接濟的,一邊罵我們窮光蛋,一邊請我們吃小籠包。
我倆當時拼命點頭,要是經(jīng)常有小籠包吃,天天罵我們窮光蛋都沒問題!
所謂斗嘴,在別人看來是吵架,包括張秀梅自己也這么覺得,但我純粹把他當個樂子,覺得這人可好玩了。
有多少人能持之以恒地跟我作對那么多年?。?/p>
真的,我喜歡他。
叫,必須叫!
我推開門,裝作無事發(fā)生地坐回去,繼續(xù)和他們有說有笑地聊起來。
不出我所料,二本以下的學校都非常亂,打架斗毆的事時有發(fā)生,學生會也一樣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我便趁機切入話題,問他們加入學生會沒,結果就一個大專和一個職校的加了,還都是普普通通最低級的成員。
普通成員大概率幫不上什么忙,但也不能一桿子都打翻,所以我在心里默默記下,打算事后再跟他們單線聯(lián)系。
正聊著天,我的手機突然來了消息。
向影:你喜歡摸腿嗎?
我:???
向影:還喜歡摸穿了絲襪的?
我:???
向影:我懂了。
我:???
向影沒有再回復了。
我雖然打了一連串問號,但實際上心是虛的,感覺她應該是知道辦公室的事了……
可顏玉珠不至于主動跟她分享這些東西吧,這妮子又是怎么知道的?
發(fā)生在她身上的疑團越來越多,常常讓我覺得非常神秘,卻又無從探查、問詢。
問了她也不說。
“咔——”的一聲,包間的門突然開了。
一個長相秀氣的男生走了進來,正是考了二本“云城財經(jīng)學院”的張秀梅!
他一進來,包間里立刻就安靜了,個個都伸長了脖子,眼睛里也滿是興奮和期待,顯然已經(jīng)做好準備看大戲了,有幾個人甚至迅速抓了一把瓜子吃著。
張秀梅沒讓他們失望,立刻目眥欲裂地說:“宋漁,你還好意思聯(lián)系我!”
“哈哈哈……秀梅,我想死你了!”我立刻站起來、撲上去,一把擁住他的脊背。
“去去去,誰跟你這么親熱了?”張秀梅煩躁地把我推開,接著用居高臨下的口吻道:“你現(xiàn)在學習怎樣,拿獎學金了沒?”
“還可以吧,拿了不少。”
“到底多少?”
“……年年全獎?!蔽抑缓脤嵲拰嵳f。
“……”張秀梅的牙都快咬碎了,顯然這一回合他輸?shù)袅?,但又硬著頭皮強行說道:“三本的獎學金而已,也沒什么技術含量,嘚瑟什么?”
“好好好,不嘚瑟……快過來坐?!蔽依肋呑?。
但是他又把我甩開,再次問道:“有女朋友了嗎?”
我搖搖頭,說沒有。
“哈哈哈哈哈——”張秀梅叉著腰大笑起來:“宋漁啊宋漁,這點你可比不上我了,我在財院談了兩個對象……只是現(xiàn)在都分手了,不然高低給你領過來看一看!”
一看這個模樣,就知道他在吹牛逼,這家伙萬年單身的命,能談到對象才有鬼了。
但我也不戳穿,沖他豎著大拇指說:“你牛逼!快過來坐?!?/p>
“呵呵,牛逼的話,叫我一聲梅哥……”
“梅毒哥!”
“梅哥,不是梅毒哥,別他媽瞎改詞!我談過兩個對象,你一個都沒有,快叫我哥……”張秀梅滿臉慍怒。
就在這時,包間門外突然有人影晃動。
我一個箭步?jīng)_出,指著人影氣沖沖道:“能不能別再跟著我了!”
趙雪從拐角處的墻后閃出來,氣得眼角淚光都在閃爍:“誰跟你了,我在這吃飯不行嗎?宋漁,別以為我離了你不能活……老娘想要男人,到哪不是大把,誰稀罕一直纏著你了!你不找我做女朋友,總有一天會后悔的!宋漁,我恨你,永遠恨你!”
說畢,趙雪含淚轉身,快速奔出飯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