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黃河這一耳光抽得極狠,宮澤當(dāng)場跳了兩顆牙齒出來,嘴巴里一片血肉模糊,但仍迅速沖我鞠躬道歉:“盛先生,對不起!”
“你剛才不是還握了拳頭,準(zhǔn)備和我打一架嗎,來??!”知道宮澤心里是看不上我的,也沒把我這個小管家當(dāng)回事,要不是趙黃河及時出現(xiàn),恐怕已經(jīng)和我打起來了。
我心里仍舊一肚子氣,抓著宮澤“砰砰砰”一頓暴揍,拳打、腳踢、肘擊、膝撞樣樣不落。
說句實話,我沒把“尚方寶刀”拔出來捅他幾下已經(jīng)夠意思了!
直到把宮澤揍得徹底爬不起來了,趙黃河才攔了我一下,“盛先生,可以了,就當(dāng)給我個面子了……”
其實我真想一個耳光抽在他臉上,再問一句你有什么面子?
后來想想實在不合適,我不能代入宋漁的想法?,F(xiàn)在我是盛力,而且趙黃河從頭到尾都沒做錯什么!
“好好管教一下自己的徒弟!”我冷哼了一聲,邁步出門。
晨光仍未大亮,天地之間一片昏沉,吸了口略顯冰涼的空氣,我踏著霧蒙蒙的黑暗來到盛世武館的門外。
街上沒什么人,清潔工在掃著大街,發(fā)出“唰唰”的聲響,偶爾有車一閃而過。
我一顆心始終沉甸甸的,仿佛蒙著一層罩子。
不一會兒,腳步聲響起,轉(zhuǎn)頭看了一下,竟然是王德軍走出來了。
“王教練,起這么早?”我連忙問候了一聲。
“……你這也沒飄啊,怎么把趙黃河的徒弟打成那樣?”看到我恭謹(jǐn)?shù)膽B(tài)度,王德軍一臉奇怪,“剛才聽說這件事情,還以為你做了小管家,馬上翻臉不認(rèn)人了!”
“哪有,他們胡說八道!”我便講了一下剛才的事。
“嘿,這群犢子,嘴巴也沒個把門的……”王德軍嘟囔著,先把宮澤等人罵了一頓,接著又幽幽道:“但還是感覺你比平時脾氣大了很多,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沒有心事,單純就是做了小管家,覺得自己身份地位不一樣了!”我哪可能跟他實話實說,所以故作張狂,“以前肯定忍了,現(xiàn)在沒必要忍!”
“也是,咱都小管家了,和各大商會的負(fù)責(zé)人都平起平坐……憑什么忍?幾個雜碎,也敢置喙你和洪姑娘了!”王德軍樂歪了嘴。
我倆正聊著天,一輛黑色的商務(wù)車緩緩從武館之中開出。
“走吧!”王德軍拍了拍我的肩,“阿力,沒有別的意思,就跟你說一句——人在高處,更要學(xué)會低頭,多看看腳下的路,否則容易摔個大跤!當(dāng)然,我沒資格跟你說這些,你要是聽不進(jìn)去也沒關(guān)系……”
“王教練,我記住了?!蔽掖驍嗨?,認(rèn)認(rèn)真真地道:“放心,我不會飄的。”
我知道他在擔(dān)心什么,也知道他在奉勸什么,所謂“小管家”雖然權(quán)力很大,但說到底是幾位家主給我的——如果不想給了,隨時都可以收回去!
更何況小管家是三年一屆的,最多只能連任兩屆,那之后怎么辦?
是不是有怨的報怨、有仇的報仇?
眼前的風(fēng)光雖然耀眼,但也要考慮將來的路!
雖然那個時候,我可能早就回歸龍門商會了,但在此時此刻、此地此點,王德軍這番話是沒毛病的,也是真心為了我好。
“就知道你能聽得進(jìn)去!”王德軍笑著道:“咱們做鴨子的,最擅長人情世故了,不可能犯這種愚蠢的錯誤?!?
我:“……”
“好了,上車吧!”眼看車子駛了過來,王德軍拍了拍我的肩膀。
“吱嘎”一聲,商務(wù)車停在我的身前。
電動車門緩緩開啟,萬昌海坐在第二排的另一邊沖我說道:“盛先生,準(zhǔn)備出發(fā)了!”
我輕輕地應(yīng)了一聲,跟王德軍告了個別,低頭邁步上車。
江豪開車,副駕駛是柳如虹,我和萬昌海在第二排,再往后則是趙黃河、宮澤和羅根。
“盛先生,對不起,我以后再也不瞎說了?!避囎泳従忛_啟,宮澤低聲說了一句,顯然是趙黃河安排的。
“閉嘴?!蔽业氐溃緫械酶嗾f廢話。
車廂里一片寂靜,只有引擎嗡嗡作響的聲音,從龍巖到長安可太遠(yuǎn)了,足有上千公里,要開十幾個小時的車。
昨天晚上沒有睡好,我直接靠在椅背上,閉了眼睛休息。
眾人也都默契的不說話,盡量為我營造安靜的環(huán)境。
但說實話,我還是睡不著,一路上都在想,那個所謂的“內(nèi)奸”究竟存不存在?
車子開的很穩(wěn),羅根和江豪輪流開車,平均每兩小時換一次人,確保司機(jī)能得到充分的休息時間,除了吃飯、加油、上廁所外,車子幾乎不停,一路朝著長安去了。
除了開車的人,大家都在玩手機(jī),在這個機(jī)不離手的時代,人們的娛樂活動仿佛只剩下這個了。
“嗡嗡——”
我的手機(jī)來了信息,拿出來瞥了一眼,是向影發(fā)來的。
向影知道我今天上午就出發(fā)了,所以不打電話,只發(fā)消息。身為小管家的我,已經(jīng)沒人有資格收走我手機(j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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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沒有查到任何內(nèi)奸,仍舊是二愣子和夏瑤嫌疑最大。小漁,我好害怕就是他們兩人中的一個?!?
我沒有回消息,將手機(jī)收起來后,伸了個懶腰,裝作剛睡醒的樣子,問道:“到哪里了?”
“剛過昌城,前面就是盧山?!比f昌海立刻回答,“盛先生,還早著呢,您再睡一會兒吧……吃飯的時候叫你?!?
“不睡了,腰疼?!蔽易饋?,活動了一下身體,看了看窗外不斷飛過的風(fēng)景,問道:“確定能掌握二愣子和夏瑤的行蹤吧,別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了,看個兵馬俑就回來了?!?
“能!”炫耀什么似的,萬昌海笑著道:“今天上午,二人去極地海洋公園轉(zhuǎn)了一圈,這會兒在“同盛祥”飯莊吃飯吶,點了兩份羊肉泡饃,二愣子多放了辣椒,夏瑤那份沒放香菜?!?
“……你連這都知道?”我一臉詫異。
“既然要去殺他們的,這些都是基本功課?!比f昌海微笑著說:“沒有這點本事,哪里敢拉著大家來?”
“行,信你了的……”我又靠了回去,再次閉上眼睛假裝睡覺,實際上一顆心怦怦直跳,如果萬昌海講得沒錯,那就說明二愣子和夏瑤是真的被監(jiān)控了一舉一動!
過了一會兒,我瞇著眼睛,看到眾人都在各玩各的手機(jī),才小心翼翼地把手機(jī)拿出來給向影發(fā)消息。
——其實我謹(jǐn)慎的過分了,這輛車?yán)锔緵]有人懷疑我。
不過對我來說,肯定還是謹(jǐn)慎點好,小心駛得萬年船嘛。
將萬昌海提供的情況告訴向影之后,約莫十多分鐘以后,便收到了回復(fù):沒錯,都對,二愣子和夏瑤的確去了海洋公園,這會兒也的確在“同盛祥”吃飯,但放沒放辣椒和香菜就不知道了。
看到這條消息,我的腦子幾乎要炸掉了。
放沒放辣椒和香菜已經(jīng)不重要了,萬昌海真的掌握了二愣子和夏瑤的行蹤!
他究竟怎么做到的?
我微微轉(zhuǎn)頭,瞥向萬昌海那邊,他正在飛速地操作手機(jī),但因為貼了防窺膜,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二愣子和夏瑤下午要去翠華山地質(zhì)公園?!毕袷窍胍C明什么,萬昌海突然轉(zhuǎn)頭沖我笑著說道。
“……連他們準(zhǔn)備去哪里都知道?”我皺起眉。
“那必須的?!比f昌海仍舊微笑:“沒有金剛鉆,怎么敢攬瓷器活?既然把大家都拉上了,就必須保證這次任務(wù)順利完成!二愣子和夏瑤的一舉一動,我可以掌控到毫秒級!”
萬昌海一邊說,一邊翹起了二郎腿,顯然很是驕傲和自豪。
“很好!”我也點頭微笑,一顆心卻沉到了谷底。
“嘿嘿,這次能除掉二愣子了!”似乎看我心情還不錯,趙黃河接茬道:“我敗在那家伙手上好幾次,這回終于能報仇了?!?
萬昌海說道:“聽說他很厲害?”
“非常厲害!”趙黃河肯定地道:“我不是他的對手!現(xiàn)階段的頂級高手之中,他是我見過最厲害的人了,實力堪比年輕時候的雷萬鈞了……”
提到“年輕時候的雷萬鈞”幾個字,萬昌海和柳如虹的面色都稍微變了變,顯然那也是個曾經(jīng)叱咤風(fēng)云的名字!
我的腰桿都忍不住微微拔高了些,這是真的為雷叔叔感到驕傲。
龍門商會整體的勢力可能不如別家,但是里面的人,個個都很拔尖!
“一代新人換舊人啊!”趙黃河輕輕地嘆著氣:“頂級高手之中,我暫時想不到有誰能比二愣子還厲害了……”
“你能不能別吹了?”柳如虹忍不住道:“是不是那么厲害,不一定吧?”
“怎么不一定了?我和他交過手,當(dāng)然有發(fā)言權(quán)!”趙黃河肯定道。
“交過手怎么了,沒準(zhǔn)是你膽小,看到高手就跑了呢?”柳如虹冷笑道:“之前在玉門,易大川剛現(xiàn)身,你就嚇跑了!”
“……老柳,說話憑良心,我在玉門離開,是因為我有個叫段航的徒弟在宋漁手里!”趙黃河的語氣開始不爽。
“隨便你怎么說,反正因為你的離開,孫堅的大少爺孫堅被殺了!這個仇,正德商會永遠(yuǎn)和你沒完!盧老會長說了,遲早要干掉你!”柳如虹陰沉沉道。
“別遲早啊,不行現(xiàn)在就下車較量唄?”趙黃河的聲音同樣沉了下來。
“行啊,下個服務(wù)區(qū)見!”柳如虹咬著牙。
“……兩位是不是把我當(dāng)空氣啊?”我突然冷冷地道。
二人立刻閉上了嘴,不再說話。
這就是滕千山堅持讓我來的原因,沒有我這個小管家做中間人,這群家伙到不了長安就殺成一片了。
柳如虹也是個蠢貨,不看看人家?guī)е硗降軈取?
就亂挑釁!
萬昌海根本就不插嘴,反而樂呵呵的在旁邊看熱鬧。
說實話,我還蠻希望他們打起來的。
但作為小管家,不插手又不合適,只能陰陽怪氣地說:“你倆有能耐偷偷地殺,弄死一個算一個,還別讓我找到證據(jù)……這才叫本事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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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嘲諷,實則鼓勵。
殺殺殺!
沒有人說話了,都低下頭玩著自己的手機(jī)。
“嗡嗡——”
我的手機(jī)又來了消息,低頭一看,是向影發(fā)來的:二愣子和夏瑤確實要去翠華山地質(zhì)公園。
我的頭皮頓時一陣陣發(fā)麻。
萬昌海到底怎么做到的?。?
我立刻發(fā):肯定有人跟著他們,甚至能聽到他倆的對話……保證就在身邊,你多查查。
向影很快回了過來:早查過了,根本沒有。
我:那就是身上有g(shù)ps、竊聽器之類的。
向影:不會,我這有專業(yè)的儀器,可以檢索到這些玩意兒,就是植入到身體里也能查出來。
我徹底無話可說了。
我當(dāng)然相信向影的專業(yè)能力,相信她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有把握、都有底氣!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難道萬昌海是神仙,通過算卦或者占卜,就能知道二愣子和夏瑤在哪里、在干嘛?
他要有這么神,還能被龍門商會打成那樣?
我滿腦子都是漿糊,真的想不明白也想不通了。
這絕對是我有生以來遇到的最復(fù)雜的問題!
“嗡嗡——”
手機(jī)又來了消息。
向影:小漁,我越來越懷疑就是二愣子和夏瑤其中之一了。除了二人自己,還有誰這么了解他們的行蹤?
我:不可能的,他們知道我偽裝成盛力了,是內(nèi)奸的話早就泄露我身份了!
真的,打死我都不信二愣子或者夏瑤是內(nèi)奸,大家可都是風(fēng)風(fēng)雨雨一路走過來的好哥們??!
向影:那你說,現(xiàn)在這種情況到底怎么回事?
我沉默了許久許久,才回復(fù)道:直接找他倆談,問問他們自己知不知道什么情況。
向影:不怕打草驚蛇?
我:不怕!他們是我兄弟,不是蛇!
向影:好。
掛了電話,我轉(zhuǎn)頭看向窗外,高速上的圍欄和樹木飛快倒退,在我眼睛里只留下一道道電線般的殘影。
……
長安,同盛祥飯莊。
這家據(jù)說已經(jīng)開了一百多年的飯莊,做羊肉泡饃是一絕。
無論是本地人,還是外地來的游客,都喜歡到這里打卡、吃飯,往往都能滿意而歸,高峰期的時候更是需要排隊才能進(jìn)入。
不過有葉桃花在長安坐鎮(zhèn),二愣子和夏瑤當(dāng)然不需要排隊了。
里屋包間的vip桌上,二人已經(jīng)吃得小腹圓滾滾了,夏瑤開心地拍著肚子說道:“快看啊,就像懷了你的寶寶一樣!”
二愣子笑瞇瞇道:“要不變成真的?反正咱們也養(yǎng)得起!”
夏瑤“嘁”了一聲:“想讓我未婚先孕啊,門都沒有!不帶一百套房子來求婚試試看!”
她一邊說,一邊摸出手機(jī)看了一下時間:“準(zhǔn)備走吧,翠華山地質(zhì)公園還挺遠(yuǎn)的!”
“好!”二愣子也站了起來。
“呼啦——”
就在這時,包間的門被人推開,向影一臉嚴(yán)肅地走了進(jìn)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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