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少澤同意,第二天上班時,我就說:
“陳姐,你想去看,有票,也可以坐我們的車一起去?!?
她那雙美麗的丹鳳眼,笑意吟吟地盯著我,問道:
“你與哪些人一起去?”
我說:“司機是少澤的表哥,我一個,你一個,少澤一個,還有法院里有一個女法官,叫曹貞。曹院長的妹妹?!?
她笑了一下。
我心想,這是什么態(tài)度呢?
好不容易才為她爭取到去的機會,臨到真要去了,她笑一笑。
難道她嫌擠,或者與曹貞有過節(jié)?
她站起來,提起水壺燒水,然后給我的專用杯沖了一杯,自己沖一杯,坐到對面,望著我笑。
我試探著問:“你認識曹貞?”
她搖搖頭。
我覺得女人的心思真是捉摸不透。昨天不斷地旁敲側(cè)擊,想去,想去,想去。
今天變得模棱兩可。
她喝了一口茶,側(cè)著臉望著我。
她側(cè)臉的姿勢真好看,望著我的眼神也好看。但她的眼神真明澈,像親姐姐一樣純凈。
“曉東,我是一個很貪心的人?!?
這句話讓我嚇了一跳。
貪心,怎么一個解釋呢?跟我兩個人一起去?
不會吧,姐姐。君生我未生,世間兩相錯。
我甚至不敢問——這是什么意思。
她嘆道:“如果能給我兩張票,我想去?!?
哦,她原來是找了一個新男友。想起她對我照顧有加,時常指點我一些機關要訣,我一時豪情萬丈:“要兩張票,那我問問我同學?!?
她點點頭,看著我提起話筒打電話。
撥通肖逸辦公室電話,一個女孩接話。她聽我找肖逸后,用一種非常禮貌的口氣說:
“您稍等,我?guī)湍憬兴!?
一會兒,話筒里傳來聲音:“哪位?”
“在下郝曉東,向肖大人請安?!?
“哈哈哈哈,郝大人,你有什么最新指示?”
我說:“我辦公室一位大姐想要兩張票。而且是連在一起的?!?
“不是大姐,是小妹妹吧?”
“真的是我的一位好大姐?!?
“行??赡懿慌c你們坐在一起?!?
“沒關系。”
肖逸說:“打了這個電話之后,就不準你要票了啊。我已經(jīng)傾其所有?!?
我說:“放心?!?
陳姐一直旁聽著我們的通話。等我放下話筒,她問:“落實好了?”
我點點頭,說道:“最要好的同學?!?
陳姐說:“我是與衛(wèi)生局的一位要好的妹妹一起去。她叫劉美玉?!?
“名字取得好,一塊美玉。你們有車?”
“有。美玉有車也會開。我有兩個想法。
一是五個人太擠,我擠你們的車,擠得你們不舒服。二是美玉特別想去,她又會開車?!?
“她怎么知道消息的?”
“電視臺有預告嘛。她托人找關系,朋友說她問得遲了點,現(xiàn)在買不到票了?!?
我就沒有多問了。只要有票,滿足了陳姐的要求,我就放心了。
陳姐問:“是哪天去?”
我說:“我們是29號晚上,因為我同學是娛記,他要采訪惠姐。我們想去看看采訪?!?
陳姐糾正道:“她不叫惠姐。她姓張,應該叫麗姐。”
我說:“你倒是對演員很熟悉啊?!?
“其實我本來想考藝校,我家不準。對了,采訪麗姐,我們可以跟著去看吧?”
我說:“應該可以吧?!?
她說:“你問問。如果行,那就更好,萬一不行。我們就不給你們添麻煩?!?
我也不好時時打電話麻煩肖逸,便說:“可以的?!?
陳姐指了指杯子,說道:“這是我從家里帶來的茶葉,趁熱喝。”
我喝了一口茶,說:“有股荷薄味。”
“喜歡嗎?”
“喜歡。”
“那我給你帶一些來,對了。你們住什么地方呢?”
“我那個法院同學說,他聯(lián)系了衛(wèi)生廳的一位朋友,就住衛(wèi)生廳的賓館吧?!?
“那太好了。美玉就是市衛(wèi)生局的,跟省廳的人熟。我們也住那邊。”
我說:“你爸以前是衛(wèi)生局長,你應該也與省廳的人熟吧?!?
她搖搖頭:“我爸是硬骨頭,他熟,也不會為這點住宿費去聯(lián)系熟人?!?
我說:“對,那省不了幾個錢?!?
她又指指杯子,說:“趁熱喝。”
我覺得她簡直跟我媽一樣,下碗面條,非得監(jiān)督我吃完,連湯都要喝干凈。
我真想問一問她為什么離了婚,是她過于挑剔,還是那個沒良心的男人拋棄了她。
不過,我真不敢問。
人家的傷口,別去撒鹽。
當然,陳姐不坐我們的車,這個情況還是要向少澤通報一下。但在辦公室打電話,有些話不方便說。我便起身走了出去。
到其他辦公室也不好說,我直接向大門外走去。
今天不是蘇姐值班,而是換成了她老公。
我揚揚手,說:“大哥好?!?
他立即給我發(fā)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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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擺擺手:“我是吸著好玩的,借你的電話用一下?!?
他說:“用吧?!?
電話通了之后,我把陳姐要去,但不坐我們的車等等說了一遍。
少澤說:“那好啊。我一直想,她們兩個人把你夾在中間,你也是市里領導,委屈你了?!?
我說:“你就不能坐后面嗎?”
少澤說:“你知道,我歷來是個大公無私的人?!?
“少扯雞巴蛋?!?
兩人商量了一下出發(fā)時間,才掛筒。
我問蘇姐老公:“多少錢?”
他把臉別到一邊:“你打個電話,我要錢?”他把【你】字咬得很重。
我回到辦公室,想想還是要向張科長請個假。至于陳姐請不請假,她不屬于張科長管,由她去了。
我走進張科長辦公室,他正在批閱文章,抬頭看見我,笑道:
“聞科長推薦你下個月跟蕭市長去走一趟,我覺得也好。你新來,多去鍛煉鍛煉。”
我坐在他的對面,匯報道:
“聞科長跟我說了,主要是起草一些臨時性講話稿,回來再寫一篇總結(jié)材料?!?
張科長點點頭,說道:“講話稿嘛,你要寫得有文采一點?!?
我說:“我看過了蕭市長的講話稿,都是明白如話。他的風格是……”
“到外地去,他就代表四水市,在家里,他可以代表市政府。
這跟你去別人家做客一樣,吃飯時,斯斯文文夾菜。在家里,你喜歡哪碗菜,就往飯碗里一倒。你媽說,還要不要再煮一碗?”
我被他這個比喻逗得哈哈大笑。接著說:“29號,我準備請一天假?!?
張科長應得爽快:“行,做文字工作的,機關沒管得那么嚴。只要關鍵時刻得力就行。
要是開換屆選舉會。材料組幾個同志根本不來上班。就在市委接待處開幾間房子。
吃住都在那兒,就是一塊把材料寫好就行?!?
從張科長那兒出來,我想,張科長對我的態(tài)度相當好。
這是因為孟主任是秦水人,他是秦水的女婿。對我這個秦水人特別照顧。
我冥冥之中感覺到,他們都不太喜歡聞先知,有讓我替代聞科長之意。
那么,張科長是哪里人?
回到辦公室,我就向陳姐打聽。
陳姐說:“張科長是哪里人,這個不好說。按現(xiàn)在的說法,他是市里人,但嚴格說起來,他也算不上四水市的。市里還有個單位叫四水礦務局,歸省煤炭廳管理。
他爹媽是礦務局的。他家屬熊老師是你們秦水縣花旗鎮(zhèn)的人。”
我說:“陳姐,我才來兩個月,很多情況不熟。你把科里,還有政府辦的幾個主任,以及周秘書長的家人寫一下,我有時到他們家里去,都不知道怎么稱呼?!?
陳姐眨著那雙美麗的眼睛:“想進步了?”
我笑道:“我每一點進步都是你的指導下取得的?!?
她嬌嗔地乜了我一眼,說:“明天上午給你。”
喜歡官場智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