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年看著眼前的沈幼槐,微微點了下頭,這等手段,他也是第一次施展。
《上清天蓬伏魔大法》太陽煉身咒煉魂,搭配著夜煉身訣校魄。
這本是給法師修行煉身之用,卻被他內(nèi)外反轉(zhuǎn),施諸于外,拿來給沈幼槐煉度。
輔以北帝持尺咒引出蟠桃之中陰陽五行之氣,再太乙元君布沖和神咒的布炁育神之法,耗費了整整一夜,這才得到了這么半副清靈之體。
整個過程,看起來簡單,卻絕非易事。
別的不說,就拿那蟠桃來說,在十一大曜星君法意加持之下,吸收了東南數(shù)萬里群山精粹、陰煞邪氛,再加上無數(shù)大妖的精華,才得了那么一百零八顆。
幾乎每一顆拿出去,都是能讓外界術(shù)士打破腦袋的仙藥。
如此動靜,才不過堪堪將沈幼槐體內(nèi)的死氣洗煉。
別人要想復(fù)制,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就連陳年自已,能夠成功的大部分原因,還得歸功于沈幼槐額頭上的印記。
不過麻煩歸麻煩,成果也是斐然。
這清靈之體雖然對沈幼槐的修為沒有半點提升,卻徹底改變了她的根基。
陳年看著閉目感應(yīng)自身變化的沈幼槐,略微停頓了一下,開口道:
“日宮煉魂,月輪校魄,如今你清靈之體半成。”
“若是按照《太真科》來算,亦是入了鬼仙靈人之途?!?/p>
“來日你若能束縛魔靈,得清虛之道,使心光朗耀,照立明堂,自有超脫之機(jī)?!?/p>
“屆時貧道當(dāng)親向祖師求取九化煉陰生尸章,助你重生陽輝?!?/p>
鬼仙之道,雖難成大道,但也非等閑,其中至能者亦絲毫不弱于人。
最具代表性的,便是酆都朗靈將、崇寧真君關(guān)羽關(guān)云長,其于仙道雖止步于鬼仙,卻高居神位,甚至有帝君之稱。
九化煉陰,重生陽輝,其雖名為生尸章,卻是正兒八經(jīng)的成仙了道之法。
效果完全不下于南昌受煉位列仙籍,若是道心堅毅,甚至有更進(jìn)一步的可能。
此時的沈幼槐或許還不夠資格,但只要其中途沒有誤入歧途。
來岳府重塑輪回,就憑借助陰司開府之功,求取一卷九化煉陰生尸章,綽綽有余。
然而,面對陳年這說出不去不知道要讓多少術(shù)士仙苗打破腦袋的話,沈幼槐只是睜開眼睛微微低頭,甚至連那遮面的長發(fā)都沒有絲毫改變。
直到陳年說出仰成寧等人的判罰,她才有了一點情緒波動。
陳年看著沈幼槐的姿態(tài)不由嘆了口氣,人鬼分離,冤魂解散,任重而道遠(yuǎn)。
不過他也能理解沈幼槐的心態(tài),至親血祭,乃是人間至慘之事。
能與之相比的,也就那山中大漢母子相殘。
冤仇不解,怨氣難消,他就是說上再多都沒有用。
“你且去吧,只望你莫要負(fù)了這一身功績?!?/p>
沈幼槐聞言行了一禮,身形一閃,便消失在了藏書室中。
陳年看著那消失的人影,微微搖了搖頭,將目光轉(zhuǎn)到了那香囊之上。
他本想用圓光術(shù)查探一番,但是想了想,還是沒有動手。
能在這么遠(yuǎn)的距離之外施展詛咒,甚至在泰山玉女面前斷尾求生,要想發(fā)現(xiàn)他的圓光術(shù)簡直輕而易舉。
有黑風(fēng)大罩咒在,他倒是不怕對方能夠找到他的身份位置,就怕貿(mào)然行動,會打草驚蛇。
就在陳年思考那背后之人的來歷之時,忽然感到山門之處,傳來一陣吵鬧之聲。
“嗯?”
陳年聞聲望去,入目之處,卻讓他嘴角一抽。
只見山門之處,一道白衣飄飄的少年身影,懷抱著一柄金絲纏繞的華麗長劍,正一臉冷峻的依在桃樹之下。
讓陳年嘴角抽搐的不是少年的姿態(tài),而是他口中所言:
“蒼江劍吟·江雪崖,前來拜山,還請九霄劍劫·蒯先生不吝現(xiàn)身一見?!?/p>
得,這中二少年不光給自已安排了個名號,還給蒯世荊整了一個。
“蒯世荊引刀兵劫煞入體,‘劍劫’這個名號,倒是還沾了點邊。”
不過陳年并不認(rèn)為江雪崖能夠看出蒯世荊身上的刀兵煞氣。
起這么個名號,大概率是因為蒯世荊劍術(shù)初成之時,那十萬劍器盡折的景象。
書院后山,看蒯世荊演練劍術(shù)演練了一夜的夫子聞言,同樣嘴角抽了抽。
仰成寧走了之后,山上的幻境并沒有完全撤去,江雪崖是他故意放上山來的。
畢竟那種情況下,面對千夫所指,站出來的唯有江雪崖一個。
這份情,他必須得承。
只是夫子沒有想到,這江雪崖竟然如此語出驚人,讓他當(dāng)場失態(tài)。
另一邊,剛剛落地的蒯世荊更是一個踉蹌,差點沒有站穩(wěn)。
他看著山門之處的白衣身影,深深吸了一口氣,化作一道劍虹,直接將江雪崖卷到了后山偏僻之處,生怕江雪崖再口出什么驚人之語。
陳年看著這場鬧劇,不由搖了搖頭,江雪崖目的他非常清楚。
蒼江之畔的江家具體什么情況,他知之甚少,但同行一程,江雪崖的性子,陳年卻是摸的差不多了。
少年心性,一腔熱血,除了有點中二之外,倒也算個良善之人。
此舉也算是歪打正著,否則依蒯世荊的性子,若真是按照正常流程,只怕江雪崖連他的面都見不到。
“只是那劍煞修行之法痛苦異常,要想堅持下去,就看這個‘帥’字在你心中的份量了?!?/p>
陳年看著那道金虹淡淡一笑,他并不準(zhǔn)備插手此事。
蒯世荊一身成就雖然得益于他的點撥,但路卻是蒯世荊自已走出來的。
蒯世荊有權(quán)決定自身道統(tǒng)的傳承,至于日后江雪崖作惡。
陳年相信蒯世荊知道如何處理。
留方山后山,江雪崖只覺眼前金虹一閃,還未等他有所反應(yīng),周圍已是換了一個環(huán)境。
蒯世荊一言不發(fā)的看著眼前的少年,他對江雪崖同樣沒有惡感,甚至說心懷感激。
只是按照他的性子,實在不知道該如何用言語表達(dá)。
江雪崖看著蒯世荊的眼神,心中有些發(fā)虛。
他左右觀察了一下,發(fā)現(xiàn)周圍沒有人在之后,“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師父,我想學(xué)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