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府,馬棚旁邊的偏院之中,一大早的便支起了一口大鐵鍋,兩個下人正在一桶一桶的往鐵鍋之中倒著井水,
而在一旁,那渾身沒有一絲雜毛的白驢被黑布蒙起了雙眼,正在被一個馬夫牽著向著幾個壯漢走去。
看著白驢走來,幾個壯漢紛紛搖頭咋舌,
“這么好看的驢子,可不多見,你說大官人怎么想的?”
“你看這毛色,溜光水滑的,一根雜毛都沒有,這要是拉出去賣了,換的錢足夠買幾頭肥驢了?!?/p>
“可大官人非要殺了吃肉,這些有錢人的想法,真是想不通?!?/p>
“誰知道呢?許是山珍海味吃膩了,看這驢子神駿,想要嘗嘗鮮?”
“俗話說,天上龍肉,地上驢肉,嘖嘖,也不知道這么好看的驢子什么味兒。”
“別嚷嚷了,有這個閑工夫,還不如趕緊干活,早點弄完,搞不好大官人心情好,還能賞副下水嘗嘗。”
幾個壯漢嘴上雖然在閑聊,但手上卻是一點都沒有閑著,非常麻利的將驢子捆了起來。
當先一人往手上啐了一口唾沫,搓了搓雙手,拎起一柄大鐵錘掄了個渾圓,向著白驢當頭砸去。
“叮~!”
錘子落下,發(fā)出一聲巨大的金鐵交鳴之聲,強烈的反彈力道,讓壯漢雙手發(fā)麻,當場一個踉蹌,手中大錘差點脫手而出。
而那驢子好似沒事的人一般,站在原地,動都沒動上一下。
也就是這一錘下去,讓客棧之中的陳年心有所感,轉(zhuǎn)頭望來。
眼前的場景,讓陳年不由心中一沉。
他倒是不擔心那白驢的安危,那白驢真龍尸身所化,就算是一條死了的野龍,那也是真龍,另一個生命層次的所在。
更何況這條野龍還是經(jīng)過酆都神將煉化,與其說是野龍尸身,不如說是一件神兵法器的雛形。
一如那話本之中清源妙道真君的三尖兩刃刀、金鰲島的金蛟剪。
如此白驢若是被凡人大錘所傷,那才叫一個笑掉大牙。
但那心血來潮,卻讓陳年不敢大意,心血來潮乃是元神示警,絕非僅僅是因為此等小事。
正如那幾個壯漢所言,這驢子雖然表面之上沒有什么異常之處,但僅憑顏值,就足以賣上不少錢兩。
“卓大官人”不是傻子,絕不會無緣無故的要將其殺來吃肉。
“是對昨晚夢境之中異常的試探?還是想要殺雞儆猴,給讓我乖乖配合他利用留方山弟子的身份?”
無論是哪種,這一錘子下去,驢子若是毫發(fā)無傷,便等于不打自招。
見此陳年心中一動,那白驢好似反應遲鈍一般,晃了晃腦袋,身子晃晃悠悠的倒了下去。
與此同時,陳年在原地留下了一個幻象,腳下一動向卓府而去。
此舉雖然有亡羊補牢之嫌,既然這卓大官人沒有撕破臉皮,選擇了試探,那就說明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這出戲,還可以繼續(xù)演下去。
隨著那壯漢的第二錘落下,陳年伸手一勾,炁機牽連之間,一片龍鱗自白驢身上脫落。
那鱗片脫落的瞬間,一頭一模一樣的白驢從倒地的驢子身上走了出來。
事情有異,陳年自不會將白驢留在原地,更何況那卓大官人連賣驢子的錢都還沒給他。
卓府客房之中,陳年撤去幻術(shù),打開房門向著正堂走去,剛剛跨出房門,他便是腳下一停,抬頭向著遠方天際望去。
高空之上,有一道氣息正在飛速靠近,速度之快,宛若雷霆,不過轉(zhuǎn)瞬之間便已遁至西陵城上空。
陳年看著那道遁光,眼中靈光乍現(xiàn),只見銀白長虹越空,完全無視了城中陽氣的壓制,直往留方山而去。
紅光之中,一道粗布麻衣、腰別短杖,滿頭花白的老者身影,正百無聊賴的拿著酒葫蘆暢飲。
許是感應到了什么,那老者忽然皺了皺眉頭。
陳年見狀眼中靈光一散,直接退回到了屋內(nèi)。
與此同時,高空之上,那老者遁光一停,向著四方觀察,在看到城南荒墳之時,他眼神頓了一下,隨即在此向著留方山而去。
客房之中,陳年感應著那消失在遠方的氣息,同時望向了留方山方向。
“浩氣長河壓制之下,還能有如此速度,更是完全無視了城中陽氣的壓制?!?/p>
“再加上這一身純凈的真氣修為,這是法界出來的那群命修?”
不過想想也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更何況留方山此前本身就已經(jīng)山門世家透成了窟窿。
法界變故已經(jīng)過去兩個多月了,該得到消息的早就得到消息了。
先前無人上山,只是山門世家內(nèi)部問題沒有處理完畢,如今內(nèi)部分歧統(tǒng)合完畢,派人前去留方山打探消息,幾乎是必然之事。
陳年收回目光搖了搖頭,他之所以將景精坐鎮(zhèn)留方山,不就是因為如此。
這老者只是一個開始,往后數(shù)月,留方山估計會更加熱鬧。
只是這老者的修為,實在有些出乎陳年的預料。
大部分命修專注練氣,以氣煉形,求取長生成仙,修行過程之中只知勇猛精進,不知道行為何物。
與道門嫡傳相比,他們更像是那仙俠話本之中,動不動就要與天爭命的修仙之人。
修到最后也不過三元得其二,雖是戰(zhàn)力無雙,卻難得形神俱妙之道。
不過,能在他的刻意隱匿之下,還能敏銳的察覺自已的目光,這人在命功一道上的功夫,只怕遠在自已之上。
不過陳年對此并沒有感到意外,他修行至今也不過九年功夫。
與命修那種動輒坐關(guān)一次就要幾年或者幾十年的修行比起來,他不過是個入門的學徒。
整個修行生涯,可能還不到別人一次坐關(guān)的時間,他還沒自大到自已能夠橫壓天下的地步。
想到這里,陳年忽然牙齒一磕,黑書顯化。
看著上面的字跡,他嘴角抽搐了一下,直接將黑書隱去。
修行兩千四百年,有兩千多年在法界之中坐關(guān),即便偶爾出行也是遠離俗世,多在各種深山、遠海和地脈之中尋求資源和各種機緣。
身上殺孽雖然不少,但基本上都是與人斗法,不是術(shù)士就是妖邪,與當初的宅龍幾乎沒什么區(qū)別。
搖了搖頭,陳年再次跨出房門,向著正堂而去。
元神示警,卓大官人的動作絕非只有這么一點點動作。
(第二章寫了一半,謹遵醫(yī)囑,不熬夜,明天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