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姑蘇的時候是悄悄的來,王學(xué)洲走的時候聲勢卻十分浩大。
衙役開路,士兵守在兩側(cè)清理街道。
喜樂隊的人一身紅服站在那里蓄勢待發(fā)。
巡撫、總督、知府、通判、同知、府學(xué)的山長、教諭、學(xué)子等等全都奉命來送行。
王學(xué)洲乘坐馬車到了碼頭看到外面的情況都愣了。
“就我們仨,有必要嗎?”
周圍還有看熱鬧的百姓,目光全都聚集在三人身上,王學(xué)洲感覺自已跟那誤闖人類生活區(qū)的猴子似的。
魏知府恭敬道:“要的要的,您可是欽差代表了陛下的臉面!我知道您不講究這些,所以只堪堪喊了一些有頭有臉的人過來,呵呵。”
王學(xué)洲指著喜樂隊的人:“我怎么瞧著是巴不得我趕緊走?”
“哪有!”
魏知府扭頭看了一眼:“這是幾位家主請來的,他們說得有該有的排場,我覺得有道理就允了,絕對沒有其他意思!”
王學(xué)洲掃了一眼對著他笑的幾位商戶,也笑了。
對著他們招了招手,幾個人湊近了一些。
“本官走了!真是遺憾沒能親眼看到諸位把福山建設(shè)起來?。 ?/p>
幾位家主拼命的壓下嘴角:“沒關(guān)系的大人,等福山建設(shè)好了您肯定能聽到消息的?!?/p>
王學(xué)洲笑了:“這倒是,你們用了多少料,雇了多少人,有沒有虐待工人,錦衣衛(wèi)都盯著呢!要是有人偷工減料,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可太期待了!你們幾個抄一家抵得過抄別人十家,嘖嘖嘖?!?/p>
他眼神在幾個人身上掠過,滿懷期待。
被他看到的所有人眼神躲閃不敢直視,頭皮發(fā)緊。
怪不得走的這么痛快,原來有后手!
陸家主皮笑肉不笑,僵著一張臉開口:“大人多慮了,不可能的事情!誰敢這么行事我陸家頭一個不愿意!”
“我謝家也不會拿這事開玩笑!”
“我虞家可不是蠢材,不會干這自掘墳?zāi)沟氖虑椋 ?/p>
“行了行了,不用在我面前裝,反正有人盯著你們,不需要我操這份心,嘿嘿~~”
王學(xué)洲神秘一笑,擺擺手不在意的樣子更加讓人不敢小覷。
他們看了一圈周圍的人,普普通通都是百姓。
也不知道其中誰是錦衣衛(wèi)的探子……
段維笑的熱切,湊過來低聲道:“我派了人護送大人回京,咱們商量好的事情,一定、一定早點批下來。”
徐墨看了看天色:“巳時是吉時,不要耽誤時間了,回去之后代我向陛下問好。”
官船早已等在了碼頭。
王學(xué)洲沖著他們揮了揮手,喜樂隊頓時鑼鼓喧天的敲了起來。
看著他的船離開碼頭,逐漸遠去,所有的商戶都感覺卸下了一塊兒大石頭,渾身輕松。
陸家主低聲道:“終于把這個閻王爺送走了,就是可惜他手中的畫···沒機會弄回來?!?/p>
華家主黑著臉:“只要咱們還有用,這東西他不敢隨便給人,倒是不用擔心,不過被人這么捏著短處真是渾身都不舒服,還是得想個辦法弄回來?!?/p>
不提這事還好,提起這事幾個人都沒個好臉色。
謝自然語氣沉重:“這種事也不好叫其他人知道,就是想讓在京的族人幫忙都張不開口,還是回頭想辦法從他手里交換出來吧!”
幾個人一臉晦氣。
一艘商船上,謝非言臉色蒼白的看了一眼岸上的人,攏了攏衣服低聲吩咐船上的人:“去京城,跟著前面的那艘官船走。”
船長聽到這話也沒質(zhì)疑,反正這位公子包了整艘船,他說去哪咱去哪。
——
官船上。
一個渾身臟兮兮,瘦成麻桿的禿頭和尚滿臉緊張的看著王學(xué)洲:“大人,我就是騙騙人,還沒成功,已經(jīng)蹲了那么久的牢房差不多了吧···?求您放過我吧!實在不行我還俗行嗎?我不做和尚騙香火錢了還不行嗎?”
慧明快哭了。
他從被抓之后就一直在蹲大牢。
官府的人好像忘記他了似的,也沒審問也沒判決。
不過還好沒有虐待他給他上刑,只是吃住比較差而已,他慢慢也習(xí)慣了。
沒想到今日一大早就被人提了出來,他還以為要放了自已。
結(jié)果沒想到他被人直接提到了船上等著。
等著等著就等到了老冤家出現(xiàn)在眼前,船也跟著開了。
慧明整個人瞬間緊繃了起來。
該不會要拿他祭天妃娘娘吧?
看他驚恐的表情,王學(xué)洲心底暗笑,面上卻淡淡的:“老禿驢,你敢阻攔朝廷開海這樣的國策就已經(jīng)犯了大罪!原本巡撫大人是要殺你的頭的,是本官保下了你!”
慧明差點哭了:“謝大人!謝大人大恩大德!”
這叫什么事兒!
不是他揭發(fā)的老衲,又怎會有今日之禍?
現(xiàn)在還得給他道謝……
“本官雖然保下了你,但怕你日后繼續(xù)出去騙人,所以得看著你。你先說說你除了會搞出什么地煞之外,還有什么騙人的把戲?”
慧明小心翼翼的窺了他一眼,緊張的開口:“油鍋撈錢,水鍋練火,鬼神取火··等?!?/p>
湯亭林驚奇:“真的假的?油鍋里面撈錢,水鍋里面練火?鬼神取火是什么?”
慧明有些驕傲:“這是我們道家的獨家秘術(shù)!輕易不能外泄·····”
看了王學(xué)洲的臉色,他立馬改口:“但幾位大人不一樣,我可以給你們展示展示!”
說著,慧明掏出一張符紙,然后嘴里念著咒語在船艙里面打轉(zhuǎn),然后走到湯亭林面前,符紙往他面前一甩。
‘唰’的一聲。
符紙燒了起來。
湯亭林嚇得跳了起來:“大師!”
天啊!
他以為慧明是騙子,沒想到人家真有兩下子!
王學(xué)洲看著慧明。
這和尚不是什么正經(jīng)道士。
湯亭林抓著王學(xué)洲:“老王,你看!這這這這···神仙啊!能信嗎?”
他有些半信半疑的求認同。
王學(xué)洲淡淡道:“這有什么不信的,我也可以做到?!?/p>
湯亭林震驚:“你還會這個?”
慧明比他還激動:“不可能!這是祖師爺傳下來的秘術(shù)!你怎么可能會!”
“不就是符紙上沾了一些白磷?白磷的燃點極低,在空氣中稍微氧化,溫度升高就能自燃,你念咒就是在拖延時間,等它氧化,時間差不多了往外一甩就自燃了?!?/p>
慧明倒退兩步,滿臉震驚。
半晌,他神色肅穆的念了一聲:“無量天尊!”
“我觀你根骨奇佳,是個修道的好苗子,不知道大人可愿放下世俗中的身份,跟著老道一起修煉成仙?”
這他娘的臉皮快趕上我了!
王學(xué)洲氣笑了:“老禿驢,你現(xiàn)在還穿著袈裟呢!你就不怕祖師爺被你氣的半夜爬出來找你?”
慧明頓時破功了:“大人,您到底是怎么看出來的?這不可能?。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