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只要李青狠下心,只要李宏、朱婉清舍得,無論小雪兒想是不想,愿是不愿,都只能老老實實的嫁人。
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李雪兒自然也知道這點,慶幸道:“還好你沒狠心,不然,我只能在痛苦中死去?!?/p>
“呵,真要那般,又是另一種光景了?!崩钋噍p輕說道,“論家世,論姿容,又有多少女子比得上你?再加上你娘的那股子聰明勁兒,除了政治方面,你幾乎都學(xué)全了,憑你這聰明勁兒,還不是把夫君調(diào)教的服服帖帖?”
“一生一世一雙人,再兒女雙全……多好啊……”
李青輕嘆道:“又哪里有什么痛苦呢?”
“你又不是我,這只是你一廂情愿的自以為然?!崩钛﹥狠p輕搖頭,“適才見小壡那般緊張、那般在意鶯鶯,心疼鶯鶯,我是由衷的開心,可開心之余,又的確是無比的羨慕,也不可避免的感到遺憾,可這只是些許的遺憾,并非是痛苦……”
李雪兒微微仰起臉,瞧著晴朗的天空,自語道:“一個嫁做人婦女子,心里卻想著丈夫之外的男子……這是不忠。我鄙視這樣的人,我接受的教育不允許我如此……因此,這已然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
李青無言半晌,最終道:“人都是會變的……”
“這只是你以為。”李雪兒不認(rèn)同,隨即又道,“你們當(dāng)初又不是沒有這樣的打算,可你們不也沒這樣做?再者,當(dāng)時你們讓我嫁誰???”
李雪兒心情好轉(zhuǎn)了許多,打趣道:“唐伯虎?且不說他娶過妻,當(dāng)時也還未和離,就算之后……也沒可能,唐伯虎的確極具才情,可他太喪了,不說我不喜歡,你們也不愿意;
王守仁?人家可是有著被父母指腹為婚的青梅竹馬,就算不考慮我的意愿,就算你們愿意,人家愿意嗎?
再之后,能讓你滿意的也就那個狀元楊慎了,可那會兒我都快是半老徐娘了……”
李雪兒說道:“說什么后悔,你們當(dāng)時又不是沒考慮過,只是你們自已也看不上罷了?!?/p>
李青黑著臉道:“你還挺能巴巴……”
李雪兒忙知趣的閉了嘴。
“回家吧!”
“好的?!?/p>
李雪兒低眉順眼,跟著李青回了小院兒。
李青還是心氣兒不順,可如今的李雪兒當(dāng)真是打打不得,罵罵不得,也只能自個兒生悶氣。
“好啦,就別再計較這個了?!崩钛﹥狠p笑道,“你此次出海印度干嘛非要帶上我?是因為你知道,你若不帶上我,此次一別便是訣別,都這會兒了,說這些還有什么意義呢,至少我認(rèn)為我這一生挺滿足、挺幸福,這就夠了?!?/p>
李雪兒說道:“只有我才能代表我,我自以為的,于我而言才是真實的!”
李青無言以對……
~
三日后,添丁家宴。
考慮到李鶯鶯還在坐月子,宴席沒有開設(shè)在永青侯府,就只在小兩口家中擺了一大桌酒宴。
李青、李雪兒、小兩口,李茂夫婦,李寶,六八兄弟,算上小朱鋒也才十個人,并不擁擠。
除了李茂發(fā)妻韓氏稍微有些緊張之外,余者都很隨意,尤其是六八組合又是敬酒,又是插科打諢,宴席氣氛十分活絡(luò)……
“寶弟啊,俺們當(dāng)哥哥的可是把寶都押你這兒了,你可不能坑了哥哥啊?!毙×崃艘槐霸坌值芤矝]啥大志氣,只求個生活富足……”
說著,給小八遞了個眼色,后者會意,忙也又提了一杯,大著舌頭道:“天祖一向大公無私,別以為只鐘愛你一個,天祖你說是不?還有爹,你說呢?”
李茂:-_-||“誰的主意?”
“六哥的!”小八當(dāng)了回老六。
小六又氣又急,罵道:“我說的是兄弟之間,要多增進(jìn)感情,誰讓你將寶弟的軍了?”
李寶玩笑道:“二位兄長可不是將我的軍,分明就是將咱爹的軍,將天祖的軍!”
“沒有的事兒!”兩活寶矢口否認(rèn),異口同聲。
李茂罵道:“有點腦子都用在兄弟身上了,你倆可真行!”
韓氏不好說什么,只是笑著打圓場。
“只要不做違反律法,只要不做違背天地良心之事,只要押寶李寶,你們富足一生是不難的?!崩钋嗾f道,“腳踏實地,莫不切實際的幻想?!?/p>
“哎,是,小子謹(jǐn)記。”兩兄弟得到天祖允諾,最后一絲顧慮也沒了。
小八酒量不太好,已然有了些醉意,搖頭晃腦道:
“天祖您就放心吧,俺們兄弟嘛本事沒有,嘿,可咱就是知道自已沒嘛本事,不像老四老五他們幾個,放著自已的寶弟不投資,非要跑去天津衛(wèi)湊熱鬧,前兩個月還來信說,要我也過去,您猜著怎么著?我直接就把信給撕了……”
“你這口音咋回事兒?”李鶯鶯揶揄。
小八茫然道:“嘛口音啊介介?”
李鶯鶯扶額。
小六氣急敗壞道:“說了不讓你學(xué),你非說聽著好玩兒,我就知道你這廝一喝酒就會瞎顯擺……”
接著,心虛的看向李青,訕然道:“天祖,年后俺們兄弟乘蒸汽鐵軌車去了一趟天津衛(wèi),不過是礙于兄弟情面過去做做客,可是一文錢都沒有投資……”
李青失笑搖頭:“錢是你們的了,怎么花自由著你們自已決定,不過,你們也要為你們的選擇負(fù)責(zé)。”
“玄孫明白。”小六干笑道,“玄孫不傻,跟著寶弟明擺著有肉吃,老四他們也不比俺們兄弟聰明多少,跟著他們風(fēng)險太大了?!?/p>
“啊對對對?!毙“嗣σ哺胶?,口音卻是改不過來了,“說起這天津衛(wèi)啊……”
李青沒理會他的碎碎念,朝李茂道:“除了去京師的之外,李家族人還都去了哪里?”
“這就多了……”李茂思索了下,道,“兩廣,寧波,臺州,天津衛(wèi)……”
李茂一口氣說了十幾個。
李青緩緩點頭,又問:“出走了幾成?”
“這要看怎么算了,要是金陵及周邊州府還保留產(chǎn)業(yè)的不算其中,差不多有四成,要是保留了產(chǎn)業(yè)的同時還出去闖蕩……足有八成以上。”李茂說。
李青驚詫道:“這么多?”
李茂點頭。
李寶解釋道:“商業(yè)就好比開荒耕地,金陵周邊乃至江南諸多區(qū)域的荒地,都被開墾的差不多了,相比之下,去商業(yè)相對不太發(fā)達(dá)的地方開荒,性價比更高?!?/p>
頓了頓,“李家人丁眾多,各人的心思也多,只是長房一脈一直牢牢掌控者財富主權(quán),故才相對和諧,其實,人人心里都憋著一口氣,都會幻想著‘我要是長房一脈,我要是李家家主,我也能發(fā)達(dá)……’,以前沒機會,現(xiàn)在李家分了家,各人都分得了大量的財富,自然不甘平庸,自然想證明自已……”
“這倒是人之常情!”李青微微頷首,隨即笑道,“這也挺好的,無論是土地開荒,還是經(jīng)濟開荒,于國于民都是好事,挺好……”
小八咂咂嘴,問道:“天祖,俺們兄弟要不要開荒???”
“你傻啊,押注寶弟也是商業(yè)開荒!”小六恨鐵不成鋼道,“剛才天祖說‘要腳踏實地,莫不切實際的幻想’,你這就給忘了?”
“好吧?!毙“擞樣樲D(zhuǎn)移話題,提杯道,“今兒是我二外甥的添丁宴,姐夫,俺們兄弟嘛本事沒有,可一把子力氣還是有的,介介雖然已是半老徐娘……咳咳,你要是敢偷腥……”
“喝酒就喝酒,哪來這許多啰嗦。”小六直接抓住酒杯,給他灌了進(jìn)去……
李寶忙也舉杯道:“喝酒喝酒?!?/p>
添丁宴,亦或說餞行宴,充滿歡樂,丁點沒有離別的傷感……
直至酒席宴散,
李青起身道:“喜宴也吃了,我們也該走了,你們都好好生活,好好做事,不要牽掛我們,該回來的時候,我們自然就回來了。”
李雪兒緊跟著起身,叮囑道:“都好好的,我們這就走了。”
兩兄弟樂呵呵點頭,拍著胸脯做保證。
李寶不似二人沒心沒肺,在場之人數(shù)他最是清楚詳情,太姑奶奶這一走,就不一定能回的來了……
不然,又豈會提前交代遺言。
可他又不好說出來,只得道:“太姑奶奶放心,小寶會好生經(jīng)營您的心血,您一路保重?!?/p>
頓了頓,“祖爺爺,勞您辛苦些?!?/p>
李青笑罵:“這話不用你說!”
李雪兒飽含深意的瞧了眼李寶,隨即輕松一笑,道:
“前日就跟家里的商船說好了今日走,不必送了,好好陪著鶯鶯,這次不會如上次一般一走許多年,不用太久就回來了?!?/p>
李寶重重點頭:“太姑奶奶放心,小寶不會讓您失望的,您與天祖……好好游玩?!?/p>
“呵呵……你天祖可不是去游玩的?!崩钛﹥撼顚毿α诵?,隨即又看向李茂,李鶯鶯……
最終,轉(zhuǎn)過頭道:“我們走吧?!?/p>
李青點點頭,取上過來時打包好的包裹背上,“不必送了?!?/p>
眾人不好忤逆,只送至小院門口便駐了足,目送二人遠(yuǎn)去……
接著,活寶兄弟,李茂夫妻相繼離去,李寶卻被李鶯鶯單獨留下了。
“小寶,你似乎有事瞞著我啊?!崩铤L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