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極這次來玉京,一個任務(wù)就是結(jié)交道門高層并承接老一輩建立的人脈關(guān)系。
換而言之,西道門經(jīng)營多年,也不是吃干飯的,在道門高層有著自己的盟友,也許這份盟友名單上還要加入齊玄素的名字。
正因如此,金闕議事剛剛結(jié)束,皇甫極就通過盟友知道了議事的經(jīng)過。在這次議事中,東華真人和慈航真人正面攻堅,姜大真人和齊玄素就是奇兵,以正合,以奇勝。最終給了東華真人一錘定音的機會。
齊玄素打開家門,邀請皇甫極進來說話。
他的這個新家,是有道民的。因為張月鹿和齊玄素的品級可以配置相應(yīng)道民,兩人都將道民安置在這里,負責(zé)府邸的正常運轉(zhuǎn)。除此之外,就是天機堂的工匠,如今已經(jīng)完成了中路正院部分,現(xiàn)在的重點是東西兩路和后面的花園。
不要覺得奇怪,西洋人的許多教堂都是一修上百年,齊玄素的這座玄真公主府才修了幾年,實在不值一提。
齊玄素便邀請皇甫極到已經(jīng)修繕完畢的中路正院。
皇甫極環(huán)顧左右:“這便是齊道兄在玉京的宅???好,好,真是不錯?!?br>
齊玄素道:“說來慚愧,這宅子是家母幫忙置辦,以我的那點例銀,干到歸隱山林也未必買得起。”
“對了,怎么不見老夫人?”皇甫極問道。
齊玄素道:“她啊,神龍見首不見尾,一年到頭總是奔波在路上,即便是我想要見她一面,也得看她的安排?!?br>
皇甫極道:“那么齊道兄的拜師典禮,老夫人也不出席嗎?”
齊玄素有些驚訝:“皇甫道兄收到邀請函了?”
“齊道兄實在是不厚道,這樣的大事,竟然不通知我一聲。”皇甫極笑著指了指齊玄素。
齊玄素擺手道:“最近事多,實在是顧不得這些了,所以我便全部交給東……家?guī)熖幹茫谟窬┒嗄?,能用的人可太多了,如何安排典禮,邀請哪些賓客,都是家?guī)熞皇植俎k。我呢,就圖清閑,當(dāng)一個甩手掌柜。就像這座宅子一樣,錢,是家母出的,日常修繕打理,則是青霄負責(zé),我也是甩手掌柜。”
皇甫極卻是一針見血:“這樣沒什么不好,在古代,一個家族想要興盛,是看那幾個田莊、那幾處產(chǎn)業(yè)掙多少錢嗎?關(guān)鍵還是要考取功名,這才是光耀門庭。身為一家之主,如果把精力都放在這些小事上,還怎么更進一步?管家,自有主母去處理,家主要在朝堂上建功立業(yè),這才是頂梁柱。我覺得老夫人和弟妹的處置就很不錯,她們負責(zé)這些雜事,讓齊道兄能夠在公事上心無旁貸,一心勇猛精進?!?br>
齊玄素道:“不好一概而論吧,青霄也有自己的事業(yè),并非深宅婦人。”
皇甫極看了齊玄素一眼:“齊道兄,以我們的關(guān)系,我叫你一聲天淵,你稱我一聲立名,有些話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在我看來,弟妹的那一套,好是好,就是不得人心,這個人心,不是說千千萬萬百姓之心,而是高層之心?!?br>
“如今道門,遠未到生死存亡的地步,反而還有更進一步的空間,也就是未到不得不改革的地步。雖然我們都知道一個道理,消未起之患,治病之疾,醫(yī)之于無事之前,但你在病癥還未顯現(xiàn)之前就要治病,那便如扁鵲見蔡桓公,別人要說醫(yī)之好治不病以為功。這就是一個悖論,等到病癥顯現(xiàn)再去治病,多半是病入骨髓,司命所屬,無能為力。可提前治療,又往往會不得人心?!?br>
齊玄素默然。
皇甫極接著說道:“等到上下都意識到不得不改革的時候,再提出改革,順理成章,青霄當(dāng)然可以上位??涩F(xiàn)在時候不到,她過早提出這一套,是很不得人心的。不得人心,便無法走上大掌教尊位。在我看來,真正有希望的八代大掌教人選,也就是天淵和李家的小國師了,你們二人其實還是延續(xù)了東華真人和清微真人之爭,這也是東華真人收你為徒的用意所在,若是沒有你,姚、張二位,恐怕都不是那位小國師的對手。如果沒有你,大概走向就是東華真人勝清微真人,而小國師橫掃八代?!?br>
“以門戶私計,天淵你就是一家之頂梁柱,日后門戶高低,還要看你才是。至于青霄弟妹,非戰(zhàn)之罪,不是她能力不行,是外部環(huán)境如此,大勢如此,徒呼奈何?”
齊玄素聞言苦笑一聲:“立名兄,有點太看得起我了?!?br>
“天淵,不宜妄自菲薄?!被矢O擺手道:“在八代弟子中,尤其是適齡人選中,以你現(xiàn)在的位置最高,走得最遠,又拜師東華真人,補上了最后一環(huán),難道還會有人瞧不起你,覺得你出身寒門而蹉跎光陰嗎?”
齊玄素沒有說話。其實他也是這么想的,只是在別人面前要矜持謙虛一下。在張月鹿面前,齊玄素可不謙虛,直接提出跟張月鹿打一個賭??偛荒苁驱R玄素太想聽張月鹿的話了,非要主動送上門去,可見齊玄素是有信心的。
齊玄素讓人準備一桌簡單的家常飯,招待皇甫極。
其實兩人根本不必吃什么,主要是喝酒。
不是齊玄素喜歡喝酒,而是喝酒之后會有一定降智效果,半醉之后,原本嚴密的話匣子更容易打開,更方便談事情。一些平時因為唐突尷尬而不好展開的話題,也更容易深入。
上的酒自然是“醉生夢死”,這也是唯一能讓偽仙武夫有些醉意的酒了。
這是張月鹿留在這里的,齊玄素借用一下。
推杯換盞之間,兩人的談話逐漸深入,主要是道門的訴求和西道門的訴求。
皇甫極將要接手的西道門,就像一個健壯男子,靠著遠方大哥的支援,終于讓隔壁的惡霸不敢欺負自己。接下來的問題是如何改善自己的生活,也能像隔壁那樣富足。
發(fā)展的問題,還是離不開道門的支援。
在這一點上,道門不可能無條件援助。
道門有自己的訴求,便是進一步推動西道門全面回歸道門事宜,什么叫全面回歸?第一,給予西道門參加金闕議事的權(quán)力。第二,道門可以插手西道門的人事安排。
當(dāng)初五代大掌教之所以嚴禁西道門參與金闕議事,關(guān)鍵就在于道門不掌握西道門的人事權(quán),如果西道門單方面干預(yù)道門,而道門無法干預(yù)西道門,結(jié)果就是道門被西道門綁架,那是萬萬不行的。
全面回歸便是拿到這個關(guān)鍵的人事權(quán)。
道門玉京可以真正任命、提拔、貶謫、廢黜西道門之人,而不是現(xiàn)在這般,西道門報上一份名單,道門只能認可或者不認可,卻沒有主動選擇具體人員的權(quán)力。
在這一點上,無論是齊玄素、東華真人、慈航真人,還是太平道的諸位真人,其實是有共識的。只是齊玄素等人都認為,這個過程是極其漫長的,可能要上百年,而太平道希望通過一些手段將其縮短到十幾年。
且不談太平道,就說這個上百年,在此期間如何共處,便是平等互助、和諧發(fā)展。
西道門這邊當(dāng)然也明白道門的訴求,本意上還是想要自己說了算,可又實在離不開道門的支援,大勢所趨,西道門也提出了條件,西道門可以交出人事權(quán),完全聽從玉京的安排,但以西道門的體量,要讓西道門成為道門第四道,不僅要有參加金闕議事的權(quán)力,還要有成為副掌教大真人和競選大掌教的資格。
副掌教大真人不成問題,可以多設(shè)一個。副掌教大真人這種職位,權(quán)力大小,與自己的影響力息息相關(guān),如果沒有自己的基本盤,就是給個名頭,也沒什么意義。西道門本就有這種實力,這是順理成章。
關(guān)鍵是大掌教尊位,關(guān)系到整個道門,三道還不夠爭的,又要多出一個第四道,怎么可能!
于是雙方就互相拉扯。
拉扯來,拉扯去,還就是平等互助、和諧發(fā)展更為現(xiàn)實一點。
既然是平等互助,共同發(fā)展,那么就要親兄弟明算賬。
道門可以幫助西道門發(fā)展,投入資金,但道門要從中獲取收益,這與抗擊外敵不一樣,道門不能只是支援。
關(guān)于具體如何投資,那是市舶堂需要考慮的事情,不過齊玄素作為全權(quán)負責(zé)新大陸事務(wù)的北辰堂首席副堂主,更為了解情況,市舶堂肯定要問他的建議。他在這方面還是很有話語權(quán)的。
此時齊玄素與皇甫極談?wù)摰谋闶沁@方面的事情。
皇甫極喝到興起,從須彌物中取出一張巨大圖紙,像地毯一樣鋪在地上,拉著齊玄素蹲在地上,一起看地圖。
皇甫極指著地圖:“我們計劃在這里興建一個對標圣約克的新興港口,這里地處平原,既可以鋪設(shè)鐵路,也可以為日后的工業(yè)園區(qū)提供土地,又可以利用內(nèi)河運輸?shù)膬?yōu)勢,連通河流上游的礦產(chǎn)區(qū)?!?br>
“這一片,是丘陵地區(qū),不過我們可以把這些丘陵挖掉,用挖來的土石方把另一邊的低洼地帶填高,使其不再有水患之憂,成為修建高樓大廈或者作坊廠房的正常用地?!?br>
齊玄素微微點頭:“有點意思?!?br>
皇甫極繼續(xù)說道:“我們準備第一步先開發(fā)三百畝地,主要是平整地面,打牢基礎(chǔ),人力部分,我們自己就能解決,不過人力以外的部分,按照每畝地五千圓太平錢的標準,大概就需要一百五十萬圓太平錢。我們西道門窮啊,到處都要錢,就是這一百五十萬圓太平錢都要捉襟見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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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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