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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拜師禮

  齊玄素跑了一天,幫皇甫極把事情給搞成了,主要是牽線搭橋,齊玄素做東,請市舶堂的首席和皇甫極一起喝茶,便談得差不多了。接下來便是底下的人去正式商談一些細(xì)節(jié),最終簽訂契約。

  對于個人而言,一百五十萬圓太平錢是個大數(shù)目,齊玄素背了兩輩子的巨額負(fù)債,至今沒有半分例銀,兜比臉干凈,也就這個數(shù)了。不過對于道門而言,的確算不得什么大數(shù)目,還沒必要上金闕討論,九堂是有足夠自主權(quán)的。

  如果先前金闕議事形成了決議,成為一種風(fēng)向,也許這件事還要有點變數(shù)??扇缃駴]有形成決議,那又是另一種風(fēng)向。

  關(guān)鍵是,西道門給出的條件太優(yōu)厚了,一百五十萬圓太平錢的投資,三百萬圓太平錢的預(yù)期回報,換誰來看都是好買賣,干得過。

  九堂也是講成績的。市舶堂的成績不就是一個“錢”字嗎。不要整天想著干票大的,年初時的軍火生意,那是天時地利人和,不是常有的。一般情況還是積少成多,需要這種長期、穩(wěn)定的投資。

  一個港口建成,西道門出土地、人力、原料、政策扶持,道門投入資金、技術(shù)、渠道、海外市場,這就是雙方的合作共贏。

  解決了這些事情之后,齊玄素又見了石大真人。

  這次有正事。

  因為皇甫極還要參觀萬象道宮,學(xué)習(xí)道門的儲備人才建設(shè),所以石大真人就是為了這個事情把齊玄素叫來。

  石大真人的意思是,齊玄素作為萬象道宮出身的優(yōu)秀人才,陪著皇甫極一起過去參觀。

  這本就在齊玄素的計劃里,就算沒有皇甫極的事情,他都打算過去一趟。

  不過石大真人還有一個要求,讓齊玄素這個優(yōu)秀前輩發(fā)表一次講話,勉勵后輩學(xué)子,所以石大真人讓齊玄素提前有個準(zhǔn)備。

  石大真人也不是白使喚齊玄素,前幾年的時候,萬象道宮效仿西洋人搞了一個道宮之友的評選機制,只有十分優(yōu)秀的道宮學(xué)子才能列入其中。不過不包括進(jìn)入上宮學(xué)習(xí)的高品道士,如果把上宮列入進(jìn)去,那么幾乎要囊括整個道門高層,就失去了意義。所以張月鹿、姚裴等人是沒機會的,張月鹿是上清宮的,姚裴是無墟宮的,李長歌是青領(lǐng)宮的。

  道宮之友主要針對的是下宮出身之人,齊玄素已經(jīng)確定入選,馬上就要成為優(yōu)秀的道宮之友,所以這次講話也有點獲獎感言的意思。

  昨天我以道宮為榮,明天道宮以我為榮。

  如果沒混出頭,就只能說我是某某道宮畢業(yè),身上最大且唯一的標(biāo)簽也是某某道宮學(xué)生,好似整個人生都停留在了考入道宮的那一刻。如果混出了頭,那便是某某道宮出了某某大人物,道宮生涯只是其人生中的一站而已,沒什么特殊。

  前三十年,看道宮敬學(xué)子。后三十年,看學(xué)子敬道宮。

  如果齊玄素做了大掌教,那么萬象道宮多半要給他建像立碑??纯?,這是我們教出來的大掌教!

  其實很多人也分析了,就算齊玄素競爭大掌教失敗,競爭三師失敗,他還有兩個去處,一個是大掌教一脈的紫霄宮,接姜大真人的位置,另一個就是萬象道宮,接石大真人的位置。

  尤其是后者,齊玄素作為萬象道宮下宮出身,簡直是天時地利人和,只要他想爭,基本沒人是他的對手。不要小看萬象道宮的掌宮大真人,做好了就是桃李滿天下,誰見了不叫一聲大教習(xí)?

  關(guān)于這個優(yōu)秀道宮之友,齊玄素總覺得似曾相識,他好像做過類似的夢,不過不是小殷上學(xué)難,而是小殷從萬象道宮畢業(yè)。

  齊玄素自然是一口答應(yīng)下來。

  讓陳劍仇寫個稿子,他再修改兩筆,然后直接上臺讀稿子就行了。

  至于石大真人說的情真意切,不在于文字,在于臨場發(fā)揮。

  齊玄素今天注定很忙,他接下來還要見七娘,關(guān)于拜師禮的事情。

  東華真人的身份擺在那里,而且是正式場合,不能隨意糊弄。卻也不能太貴重,那會有損東華真人的清譽。

  齊玄素第一時間就提出了這個問題,七娘說包在她的身上。

  雖然七娘從未掉過鏈子,但齊玄素也不敢完全撒手不管。

  七娘如約來到齊玄素的新家,先是轉(zhuǎn)了一圈,表示了肯定:“拾掇得還不錯?!?br>
  齊玄素特意領(lǐng)著七娘去了她的住處,也就是中路正院后面的院子,緊挨著花園——一般情況下,交出了管家大權(quán)、沒了丈夫的老夫人就住在這里。

  七娘很不屑一顧:“我很老嗎?誰要跟你們在一個屋檐下生活?想讓我看你們兩口子的臉色過活,等你做了大掌教再說,不,你做了大掌教也不行。”

  齊玄素?zé)o所謂道:“愛住不住。”

  “你小子,官越做越大,膽量也越來越大。翅膀硬了,覺得我收拾不了你,就不把我放在眼里,是不是?”七娘掏出一個盒子,“既然如此,拜師禮你也是愛要不要了?”

  齊玄素變了一張面孔:“當(dāng)然要?!?br>
  七娘冷笑一聲,發(fā)出鼻音:“嗯?”

  齊玄素伸手虛撫七娘的后背,示意她消氣:“小孩子不懂事,都是說著玩的?!?br>
  “哼?!逼吣镉质抢湫σ宦?。

  齊玄素嘆息一聲:“開個條件吧,痛快點?!?br>
  七娘斜眼看他:“你還有什么資格跟我談條件?你的例銀已經(jīng)預(yù)支到九十年以后了,也就是西歷……”

  齊玄素打斷道:“那就是沒得談了?”

  七娘道:“把小殷給我,讓我?guī)滋??!?br>
  “你?”齊玄素表現(xiàn)出了極大的不信任,“你行嗎?”

  “你都行,我不行?”七娘立刻反問道,“你不會覺得你很會帶孩子吧?”

  齊玄素語重心長道:“孩子不是長輩的附庸,他們也有獨立人格,我們要充分尊重孩子們的個人意見才行。”

  七娘自信滿滿:“那你去問小殷,看她愿不愿意。”

  齊玄素還真沒自信,一邊是整天讓她讀書的張月鹿,一邊是以放縱玩樂為主的七娘,用腳想,也知道小殷會選誰。

  小殷管你那個,在親近的人里面,誰不管她誰就是好人。相較于爺爺,老齊管得少,老齊是好人。相較于老齊和老張,七娘管得更少,七娘是大好人。

  不過張月鹿最近的確很忙,小殷是個不省心的,交給七娘也不是不行。不管怎么說,齊玄素也是七娘教出來的,也沒什么問題。而且七娘比起張月鹿有個長處,七娘會做飯,甚至?xí)鲈嘛灐?br>
  齊玄素道:“反正小殷也要過來參加典禮,你自己問她吧,我沒意見?!?br>
  七娘把手里的盒子丟給齊玄素:“你自己看吧。”

  齊玄素打開盒子,只見里面放了兩塊墨。

  正所謂“磨墨”,就是一邊在硯臺里研磨墨塊,一邊加入清水,變成墨汁。

  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瓶裝的成品墨汁,但正經(jīng)寫字作畫還是用墨塊當(dāng)場磨墨,隨時調(diào)節(jié)墨的濃度。一般而言,上司寫字作畫的時候,下屬就會主動承擔(dān)起磨墨的職責(zé),然后再談事情,就順理成章。

  由此,制墨大家應(yīng)運而生,這些大家制作的墨塊上還會有相應(yīng)的文字,比如制墨大家的落款,有些墨塊因為制墨大家的名氣,以及年歲久遠(yuǎn),已經(jīng)成了某種收藏品。

  齊玄素道:“東華真人什么沒見過,這兩塊墨,會不會差點意思?”

  七娘一臉看你沒見識的樣子,淡淡道:“你看看墨上的落款?!?br>
  齊玄素伸手取出一塊墨。

  墨無名,只有落款。

  落款是:“太平壬午劍秀山主人”。

  太平是大玄高祖皇帝的年號,壬午是甲子紀(jì)年法,劍秀山主人,齊玄素最是記憶深刻,是玄圣。

  換而言之,這是玄圣在太平年間親手制的墨。

  無論是年份,還是制墨之人,都讓這塊普普通通的墨有了十分特殊的意義。雖然不是什么仙物半仙物,但就憑玄圣的名頭,在這個競爭大掌教的關(guān)鍵時刻,是多好的寓意,千金難求。

  齊玄素又看了另一塊墨。

  同樣是沒有名字,只有落款:“太平壬午忘劍峰主人”。

  齊玄素又吃了一驚。

  “忘劍峰主人”本來也是玄圣的別號,后來玄圣把這個別號讓給了玄圣夫人,只保留了“劍秀山主人”的名號。換而言之,這塊墨是玄圣夫人的手筆。

  看得出來,玄圣和玄圣夫人還挺有雅興,夫妻兩人沒事的時候一起制墨玩。

  玄圣的墨,或者玄圣夫人的墨,存世應(yīng)該不在少數(shù),李家就有不少,不過兩人同一時間制作的、成雙成對的墨,恐怕就很少很少了。畢竟到了玄圣晚年,玄圣長時間閉關(guān),夫妻二人見面都少,更沒有這樣的閑情逸致了。

  齊玄素忍不住問道:“七娘,你從哪里弄來這種好東西的?”

  七娘隨口說道:“你不知道?就是在姚祖行宮找到的,可能是玄圣夫人送給姚祖的,姚祖沒放在姚家老宅,而是放在了行宮。哦對,我忘了,你那時候已經(jīng)死了?!?br>
  齊玄素不滿道:“我都死了,你還有閑心找寶貝呢?”

  “我當(dāng)然很悲痛?!逼吣锏哪樕峡床怀霭朦c悲痛,“不過要化悲痛為力量,要是不拿走點寶貝,我白來一趟還在其次,你不是白死了嗎?”

  齊玄素輕哼道:“我算看出來了,你后來起家的本錢,都是從姚祖行宮拿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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