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罡解離神刃”掠過地師的身體,并沒有把地師從中斬成兩截。
因為“影罡解離神刃”只有在單純的物質(zhì)層面才是無物不斬。當初齊玄素對上“黃衣”的時候,便無可奈何。
原因是“黃衣”并不在物質(zhì)層面,而是更高維度的顯化。
地師在極短的時間里完成了一次“升維”,這是屬于域外天魔的神通,地師吞噬了天魔之子,以此得到眾多天魔神通,已經(jīng)變得非人,近乎于魔。
此“人”是仙人。
此“魔”也不是所謂的江湖魔頭之流,而是以人間碎片為食的域外天魔。
不過因為地師還是血肉之軀,所以無法像“黃衣”那樣長時間保持更高維度的形態(tài),只能在極短的時間里進入天魔姿態(tài),也可以說是飛升姿態(tài),兩者并無本質(zhì)不同。
世人常說的天上,無光無影無聲無息無始無終,凡人至此,等同烏有,便好似畫上的人脫離畫卷這個載體來到人間,只是一些筆墨水彩而已。
仙人脫胎換骨,蛻去凡軀,則是畫中人成精,飛升就是脫離畫卷,獨立行走人間。
這就是更高維度的存在。
進入這個狀態(tài)后,地師只在人間留下一個投影,本身進入第四個維度,齊玄素以第二維度的影刃斬殺第四維度的天魔姿態(tài),自然要無功而返,也只能無功而返。
只是天魔姿態(tài)的維持時間太過短暫,關(guān)鍵要把握好時機,無論早了還是晚了,都不能恰好躲過“影罡解離神刃”,反而有可能弄巧成拙,撞在鋒刃之上。
“普通仙人雖然經(jīng)過脫胎換骨,已經(jīng)蛻去凡軀,但還是太過孱弱了,最起碼得是金剛不壞的一劫天仙才能承受天魔之力的反噬?!钡貛熃獬颂炷ё藨B(tài),回歸正常人的形態(tài),“畢竟天魔之力本質(zhì)上就是天地初開時的渾淪之力,是天道的雛形,是太上道祖和三劫仙人們的領(lǐng)域,對于現(xiàn)在的我來說,還是太過吃力了?!?/p>
面對周身上下已經(jīng)燃燒起“紅蓮業(yè)火”的齊玄素,地師沒有絲毫慌亂,仍舊侃侃而談:“我在道門的權(quán)力斗爭和各種雜事上面浪費了太多的時間,想要沒有任何風(fēng)險地晉升一劫仙人,時間已經(jīng)不夠,所以我需要討個巧,你是關(guān)鍵中的關(guān)鍵,所以你不再屬于你,而是屬于我。”
地師頓了一下:“我不允許你隨意處置并損壞我的東西。”
話音落下,地師以“宙之術(shù)”在小范圍內(nèi)進行時間倒轉(zhuǎn),齊玄素身上熊熊燃燒的“紅蓮業(yè)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倒流,返回齊玄素的體內(nèi),又化作神力,甚至“紅蓮業(yè)火”在齊玄素身上造成的傷勢也消失不見。
不是治愈,不是抹去,而是回歸到先前的狀態(tài)。
這當然也是十一位大巫的神通,只可惜齊玄素還未掌握這門“宙之術(shù)”。
齊玄素在被強行熄滅身上的“紅蓮業(yè)火”之后,第一時間沒有再徒勞地向地師發(fā)動進攻,而是轉(zhuǎn)身對付身后的姚司,意圖沖出紫霄宮。
張家、李家各有一位不曾擔(dān)任道門職務(wù)的仙人,地師和天師是面子,他們就是里子。
姚家號稱道門第三大家族,應(yīng)該也有這樣一個存在,不過肯定不是姚司。
雖然姚司修為也不算低,與小殷在伯仲之間,但對上此時的齊玄素,自然不是對手。
當然,姚司并非全然沒有還手之力,略微抵抗一二還是不難。
兩人交手時,齊玄素用出巫羅的“血之術(shù)”,竟是沒有陰祟煞氣,畢竟從根本上來說,血氣本身就是至陽至剛,所以氣血強橫的人仙才能克制邪祟鬼魅之流,此時齊玄素的“血之術(shù)”便是如此,生機勃勃,并非一味狠厲兇邪,而是陰陽之間轉(zhuǎn)化自如。
受到“血之術(shù)”的影響,姚司的衣衫鼓蕩,依稀可見衣衫下有凸起游走,不是活物,而是姚司的皮膚下似乎有什么東西。
齊玄素所學(xué)極為繁雜,鬼仙法術(shù)、人仙拳意、巫教神通,都有涉獵,此時與姚司斗在一處,不僅以“血之術(shù)”暗算,同時也以堂堂正正的人仙拳意正面強攻。
只見得齊玄素一拳打出,氣血滾滾,至陽至剛,拳勁浩大,拳發(fā)無聲,但使得方圓天地隨之震蕩,兩人之間的虛空在震蕩中出現(xiàn)肉眼可見的扭曲。
面對這一拳,姚司接得十分勉強,七竅和毛孔中都滲出血絲。
這還不算什么,“血之術(shù)”同時發(fā)作起來,那個不斷游走的凸起好似破繭成蝶,又似瓜熟落地,從中生出一個小小的血色嬰兒,憨態(tài)可掬,活潑可愛。因為它是以姚司的鮮血凝結(jié)而成,所以與姚司的氣息相合,天生親近,繼而開始倒反天罡,控制姚司體內(nèi)的氣血流轉(zhuǎn)。
齊玄素趁此時機再次出拳,步步緊逼,姚司因為體內(nèi)血嬰的緣故,只能勉強抵擋,一退再退。
十余招之后,齊玄素蓄勢完畢,一拳打出,勁如崩弓,發(fā)如炸雷,如同撞響天鐘,轟然巨響。
姚司被齊玄素這一拳砸飛出去十數(shù)丈,氣息搖晃。
只是姚司仍舊沒有退讓,勉強起身。
齊玄素如影隨形,繞至姚司身后,左手抓住他的后頸,看似輕描淡寫,卻讓姚司雙腳離地,繼而齊玄素右手一拳炸雷般砸在姚司的后心位置,至少要了姚司的半條命。
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
地師沒有坐視不理,隨著她一揮手,微明殿的空間被無限擴大了,穹頂越來越高,有天之高,地面越來越廣,有地之廣。其他的一切都遠去了,連同被齊玄素拿住的姚司也一并消失不見了。
此乃與“宙之術(shù)”并列的“宇之術(shù)”。
地師最后施展了“影之術(shù)”的拓印。
一座完全由陰影組成的漆黑宮殿憑空出現(xiàn)在此方天地,異常雄偉,就像是給巨人居住的宮殿,充斥著蠻荒的氣息。
齊玄素曾經(jīng)見過這座宮殿,在夢里,也在過去,正是位于靈山之巔的姚祖行宮。
地師拓印了姚祖行宮的影子,收在袖中,此時放出,立時將齊玄素籠罩進去。
行宮里充斥著戰(zhàn)死大巫的遺骸,他們保持著臨死前最后一刻的姿態(tài),齊齊望向大殿正中位置被鐵柵欄圍住的一塊圓形空地,里面燃燒著一個巨大火堆。
這里與其說是一座行宮,倒更像是一個獻祭場所或者墳場。
此時火堆前站著一個模糊身影,在火光的照耀下,其影子瘋狂舞動,似乎想要化作獨立的個體。
這個模糊身影正是地師。
齊玄素取出“太極八卦鏡”,朝著地師照去。
雖然他不清楚地師姚令和四代地師姚月燕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但如果地師就是姚月燕,那么絕對算是老者的范疇,“太極八卦鏡”就能發(fā)揮出極大的威力。
不過出乎齊玄素的意料,這一照之下,地師竟然安然無恙,似乎說明她并非世間之老者。
地師冷冷一笑,朝著齊玄素伸手一指。
眾多大巫尸骸中有十三具遺骸活了過來,手持陰影所化的長劍,組成劍陣,朝著齊玄素攻去。
雖然“陰陽仙衣”的“太陰劍陣”已經(jīng)被“素王”破去,短時間內(nèi)難以恢復(fù),但地師本身就可以直接用出“太陰劍陣”,困住齊玄素一時半刻已經(jīng)是綽綽有余了。
齊玄素不敢小覷,召喚出“玄黃石甲”,專心應(yīng)對“太陰劍陣”的絞殺。
就在這時,地師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齊玄素的身后,舉起手中的“三寶如意”,朝著齊玄素后腦狠狠打了下去。
仙物的威力還是不容置疑,尤其是對付烏龜殼,鈍器遠比利器好用,再加之地師的修為加持,齊玄素被當場打翻在地。
無數(shù)陰影迅速蔓延過來,化作繩索,將齊玄素死死捆住。
地師沒有就此收手,而是面無表情地繼續(xù)用“三寶如意”狠狠捶打齊玄素。
直到齊玄素的“玄黃石甲”被徹底打碎,地師才停下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