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眠眠,還沒有找到他。\j*i?a,n`g\l?i¨y`i*b¨a\.·c`o¨m¢”
季云渺露出一個愧疚的神情。
如果不是她選了那個位置,事情也不會變成這樣。
林星眠躺在病床上,臉色比身下的床單還要白。
聽到季云渺的回答,她的眼睛先是猛地睜大,隨即像蒙塵的玻璃珠,一點(diǎn)點(diǎn)失去光澤,最后只剩下空洞的灰。
沒有哭喊聲,甚至沒有抽噎。
一滴滾燙的淚,毫無預(yù)兆地從她眼角滑落,砸在枕頭上,洇開一小片深色的水漬。
緊接著是第二滴、第三滴.......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順著她蒼白的臉頰滾落。
她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不是激烈的抖動,而是細(xì)密的、壓抑的戰(zhàn)栗,仿佛寒風(fēng)穿過了骨髓。
“眠眠.......”
季云渺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揪住,疼得她喘不過氣。
少女緩緩轉(zhuǎn)過頭,空洞的眼睛望著季云渺。
少女嘴唇翕動了許久,才發(fā)出氣若游絲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
“姐姐,是我的錯.......”
“不是你的錯,是我選的餐廳,是我......”
“不?!?
林星眠輕輕搖頭,眼淚流得更兇了。
“是我非要開那個花店,非要請他來.......如果我沒有開店,如果我沒有讓他來,他就不會.......”
“明明之前那個人警告過我,是我自以為是,以為不說是為了沈老師好,沒想到那個人喪心病狂到這個地步.......”
季云渺愣了一下:“警告過你?什么時候的事,你把這件事具體跟我說說,說不定能順著這條線索找到背后之人?!?說/宅* ?更!新\最?快*”
林星眠將自己收到假人頭的事告訴了季云渺。
“那東西呢?你丟掉了?”
“是.......”
林星眠整個人已經(jīng)崩潰了。
她又忍不住開始自責(zé)。
她向來敏感脆弱,任何事都喜歡怪在自己身上,包括這次,她覺得自己有推卸不了的責(zé)任。
明明之前那個人警告過她,她為什么不離沈老師遠(yuǎn)一點(diǎn),為什么沒有將這件事如實(shí)相告.......
她自以為是地不想讓別人擔(dān)心,因?yàn)樽运礁幌胍膊簧岬秒x開沈老師才會令那背后的人瘋狂到這個地步。
都是她的錯.......都是她的錯.......
她的心被愧疚填滿了。
此刻她更恨自己的無能。
她該怎么才能找到他......
不行,她一定要找到沈老師。
一定要,哪怕找一輩子也要找到他。
沈清翎是她生命里唯一的光。*3~8\看.書\網(wǎng)· ¨免!費(fèi)^閱\讀¨
是她面對這個世界的全部勇氣。
現(xiàn)在,這束光突然滅了。
林星眠閉上眼睛,眼淚從眼角滑落,浸濕了鬢角的碎發(fā)。
“沈老師會一直陪著我嗎?”
“當(dāng)然會。”
沈清翎那些溫柔的話語,此刻像一把把鈍刀,反復(fù)切割著她的心臟。
她忽然睜開眼,眼神里是季云渺從未見過的絕望,像溺水的人抓不住最后一根浮木。
“姐姐,他會不會........回不來了?”
她整個人被恐怖包圍,她好怕,真的好害怕.......
“姐姐,我好害怕.......”
季云渺抱住她安慰道:“眠眠,相信姐姐,我們一定會找到他的!”
“顧家已經(jīng)動用了所有力量,南家、盛家也在幫忙,沈清翎那么聰明,他不會有事的.......”
如今季云渺也選擇用這些話來安慰林星眠,實(shí)際上她心里也沒有底。
她的話像泡沫,輕飄飄的,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懷里的少女身體僵硬,沒有任何回應(yīng),只有眼淚透過她的衣服,燙得她心口發(fā)疼。
林星眠沒有掙扎,只是任由姐姐抱著,眼淚無聲地浸透了季云渺的肩頭。
原來開心是這么短暫的東西,像泡沫一樣,一碰就碎了。
她的聲音從季云渺的肩窩傳來,悶得像從水底發(fā)出,““姐姐,我好像......又看不見光了?!?
季云渺抱著她的手臂猛地收緊,眼淚終于決堤。
她知道這句話意味著什么。
那個好不容易從抑郁癥陰影里走出來的妹妹,那個因?yàn)樯蚯弭岫匦聦κ澜缏冻鲂θ莸拿妹?,正在一點(diǎn)點(diǎn)被拖回那個黑暗的深淵。
“眠眠,別這樣。”
季云渺哽咽著,一下下輕撫她的背。
“光沒有消失,他只是暫時迷路了,我們會把他找回來的,他說過要一直陪著你,他不會食言的。”
林星眠沒有說話,只是將臉更深地埋進(jìn)姐姐的懷里,像個迷路的孩子。
眼淚依舊無聲地流著,一滴又一滴,仿佛要把這些年積攢的所有希望,都哭干在這冰冷的病房里。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病房里只開了一盞昏黃的小燈,將兩人相擁的影子拉得很長。
季云眠能清晰地感覺到懷里少女的顫抖越來越微弱,最后只剩下輕微的、壓抑的抽氣聲。
她輕輕拍著林星眠的背,一遍遍地說:“會找到的,眠眠,一定會找到的.......”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這句話說出來,連空氣都帶著無力的苦澀。
那個像天使一樣干凈的少女,那個視沈清翎為生命之光的林星眠,在沈清翎失蹤的這一刻,她的世界,已經(jīng)徹底崩塌了。
而她這個姐姐,除了抱著她流淚,什么也做不了。
林星眠眼睛哭得紅腫,她越想越痛苦,越想越煎熬。
思來想去,她覺得自己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她總要做些什么。
少女忽然掙扎著要下床,季云渺攔住她。
“醫(yī)生說你受了刺激需要休息,你這時候要去哪?”
“我要去找沈老師?!?
“江城這么大,你一個小姑娘怎么找?”
“我去復(fù)印尋人啟事,一個一個問。”
季云渺想說這樣只是徒勞,就連顧家和盛墨南鴆那樣手眼通天的人都沒有辦法,何況一個小小的她呢。
可季云渺也不想打擊她,讓她保留一點(diǎn)希望總比讓她徹底絕望要好,她不忍心看到妹妹又變成從前那樣。
林星眠抬起眼看向季云渺,縱使眼淚還盈在眼眶中,但她的眼神卻變得堅(jiān)強(qiáng)。
“姐姐,我不能總是這樣,人都是要長大的,我躺在床上流淚有什么用呢?!?
“墨墨姐說過一句話,眼淚解決不了任何事。”
從前我總是哭,膽小懦弱是我,無能為力是我。
如果眼淚能解決,那我愿意一直流眼淚。
可我不停地掉眼淚,生命依舊,誤會依舊,遺憾依舊。
我依舊。
眼淚依舊沒有用。
“不止是江城,我還可以去附近的城市找,哪怕走到世界盡頭,哪怕找到我死?!?
“縱然我渺小如塵埃,可只要還有一點(diǎn)希望,我都要去試試,我要把他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