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周澤嗎?遇見了的?!笔嫱硪槐菊?jīng)道,“順道還聊了幾句?!?/p>
孟淮津沒有接話,幽邃的視線向下,那副睥睨眾生的模樣,再加上這身衣服的加持,壓迫感直抵人的四肢百骸。
兩人情緒微妙地僵持著,半晌沒說話。
趙恒在前面完全大氣不敢喘,匆匆看一眼后視鏡,又匆匆收回目光。
此時此刻,他只想唱一句:我應(yīng)該在車底,不應(yīng)該在車?yán)?,看到你們有多甜蜜…?/p>
“趙恒,你下去抽支煙。”孟淮津不帶情緒吩咐。
趙恒內(nèi)心一激靈,下意識要開口勸阻,讓他別對舒小姐太兇,不然兩人的關(guān)系還得僵。
話到嘴邊,他忽然意識到,這他媽好像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年了。
而且就算是當(dāng)年,他也完全沒有g(shù)et到點上,每次的苦口婆心,跟領(lǐng)導(dǎo)完全不在一個頻道。
他當(dāng)時要知道他們是這關(guān)系,出謀劃策時,也不至于要往家長和叛逆少女的方向想。
這次趙恒終于做了回明白人,心領(lǐng)神會地把火熄了,從儲物格里拿了包煙,開門出去。
擔(dān)心有人路過看見車在“地動山搖”,他甚至還跟巡邏似的,鷹眼犀利地掃視著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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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攆他下去?”舒晚這么問著,沒有看他。
孟淮津把人轉(zhuǎn)過來,眼廓很深:“聊舒坦了?”
她反應(yīng)過來問的是她跟周澤,平靜“嗯”一聲。
“聊開心了?”
“嗯?!?/p>
“聊什么?”
“就——退婚的一些后續(xù)問題?!?/p>
孟淮津吸了吸臉頰,手掌輕松鉆進(jìn)她板正的工作服里,把扎進(jìn)裙子里的襯衫往外拽,滾燙的掌心落在她腰上,力道不算輕,語氣低沉混賬:
車震怎么樣?
觸電似的,鉆心蝕骨,舒晚往上一顛,下意識拉住頂上的扶手,一手按住他的肩。
她難以置信,卻又不敢不信,臉一下紅到耳朵背后:“你穿著這身衣服,信仰呢?形象呢?”
孟淮津把人摁下來,坐在自己腿上,揉揉她的頭發(fā),捏捏她的后脖頸:
“和尚一身體面袈裟,勸世人四大皆空,卻成了億萬富翁;勸世人六根清凈,他自己卻風(fēng)流成性,老婆一個接一個。足以見得,正與邪,跟穿什么衣服無關(guān)。”
他倒是緊跟時事,舒晚笑了:“可您原本就是修無情道的啊?!?/p>
他目光灼灼,狂詞浪語:“修無情道的,能厲害得過盤絲洞的小妖精?”
“……”舒晚失語,果然,法拉利還是法拉利。
原來他不是不會這些,只是以前他沒有在她面前說過而已。
他要真浪起來,沒她發(fā)揮的余地,畢竟,那多出來的十年大米飯不是白吃的。
舒晚抿唇不語。
“那晚你在我身上施加的酷刑,我是不是還沒有討伐?”孟淮津摟著她,歪頭問。
她望著他的眼睛:“你想怎么討伐?”
他眸中猶如海嘯水面,波濤起伏,澎湃深沉,已經(jīng)輕車熟路解開了她背后的扣子:
“晚晚,男人討伐女人的方式有千萬種?!?/p>
他不像開玩笑,她瞥了眼四周,頓感慌亂無措,言辭提醒他,“別忘了我們還沒和好?!?/p>
孟淮津的掌心移到前面,頓在柔軟上,頭埋在她頸窩處低沉呼吸。
舒晚云里霧里,恍惚失神,殘存的理智幻化為蠻力,死死扯住他,不讓自己一時妥協(xié),輕輕喊他一聲:“比起肉體上的沉淪,我更想知道你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p>
略頓,她終是說道:“這么多天過去,我一直在等你給我個說法?!?/p>
孟淮津僵住一霎,正要開口,便聽見車窗被人從外面敲響。
“淮津?”周政林的聲音。
窗戶沒封頂,還有巴掌寬的距離,周政林說著話,勾頭望了進(jìn)來。
舒晚一驚,迅速拉開孟淮津敞開的外套,往他懷里鉆,把臉埋在他緊實有力的胸膛上,窘迫得恨不得立馬遁地而逃。
孟淮津鼻息里溢出聲笑,大手離開溫?zé)幔M了點時間把小扣子扣好,手從她衣服里出來,拉好下擺,雙手將她環(huán)住,把人捂得緊緊的。
“哎喲我去……”
“哎喲臥槽……”
前面那句是趙恒說的。
他就扔個煙頭的間歇,他老大就被扒窗戶了,直接完蛋,回去不扒他皮才怪。
所以,到底是震沒震?震到什么步驟了?
后面一句是周政林說的。
周醫(yī)生一般不說臟話,除非忍不住。視線里,他看見孟淮津把女生摁在自己的胸膛上。
那姿勢,不知道要干嘛,跟抱只寵物似的。
那畫面,太他媽少兒不宜了。
周政林嚇一跳,伸直腰,輕踢車輪一腳:“領(lǐng)導(dǎo),您悠著點,我可不想再去送藥?!?/p>
舒晚臉上的滾燙又升了個層次,完全是反常,她一般不會有這么燙,只會是冰。
即便隔著襯衫,孟淮津也能感受到她如烙鐵般的溫度。
男人深深呼吸,仰頭緩了片刻,才平靜地對外面扔出句:“下班了?”
“當(dāng)然!”
“恐怕得勞煩你再回趟辦公室,找你有點事。”
“……不是,老子是不配下班是不是?你就說說,我被你強行喊來加班多少次了?”
孟淮津耐心告急:“你他媽在這里,她怎么好意思出去?”
外面鴉雀無聲好片刻,周政林咳嗽兩聲:“快點,我最多只加十分鐘的班。”
十分鐘是不夠的,十分鐘舒晚才勉強把臉上的溫度降下來。
她在昏暗的車廂里瞪著始作俑者。
始作俑者則若無其事地把那件招搖的外套脫下,又從一旁拿備用西服穿上,整理好衣領(lǐng),打開車門出去,才躬下身對她講:
“去看看醫(yī)生好不好?”
舒晚眼底一慌,下意識要搖頭。
“舒晚,我得知道你現(xiàn)在是什么程度。不檢查清楚,以后我只能把你系在腰帶上,走到哪兒,帶到哪兒?!?/p>
“………”
這個威脅簡直不要太管用,舒晚于是又隨他一起返回了醫(y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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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周政林話說到一半,看見從孟淮津身后探出半顆腦袋的舒晚,突然卡殼。
“周醫(yī)生,是我看病。”舒晚開門見山,直言不諱。
畢竟做了這么多年的心理醫(yī)生,她一開口,周政林就知道了個大概。
而且,這應(yīng)該是她因為某人,第三次來醫(yī)院。
第一次,是孟二剛從南城接她到北城。
因為孟二的直男癌,只給人家請了個保姆就不管了,導(dǎo)致痛失所有后身理心理都出問題,而沒有得到及時診治的她,越來越嚴(yán)重。
第二次,是高考完的那個暑假,她被孟二怒氣沖沖地拽來,強烈要求周政林給她做個心理測試。
這是第三次。
周政林讓舒晚先去醫(yī)療室,自己頓了一腳。
他拍著孟淮津的肩,嘆氣:“雖然你是我發(fā)小,但我不得不說,你是真禽獸。人姑娘三次來醫(yī)院,三次都是因為你?!?/p>
孟淮津難得沒有反駁,冗長一陣沉默,他拉開周醫(yī)生辦公桌下的抽屜,熟稔地拿起里面的煙盒,抽一支咬在齒間,出門,去往吸煙區(qū)。
吸煙區(qū)有一個人正好也在抽煙,孟淮津淡淡一瞥,面不改色:“兄弟,借個火?!?/p>
那人看他好片刻,才垂下眼簾把打火機遞給他。
這邊謝過,用手掌擋風(fēng),點燃嘴角煙,吸兩口,還回打火機。
汪成用好的那只手接過,轉(zhuǎn)身便要走。
孟淮津慢條斯理點掉煙灰,視線暗沉,語氣森冷:
“站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