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黎徹底清醒了,她雖然不能說話,但是她的頭腦沒有問題,她很快就想明白了所有事。
一切疑惑都解開了。
從她不知道的時候起,他就愛著她,這個秘密被舒艷發(fā)現(xiàn),并利用這點設(shè)下圈套,導(dǎo)致他得到6年的抑郁癥和心理障礙。
竟然是因為她導(dǎo)致了這一切。
她不能生育,商崇霄才會那么強(qiáng)烈反對她打促排卵針,促卵太容易失敗。但她偏偏不聽,胡攪蠻纏逼迫商崇霄妥協(xié),那個時候她還看到他哭了。
一切一切她都想明白了。
原來他真的沒有愛過蘇鎖鎖。
他心里,自己才是那個白月光!
如果她能早一點知道自己就好了。
就不會因為蘇鎖鎖的小伎倆而中圈套,更不會被害得這么慘。
但不到這一步,商崇霄就也許不會坦白。
此時,她不再后悔回了老宅,當(dāng)務(wù)之急就是振作起來,不能讓家人擔(dān)心,特別是商崇霄。
她知道商崇霄容易沖動,更是對她的身體況狀滿懷愧疚,雖然她說不了話,但是此刻,她莫名的好想安慰他。
蘇黎想見商崇霄。
她摸到手機(jī),已經(jīng)被護(hù)理人員放在旁邊。
蘇黎立即撥打商崇霄的電話。
電話里卻沒傳來呼叫聲。
只有一個機(jī)械的客服女聲:“您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jī)……”
關(guān)機(jī)了?
蘇黎頓時心里產(chǎn)生了一點忐忑。
商崇霄去哪了?
她于是按了呼叫鈴,這一來,門外的人立刻趕來了。
蘇黎抬頭看向蘇恒和葉卿,她習(xí)慣性的開口,想呼喚他們,但是什么聲音都沒發(fā)出來。
葉卿看到她啟唇,口型就是叫她媽媽,立即說:“寶貝,媽在這里,感覺怎么樣?要叫醫(yī)生嗎?”
葉卿的鼻子都哭紅了,但還是撐著嘴角,看起來笑著,滿臉愛意的走向她。
蘇黎搖搖頭,她手上還插著輸液管,蘇恒幫她掖了掖被角。
一邊說:“餓不餓,睡了這么久,想吃什么?哥哥給你買?!?/p>
蘇黎忽然拿出手機(jī),上面寫著:“他呢?”
蘇恒和葉卿面面相覷,知道當(dāng)然是問商崇霄。
蘇恒沒隱瞞:“妹夫聽媽說峨眉山的普賢菩薩特別靈,然后就立即走了。”
蘇黎震驚了一下,商崇霄從來沒有求神拜佛的習(xí)慣。
她低頭打字:“是為了我的事?”
葉卿點頭:“他想為你做一點事?!?/p>
蘇黎聽完心忽然一沉,她知道戶外有多冷,冰霜有多刺骨,她完全知道。
她立即打安南電話,想把商崇霄勸回來,沒必要為了這沒有根據(jù)的事而犯傻。
電話打通了。
“喂,是蘇總嗎?太好了蘇總,您沒事吧?”
那邊的安南劈里啪啦的說了一堆話,但是卻沒聽到一句回應(yīng)。
蘇黎很想說話,說不出來的痛苦,頓時讓她臉羞紅起來。
還是蘇恒幫她問:“崇霄在哪?”
安南聽完沒管怎么蘇黎電話是一個男人說,立即說:“商總現(xiàn)在在峨眉山上呢,我陪了他一小段路,冷死我了我就下來了,但我也不敢勸阻,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上山四五個小時了,還沒下來,這樣下去非生病不可,蘇總,你快想想辦法啊?!?/p>
蘇黎的拳頭攥緊了,她緊張商崇霄。
掛完電話,她忍痛撕掉手背的針頭,粗粗的留置針頭牽扯著她的皮膚帶出血花。
蘇恒意識到什么,立即攔住她:“妹妹,崇霄他扛不住自然會下山,你沒必要折騰,你身上傷還沒好。”
蘇黎搖頭,她清楚商崇霄的個性,他做事說話有時候不計后果,萬一他跌倒,萬一他失溫,萬一他再也回不來了。
她太害怕了,那些糟糕的結(jié)果讓她的心惴惴疼痛。
她用手機(jī)打字:“不,我要去找他?!?/p>
蘇恒喘出一口氣,點頭:“好吧,我?guī)闳グ??!?/p>
……
商崇霄跪著登上眼前的又一個臺階。
臺階太陡,雪太厚。
冰雪在他膝蓋下融化,這非但不是好事,雪水還會滲透進(jìn)他的褲子里,又很快就被低溫凍成硬塊。
所以他的雙腿,慢慢像是灌了鉛似的,越來越沉。
又沉又硬,硬得像是寒鐵,硌得他的皮膚疼痛。
但是他不能放棄。
沒費(fèi)勁力氣提起雙腿,跪向另一個高階,都是他最累最疼最冷的時候。
再然后,他就會小心翼翼的奉著蘇黎的貼身物,然后磕頭祈禱。
“普賢菩薩大慈大悲,保佑弟子愛妻蘇黎遠(yuǎn)離病苦!”
磕頭后,他再次挺起背脊。
氣溫實在太低了,低得他只要稍稍保持一個姿勢,就渾身僵硬。
刺骨的寒冷已經(jīng)讓他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只有一個很強(qiáng)的信念在支撐他。
“祈求普賢菩薩慈悲,保佑弟子愛妻蘇黎平安、順?biāo)??!?/p>
他低著頭,眼皮微垂,淚水已經(jīng)在睫毛上凝成霜。
頭發(fā)上裹著冰晶。
他沒有數(shù)過次數(shù),心里只有唯一的念頭,一定要用最誠的心,這樣的祈愿才會實現(xiàn)。
衣服已經(jīng)凍得像是鐵片一樣硬。
低頭間,臺階只剩最后一階了。
在他唯一不變念頭,一聲一聲的祈求中,已經(jīng)過去了999梯,這一階登至金頂,也將昏暗無邊的夜晚無聲的過渡。
商崇霄抬起膝蓋,跪登上第一千階。
膝蓋陷入厚雪的同時,終于不堪腫脹的水泡,破了出來,液體沖破肌膚,和沁入膝蓋的雪水混合。
沉甸甸的痛苦讓他蹙緊了眉頭。
又盡量松開,不讓疼痛分散他的心意。
最后一次磕頭了,他用了很久才穩(wěn)住顫顫巍巍的軀體,已經(jīng)流干的淚水再次止不住的淌下,落到了地上就變成了冰雹,他抬高了聲音道:“普賢菩薩聽弟子祈愿,弟子愿意用自己的健康、自己的身體做交換,換我愛妻蘇黎,遠(yuǎn)離不語、不孕的病苦?!?/p>
說完,他勾下頭顱,重重的磕頭。
當(dāng)他抬起頭時,天正好亮了。
漫天紅霞,第一道陽光投射在屹立在金頂那尊威嚴(yán)無比的金像上。
商崇霄微微抬起頭,卻看到在他的面前,站著一個美麗人影,小小的臉是他朝思暮想的模樣。
宛如幻覺。
蘇黎肩膀微微顫抖,她趕到山下,搭了安南安排的直升飛機(jī)上來。
她不知道商崇霄這一夜經(jīng)歷了什么,她拉商崇霄的手,發(fā)現(xiàn)他的手冷得就像冰塊,說不了話,蘇黎就伸出手指,在他手心劃筆劃。
所有的筆劃,匯合成兩個字。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