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粟當(dāng)然知道,現(xiàn)在的她,比過往任何時候都清醒。
“哥,你沒發(fā)現(xiàn)嗎?”
她臉上的笑容平靜至極,“因為之前我太過于依賴你,所以你的一點風(fēng)吹草動,我都會很難過,我偏執(zhí)的覺得,你只是屬于我一個人的,可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永遠屬于誰的?!?/p>
“現(xiàn)在我畢業(yè)了,有自已的事業(yè),朋友,甚至……未婚夫?!?/p>
她垂下眼瞼,“我才慢慢發(fā)現(xiàn),當(dāng)我不再需要你的時候,那些所謂的愛,自然也就跟著消失了?!?/p>
與其說她喜歡瞿柏南,不如說想成為他那樣的人。
瞿柏南站在原地許久,突然笑了,“所以,這就是你這二十天來,思考出來的結(jié)果?”
陳粟呼吸一窒,點頭,“每個人都有自已的事,你還是跟之前一樣,做你喜歡做的事,只是少了我而已,不會有太大影響?!?/p>
她攥緊自已的包,“走吧,我送你到門口。”
她徑直往前走,瞿柏南卻沒動。
等她停下腳步回頭,就看到瞿柏南冷著臉從自已身邊走過。
走的時候,還留下了一句話。
他說,“粟粟,你心真狠?!?/p>
表面上看著最不舍,最想要在一起的人,說分開的時候,比任何人都狠心。
陳粟身形僵了下,心頭仿佛空了一塊。
心狠么。
應(yīng)該是心狠的吧。
不然怎么可能喜歡了這么多年,說放下就放下呢。
心頭沒來由的窒息,陳粟仰頭想要忍住鼻尖的酸澀和難過,卻還是被那股眩暈感壓的喘不上氣。
她蹲下身抱住自已,眼淚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為什么這么疼。
明明都已經(jīng)想清楚了,為什么說分開的時候,還是跟抽皮扒骨一樣難受。
……
李燁站在梧桐樹下抽煙,看到瞿柏南出來,第一時間打開門。
他發(fā)動車輛,“瞿總,回醫(yī)院嗎?”
瞿柏南的傷還沒好全,這次出來都是強撐。
他嗯了一聲,摘掉眼鏡捏了捏眉心,仰頭靠在座椅靠背閉目養(yǎng)神。
車開到一半,瞿柏南突然開口,“回老宅?!?/p>
李燁怔了下,沒敢多問。
四十分鐘后車輛在瞿家老宅停下,瞿父跟幾個好友約了打高爾夫,瞿母一早就約了瞿美容院,諾大的瞿家安靜的出奇。
瞿柏南拾級而上,推開了書房的門。
他靠在桌沿抽了好幾根煙,盯著書架旁邊的窗簾后面好半晌,才掐滅煙抬腳。
暗門打開的瞬間,他愣住。
門被人打開過。
陳粟回到西園小區(qū)后洗了個澡,一個人坐在畫架旁,腦袋亂糟糟一片,完全沒有辦法靜下心畫畫。
她索性走到陽臺點了根煙,抽到一半的時候,瞿柏南打了電話過來。
她遲疑了下,沒接。
在瞿柏南打來第三個電話的時候,陳粟耐著性子接了。
電話對面,瞿柏南的聲音又冷又沉,“你進我書房的暗門了?”
陳粟拿著煙的手一頓,嗯了一聲,“不小心碰到的。”
頓了頓,“你可以當(dāng)我沒看見?!?/p>
一瞬間,電話對面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不知道過了多久,電話對面?zhèn)鱽砹琐陌啬系妮p笑聲,“粟粟,既然都看到了,還要跟我劃清界限,在你眼里,我算什么?嗯?”
她的哥哥,還是……排遣寂寞的床伴?
陳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靠在欄桿上,彈了彈煙灰。
“哥,為什么呢?!?/p>
她閉了閉眼,“為什么我們兩個,會走到現(xiàn)在這一步呢。”
明明他們曾經(jīng)那么親密,親密到只有彼此。
瞿柏南坐在書房的沙發(fā)里,周圍黑漆漆的,只有指尖的猩紅明滅。
他啞聲,“粟粟,回到我身邊,嗯?”
瞿柏南的聲音隔著電話,似是蠱惑,一點一點鉆進陳粟的耳朵。
“不要,”陳粟緩緩?fù)鲁鲆豢跉?,“現(xiàn)在這樣就挺好的?!?/p>
只要不看到他,她就還能控制。
等時間久了,總會忘掉。
陳粟怕瞿柏南再說下去,自已心軟,索性把煙掐滅,“沒別的事的話,我掛了?!?/p>
瞿柏南沉默了半秒,“一定要分開?”
陳粟嗯了一聲,“很晚了,哥,晚安?!?/p>
說完,沒等瞿柏南回答,陳粟就把電話掛斷了。
她一個人在陽臺站了許久,才轉(zhuǎn)身回到臥室,可翻來覆去卻怎么也睡不著,腦袋里莫名浮現(xiàn)今天畫展的時候,瞿柏南說的那句話。
他說,“粟粟,你真心狠?!?/p>
陳粟看著天花板,心頭的躁動難受的無以復(fù)加。
她閉上眼睛,強迫自已休息,好不容易有了睡意,卻夢到了瞿柏南。
夢里,瞿柏南極盡所能的將她占有,他們兩個人就像是瀕死的魚,緊緊依偎在一起,周遭的一切都變得模糊。
再睜開眼,陳粟感受到了身體的反應(yīng)。
她甚至,還沒分清楚現(xiàn)實和夢境。
她坐起身,看了眼床頭柜的燈,時針正指向凌晨三點。
她摸了摸自已額頭,“真是瘋了……”
她低頭掀開被子,看著床單上的污漬,似乎是在昭示著她的荒唐。
為了讓自已清醒,陳粟直接去了浴室沖冷水。
可越?jīng)_,心頭的欲念更甚。
二十分鐘后,陳粟看著鏡子里自已的身體,站在花灑下微微喘息,她洗干凈手后,裹了睡袍走出浴室。
然后,門鈴響了。
陳粟嚇了一跳,心臟差點緊張的跳出來。
凌晨三點誰會來敲門?
她小心翼翼走到門口,往外喊了一聲,“是誰?”
門外一片寂靜,陳粟壯著膽子透過貓眼往外看,卻只看到一抹黑影。
難道是小偷?還是搶劫的?
陳粟緊張的要命,她第一時間拿起旁邊的拖把做防衛(wèi)。
“嗚嗚嗚——”
突然的手機鈴聲在屋內(nèi)響起,陳粟嚇的差點腿軟,她轉(zhuǎn)頭看去,發(fā)現(xiàn)自已的手機在茶幾上放著。
——她的手機沒響。
陳粟頓時身軀僵的筆直,她咬緊唇瓣環(huán)顧四周,目光落向了臥室。
那手機鈴聲,是臥室傳來的。
臥室有人。
意識到這一點,陳粟手機都來不及拿,在門外的危險和屋內(nèi)的危險之間,選擇了后者,她想也不想就開門。
突然,一個黑影從臥室沖了出來,直接抓住了陳粟的頭發(fā)。